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家宴

何連成簡單做了兩個菜,手忙腳亂做了一小碗麵目可疑的兒童麵,然後把餐具擺好,請我們兩個大小地主婆上桌。

我才拿起筷子就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兒,抬頭看到他正笑吟吟地看著我,手裏拿著筷子往嘴裏扒拉米飯,敢情這家夥把我當成下飯菜了。我瞅了他一眼,一邊喂寬寬一邊說,“把你那種眼神收起來,看得人心裏打鼓。”

他嗬嗬一笑毫無顧忌地看著我,聲音曖昧地說:“看著你,就是美味。”

“滾,也不會分一下場合。”我臉一下就紅了,低聲斥了他一句。

他臉色不變幫我夾著菜,又用筷子點了一下寬寬的麵條湯在自己嘴裏嚐了一口,帶著無奈語氣說道,“我就是這麽多才多藝,隨便一做就是大餐。”

寬寬倒是給何連成麵子,把那一碗混合了西紅柿黃瓜丁蝦仁雞蛋和菠菜的熱湯麵吃得幹幹淨淨。

飯後他自告奮勇帶寬寬,我樂得輕鬆一下就把孩子遞給了他。

誰知還沒到晚上八點,何連成就把小東西哄睡著了。他悄悄關上兒童房的門一臉輕鬆地走了回來了,輕手輕腳走到我身後,突然一下子把我抱在懷裏。我正在專心看東西,被他嚇了一跳,心髒都幾乎停了,一回頭看到他溫和的淺笑。

“寬寬這麽快就睡了?”我問。

“他不睡覺,我怎麽睡我老婆。”他嘴巴壓在我耳朵上,聲音裏帶著熱氣噴到我脖子裏。

“你……你能有點節製嗎?”我被他露骨的話說得臉紅,不由回手推了他一下。

他笑著貼上來,在我耳邊低語:“好久沒這樣了,你也心疼我被憋壞。”

雖然在一起時間不短,我還是不習慣他在這些時候說的話,覺得不知道怎麽說話,在他懷裏轉了一下身體。我才動了一下就覺察到他身體的變化,頓時覺得腰眼有點發酸了。何連成除了旺盛的精力以外,還有刻苦的鑽研精神,每一次都要做些讓我羞於啟齒的內容。

何連成扳過我的頭,纏綿地吻了上來。

一夜無度……

第二天何連成又回了一趟家,和何則林談到很晚才回來,進門看到我還在等著他,一怔之下鬆了一口氣笑著湊過來,把我拉到客廳說:“算是好消息,老爸去找風水先生給我們定結婚日期了,何蕭的歸宗宴我們肯定是要出席的。”

到這一刻我心裏才有止不住的幸福感溢出來,從認識何連成到現在有不少次走到絕境,我以為真的走不下去時都在心裏一次又一次降低自己的低線。慢慢的妥協,讓我們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我想,當中,我們不管是哪一個但凡少堅持一下,今天都不會到來。

隻是,我沒想到是,這一天來得這麽突然,竟然忽然一下就走到了要結婚的這一步。

他卷翹的睫毛忽閃了一下,在我唇上印了一下說:“總算塵埃落定了,至於我回集團的事,日後藍華出成績再說。現在即使老爺子讓我回,我也自覺無臉。總要做出點什麽以後才好回去。”

“何蕭呢?”我問。

“明天晚上有個家宴,他也會去。用老爸的話來說,就是一家人先聚聚,免得顯得太過生分了。”何連成說到這裏語氣略有低落,想了一會兒才又說,“你正常待他就行了,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沒必要在他麵前做戲。即使戲做得十足,也沒什麽意義,大家心裏都知道彼此是怎麽看對方的。”

我擔心地看著他:“其實你沒必要這麽為難地接受他,我覺得我……”

“親愛的,這件事別往你自己身上擔責任,和你真沒關係。”他伸手過來在我臉上捏了一下,輕笑著說,“我也是才想明白,如果我一味和老爺子對著幹,就是放任何蕭借機做大。等到了那個時候,想動他都不容易了。”

我懶懶地偎在他懷裏,仰頭看著他說:“連成,忽然覺得你最近變化很大。”

“喜不喜歡這樣的變化?”他垂下頭與我碰了一下鼻尖,低聲問。

“喜歡。”我的聲音幾乎被自己吞進肚子裏去,淺淺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歡喜,讓我不自覺的從胸口溢出什麽東西來。

“那就好。”他收緊了胳膊,把我緊緊摟在懷裏。

第二天晚上我們一家到的時候,曹姨就在門口等著。我抱著寬寬跟著何連成轉進客廳,就看到何蕭坐在何則林身邊,聽到我們進來了的聲音他臉上帶著笑,站了起來,滿臉謙和。

何連成出乎我意料,居然笑著走了上去,抱住何則林的肩膀叫了一聲老爸,然後看著何蕭點了點頭。

何則林一直在看著何連成的表現,看到這裏才鬆了一口氣,把何連成拉到自己右手坐下說:“看到你們這樣我就放心了。”

何蕭微微笑著,看著何連成與何則林說話,嘴巴緊閉不多說一個字。

何則林說完這句話,轉頭看向何蕭說:“以後,這就是你大哥,有什麽事兄弟兩個商量著來。”

何蕭笑著伸出手,對何連成說:“大哥。”

何連成的臉到底黑了一下,眼角一挑,然後生生從嘴角擠出一絲笑,這絲笑慢慢在臉上蔓延開,幾秒鍾內眼睛裏都是笑意,他隨意地伸出手與何蕭握在一起說:“原來有些誤會,從今以後就不要再提了。”

何蕭也笑著說:“我都知道,不會再提了。”

我抱著寬寬坐到何連成的小媽身邊,到今天早上我才知道小媽姓羅,名字叫鳳雲。我不好直接叫媽,低聲叫了一句“羅阿姨好。”

她笑笑接過寬寬抱在懷裏,低聲說了一句:“總算一家團聚了,老何這幾天心情都特別好。人老了,就喜歡一家人聚在一起。”

她說這話自然輕鬆自在,何連成與何蕭鬧成什麽樣她也毫不關心,她在意的是何則林的心情如何,隻要把何則林哄好了,得到她應得的那一份遺產才是正經。所以她現在才應該是與何則林立場最一致的人,也最得何則林歡心。

“樂怡,等何蕭的歸宗宴一辦,就挑個好日子把你和連成的事兒給辦了,畢竟寬寬都這麽大,也該上戶口了。這幾天我一直在想寬寬的大名,想到幾個,你和連成看看哪個好?你阿姨說她是挑花眼了,看著那個都好。”何則林點了我的名字,我馬上抬頭望過去。

看到他從曹姨手裏接過一張紙,上麵能看到用毛筆寫著好幾個名字。他拿過來以後攤開在茶幾上對我招了招手說:“寬寬先給你阿姨看著,你過來瞅一眼。”

我笑著擺了擺手:“這件事連成看著辦就行了。”

對於寬寬的大名,我倒是真的不介意,不過是一個名字而已,想必何則林也絕對會取得太難聽。何況在這種時候給何連成做點小麵子,他也開心。

何則林似乎對於我不參與此事挺開心,把紙攤開了給何連成看,說:“看看,你是連字輩的,下一代是宣字輩,你看看這幾個名字哪個滿意,你選一個就行了。”

何連成拿起那張紙迅速掃了一眼,重又推到何則林麵前說:“這個由老爸定吧,我又不懂什麽是好的。”

何則林戴上老花鏡,拿著那張紙認真研究了一下,點了其中一個名字說:“我覺得何宣明不錯,所謂‘月穆穆以金波,日華燿以宣明’,行事光明磊落,是立人之本。你要是沒意見,就叫這個名字怎麽樣?小名就叫寬寬,反正都已經叫熟了。”

“都聽老爸的。”何連成對這個名字倒是表現出非常滿意的樣子,笑著看我了一眼,我微微錯開他的眼神,點頭寬寬的小腦門兒說:“寬寬,今天有大名兒了哦。”

寬寬不失時機地哦了一聲,嘴裏咿呀地叫著巴巴巴,就像是對這個名字很滿意一樣。何則林也笑了起來,把那張紙放到桌子上拍了拍手,向前探著身子朝隔著一張茶幾站著的寬寬說:“寬寬,以後咱們大名兒叫何宣明了,好不好?”

寬寬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何則林,小胖手拍了一下茶幾猛地哦了一下,然後咯咯笑了起來。不能不說,小東西就是格外招人疼,也不知道巧合還是他真的聽得懂何則林的話,這一下的表現讓老爺子開了心。

“來來,爺的乖孫兒,到爺爺這邊來。”何則林一下子樂開了花,向寬寬拍著手說。

何連成站在何則林身邊朝我溫暖笑著,我輕輕拍了一下寬寬的小屁股對他說:“找爺爺去吧。”

他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何連成然後迅速繞開茶幾跑到了何則林麵前,仰起小腦袋看著何則林的臉呀呀呀地叫了幾聲。

說實話,小東西嘴笨的厲害,這幾個毫無單音節的詞根本聽不出來是在說什麽,這隻是平常他一興奮會這麽喊的單音節詞。隻是今天喊對了時候,何則林更加高興,笑得見眉不見眼,俯身把寬寬抱在懷裏,看向何連成說:“等你們辦完事兒以後,再給我添個孫子。”

何連成笑著應道:“老爸,養這一個都把我折騰得要死了。”

我聽了這話心裏有點小別扭,何連成現在何止養了一個,還有元元和童童在一起生活呢。

他應該是第一時間就覺察到我表情的變化,馬上開口說:“您要是把家宴定在周五的晚上,還有兩個小寶貝能來呢。”

何則林臉上的表情沒變,語氣卻有點淡淡地說:“元元和童童也很可愛,乖巧懂事的很。”

這兩次過來都不是周末,元元和童童在幼兒園沒有接回來,何則林刻意把兩個孩子忽略了。

我做為母親來說,對每個孩子感情都是一樣的,聽到這樣的話心裏有點不舒服。

何則林大概不想破壞這麽好的家庭聚會氣氛,馬上轉了話題說:“你擔心什麽,隻管生就好了,我一年給我乖孫兒五個點的分紅,總夠用了吧。”

何連成眼睛一亮,彎下腰點著小寬寬的鼻子說:“小東西,一來就爭寵,我都靠邊站了。我當年是留學回來才拿到了百分之三,你爺爺在你一周歲就給百分之五啊。”

說完又對何則林說:“老爸,你偏心。”

何則林笑著說:“寬寬多乖,哪像你自幼都不讓我省心。”

何蕭在一旁笑著,臉上到底多少有點別扭,那笑都快繃不住了。果然,在這個家裏,隻有何連成與何則林的關係最好,用何連成的話來說,到底是相依為命十幾年的感情。何蕭和我,還有跟了何則林十幾年一直沒生育的羅鳳雲阿姨都像是擠不進他們父子之間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