034 想和你談談

電話那頭的他,似乎比我更心急,我們迅速在電話裏敲定了見麵的地點和時間。掛斷電話,我看看時間需要馬上出發,再磨蹭一會兒可能就趕上帝都的晚高峰了。

一路順利的來到約會地點,他已經在等了。聽到我走近的腳步聲,他抬起頭看到是我,微微一笑說:“請坐。”

“這麽急找我,是你們董事會突然的決定?”我問。記得上一次拒絕和我們公司合作的時候,是董事會綜合投票沒通過。當時,我就覺得不太爽快,畢竟明眼人都知道,這種小事根本到不了董事會那個層麵,誰也看得出,這隻是一個借口。

他被我噎了一下,眼神一冷,握了一下眼前的杯子壓下那點怒氣說:“今天是我以個人身份來和你見麵,合作的事我做不了主,但是你公司的窘況的是了解的。為了感謝那天晚上,你把我弄回家,換上幹淨衣服,並且叫我去接我,我想以個人名義幫助你。”

他說話有理有據,層次分明,原因結果都讓人無可反駁,但是,我卻覺得眼前這人有點可怕。

“你想怎麽幫我?如果我接受你的幫助。”我在聽了他的話以後,變得異常冷靜,微微一笑坐在他對麵。

“我把公司的項目給你做,用自己做了擔保,然後其它方麵你不用管,隻要把整年的宣傳做好就可以了。”他直接說。

我聽了,著實覺得是個好主意,而且這個主意極其誘惑我。可是,我不想同意,不為什麽,隻是覺得沒必要管一個醉漢要什麽報答之類。

“謝謝,真心不用。”我拎起包問道,“還有其它事嗎?”

他沒料到我會這麽直接拒絕,急切地站起來說:“你現在的情況需要我的幫助。”

“是的,我需要人幫助,但不是這種方式。我相信成本和收益相對,沒有平白無故的援助。”說到這裏,我頓了一下問,“如果僅僅是因為我在你酒後幫你清潔了一下,這樣的回報太重,我受不起。”

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掉下來的餡餅。

“你……你這樣會……”他站了起來。

“謝謝你的好心。”我站起來,拿起包就走。

我來之前,想的是項目有鬆動,一定是公司的決定,他做為總經理,對於這樣的項目肯定會有很大的影響力。如果他想還我一個人情,在他權力允許的範圍內,給我幫忙我願意接受。但是,現在的情況是,他用個人名義給我擔保下這個項目,性質不一樣了。

“林樂怡。”他出聲叫住了走到門口的我。

我回頭,看他。然後問:“還有什麽?”

“你今天要不要接孩子?”他像是鼓足了勇氣。

“要。”我不明就裏,現在該說的都說完了,我不要這種居高臨下似的,像是施舍一樣的,因果明白的幫助。

“我陪你一起去。”他匆忙拿起衣服。

我在門口站住了,他陪我一起去?以什麽身份,什麽理由?這個做什麽都要講究因果分明的人,絕對不會是何連成。如果他是他,我寧可相信何連成死了。

“不用。”我直接拒絕。

不知為什麽,今天見到他以後,我的脾氣就有點不受控製了,就像是肚子裏一堆火終於找到了發泄的渠道,一古腦兒的往外鑽。

“我有話要和你談談,如果你能給我點時間。”他說。

“談什麽?我對你滴水之恩你要怎麽報?不好意思,我順手幫你的時候沒想過你要報答。真的不是救命的大事,你就當沒發生過就行了。我這幾天挺忙,公司出售的事還得繼續做呢,再晚價格又要跌。”我說罷轉身就走。

我以為我說到這樣,他一定不會跟過來,沒想到我在路邊攔好車,他順手拉了後門就坐了上來。

“你到底要做什麽?”我回頭問他。

“有些事我覺得很奇怪,我想找你談談,必須今天。”他的語氣不容反駁。

“可是,我晚上有安排了。”我真不知道該怎麽拒絕眼前這個人了,他的固執中帶著霸道,毫不講理。

“你有安排,我就在外麵等著,今天晚上我必須和你談,否則會死的。”他說得嚴肅,出租車司機以為我們是一家子,笑著對我說:“你也別脾氣太大了,一家人難免有個誤會的時候,聽聽他的解釋,你又不少一塊兒肉,對吧。”

“我們不是一家人。”我解釋。

程新在後座上沒開口解釋,司機一副我知道的樣子,笑了笑問我:“去哪兒?”

我說了幼兒園的地址,司機把車開了出去,程新一直坐在後麵默不作聲,我偶爾回頭看他一眼,他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元元和童童對於突然冒出來的程新有點好奇,禮貌地打了招呼。

程新往裏邊挪了挪,讓兩個小寶兒上車,我看了一眼有點無奈,兩個孩子把他擠到靠近車門的位置,有點委委屈屈的樣子。

“媽媽,出去吃飯?”車子走到半途,元元問。

“你今天是非談不可了?”我沒回答元元,反而問程新。

“請你給我點時間。”他盯著我,認真地說。

“好吧。”我看他不達目的死不罷休的樣子,覺得一味的拖或者拒絕也不是什麽好辦法,深吸了一口氣說,“元元,童童,媽媽把你們送到沈末叔叔那兒,過一會兒去接你們,好吧?”

兩個孩子的目光在我們兩個身上轉了一圈,元元先點了點頭說:“媽媽不用急,我們會在那邊乖乖聽話的。”

我讓司機直接把車開到了無名居的門口,帶著孩子和程新一起走進去,邊走邊對他說:“我朋友開的餐館,孩子們去後院玩,我和你找個包間吃東西,聊天。”

他點了點頭,沒了異議。

包間不大,是最小的四人包間,東邊臨窗,雕花玻璃外麵有一片冬青,現在的季節看過去,綠油油的喜人。

菜是沈末親自上的,他盯著程新看了一眼,對我擺出一個了然的笑。我理解他笑裏的意思,他覺得我們是要攤牌了。

其實,我想的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但是現在也不便解釋,我隻是笑了笑,隨手接過他遞過來的茶。

無名居的茶,倒是真的好喝。

“你不餓我也餓了,吃過飯以後再聊吧。”我不知道他想說什麽,但是看到沈末一出門他就準備開口的樣子,我擋住了他的話。

他猶豫了一下說:“好的。”

我這一頓飯吃得專心極了,菜品都是極致的鮮味,湯尤其好喝,我喝幹煲裏的最後一碗湯,把筷子放下,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角,對他說:“我吃好了。”

他到了現在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說話了,放下半天沒怎麽動的筷子,看著我。半晌以後才說:“從哪兒開始說起呢?”

“隨你。”我不知他要說什麽,隨口答。

“從那天的病曆說起吧。”他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抬頭看向我。

我心頭一動,忽然知道他要談什麽了,在看到他眼裏的糾結以後,我的心不可抑製的狂跳起來,我既希望他說出我想聽的話,又不想聽到一句有關的話。

“第一次從你家離開以後,我回去查了我的病曆和生長經曆,發現很多東西都不是對的。我開始懷疑,我是不是你在找的那個人。”程新說話挺會抓重點,他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想錯過,不由自主認真聽起來。

他喝了一杯茶,繼續說:“再查下去,我才發現有人在故意阻攔我查這件事,我起了疑心,如果我過往的一切都是真的,那為什麽我不能去翻閱我的過去?”

他問我,我不可能給他答案,隻能看著他,聽他自己講下去。

“我一直沒和你說過,我夢到過你。所以見到你的頭一次,我就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他一邊回憶一邊說。

我心跳成了一團,難道真的是他?

可是,這明明是性格完全不相同的兩個人啊,我要怎麽接受他?如果他真的是何連成。

“這些是我最近查到的。”他從公文包裏翻出厚厚的一疊東西,堆放在我麵前說,“真的假的都有,有人在阻止我查這件事,我不知道是誰。於是,我從你那邊入手,查到了與你作對的人是誰。”

他的話讓我眼皮一跳,翻開那堆資料。

這些資料當中有複印的,也有手寫的,還有照片之類,但是與何連成都沒關係。

“這是搶你公司生意的那家公司,他們原來一直名不見經傳,全年的營業額加起來不過五百來萬,在帝都根本不起眼。”他指了指一張照片。

“這是現在的這家公司,先是搬到5a級寫字樓,然後迅速招募了一群年輕人,我查了這些人的背景,都是業內的精英,用了兩到三倍的高薪,才把這些人挖過來的。”程新指了另外一張照片。

這些照片一看就知道是偷拍的,有點模糊,但是能看清楚地點在辦公室,玻璃門後麵有一個很氣派的前台,前台的背景板上有著大大的logo——水星傳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