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明媚的開始
何則林是什麽樣的人!他都快成精了,何連成一開口他就知道目的何在,笑著沒接他的話,裝作不經意地說:“聽說昨天你在會議上與那幾個董事意見相左?”
“他們都極力主張藍華宣布破產,我不同意。我一心一意做起來的公司,因為一個失誤就要倒閉?”何連成反問。
“開公司看的就是利潤,利潤不好迅速斬倉有什麽不對?”何則林接過何連成遞過去的毛巾,擦幹淨了手說,“我下樓散散步。”
“醫生不是說讓靜臥休息嗎?”何連成扶住他問。
“放心吧,你老爸不是紙糊的。”何則林拍了拍他的手說,“讓樂怡陪我下去,我電腦裏有幾份文件,你按我剛才和你講的意思批複一下,明天一早他們就要用到。”
“爸,你可別……”何連成聽到他指名讓我下去,馬上警惕起來。
“別什麽?”何則林抬眼問他。
“沒事,咱們下去。”我打斷何連成的話,他要是說出“別刁難樂怡”這句話,我這輩子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男人雖然不像女人那麽小心眼兒,但是對於把兒子從自身邊拐走的,又沒好感的女人,也會把這句話放在心上。
何連成一眨眼明白我的意思,笑著說:“別散步時間太長。”
何則林笑笑,和我一起出了病房的門。
這裏的住院部樓下綠化很好,人工堆山做的小湖景公園,花樹林立,每棟樓三五層不等,每層隻住一個病人,病房堪比總統套房。
帝都的初夏,氣候剛剛好,各色花樹開得正豔。我們走在湖邊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他在我身前半步,小寬寬好奇地盯著這個頭發花白,這兩天出鏡率超高的老人,嘴裏咿咿呀呀地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從樹下經過,低低的枝椏擦著我頭頂過去時,他總會伸手揪一兩片樹葉,一刻也不願意閑著。
我們就這樣一前一後走著,繞湖半圈以後,有一個木格亭,他回頭看我一眼說:“坐一會兒?”說著他坐了下來,我也在距離他三尺來遠的木頭條凳上坐下。
“樂怡,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不近情理,怎麽都不肯接納你,不同意你與連成的婚事。”何則林看著我,很平靜地問。
我想了想說:“不,我理解您的想法,您覺得我配不上您兒子。”
依稀記得何則林與我某次談話中說到過,他兒子應該有更合適的妻子。
“不是,你弄錯了。”他伸手接過寬寬遞過去的樹葉,臉上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和寬寬玩了一會兒。我等著他的話,沒開口,一切都靜謐極了。
四周不遠處的緩坡上錯別有致分布著景觀燈,他的笑在不甚明了的燈光下有點意味不清,看不懂他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寬寬大概在我懷裏呆不住了,迅速爬了下去,扶著長條的木凳子沿著學走路。
“我弄錯了?不太懂您的意思。”我一隻手扶著寬寬後背,生怕他不知道防備身子,突然摔倒。
“剛開始,連成把你往翰華安排,我覺得他隻是迷上你一張臉,根本沒放在心上。男人年輕的時候難免都會有那麽幾次奮不顧身的心動。我當時想,他用不了多久就會丟開,誰知竟然對你上了心。”何則林也垂目看著寬寬,“再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每一件都出乎我意料。不過,我可以澄清一下,我隻是不喜歡你和連成一起,卻從來沒在背後做過什麽。”何則林正說著,寬寬一個沒扶好,身子往後一閃,他忙彎腰扶住了寬寬。
“除您以外,我真想不出來到底還有誰會這麽反對我和連成在一起。”我真正震驚的是他話的內容,而不是態度。
何則林多年的商業習慣,讓他在解釋和承諾時,說出來的話絕不會有半句虛言。所以我才會感到震驚,如果他沒有做任何事,是誰在幕後推動這一切。讓我與何則林產生誤會,拉到了各種仇視和刁難。在何連成的交際圈裏,我寸步難行,沒有一個人肯接納我。甚至現在,何連成也被他的那個圈子所排斥!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奇怪,為什麽我沒出手,也有人在想盡一切辦法拆散你們?”他問。
我點了點頭,他的話把我說迷糊了。我真不知道還有誰會辦這麽腦缺的事兒,又不是自己的家事,費盡心機做什麽?何況,做這一切安排,還要有不少成本。
“每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都不是獨立的。你們在不知不覺中樹敵了,即使我不反對,恐怕要真的走到一起也很難。你們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倒覺得連成配不上你。”何則林說,“你比他有主意,比他心智堅韌,比他更懂得進退有度。”
何則林能這樣誇我,讓我覺得很驚訝,不過我還是迅速反應過來,抬頭說:“我覺得感情的事,很難用配不配得上來做評價。不管您接受不接受我,您是他父親,我一樣尊重您。至於將來能怎麽樣,要怎麽樣,也得先做後說。現在連成的公司確實經營不太好,您計劃如何處理?還是我離開就給他機會,我留下就死路一條嗎?”
我聽得清楚,何則林話裏的意思。他對我與何連成之間的事,最大的容忍是:不反對,也不同意。我們既然能平靜談話,我想替連成問一下他的想法。
“不,我不會再幹涉你們之間的事,這是我最大的讓步。至於連成,他願意再試一試,我願意給他機會。如果藍華能起死回生,也算他有幾分手段。”何則林終於恢複到從前的樣子,對我不冷不熱,不拒絕不反對了。
“謝謝您。”我真誠說了一句。
這才兩天的刻意表現,何則林的態度就發生了變化。我忽然意識到,女人在某些時候應該服軟認輸,是不是過去的我一向太強硬了,所以才讓自己撞了那麽多的南牆,跌了那麽多的跟頭?
“你不必謝我,我的決定不會變,隻是態度有了改變而已。連成如果選擇和你在一起,那我會在遺囑中寫明,隻給他留一定的固定資產和不可轉讓股權,讓你們以後的日子衣食無憂。其它的一概不會留給他。”何則林又補充說。
“連成曾說,你讓他寫過不把何氏的任何資產留給兩個孩子的材料?”我問。
“是。”他直接回答,眼神磊落,“不過那個純屬笑話,隻是為了難為他一下,試探你一下,沒想到你們倒都接受了。”
我微微笑了,這件事如果早說或者晚說,我都接受不了。偏巧何連成說的時機最好,我心疼他在我與何則林這間來回平衡周旋,覺得沒必要為這樣的事再說什麽,很平靜地應了下來。何連成說得對,至少二十年以後的事,如今想太早了。
何則林對我一向不喜歡,今天這種開誠布公地談話機會真的不多,我一直在聽他說,忽然倒是理解了他的想法。
做父母的,哪一個不想讓自己的兒女過得更好。在父母眼裏,自家的孩子才是最好的,獨一無二的。何況,何則林明麵兒上,隻有何連成一個兒子,自然也是疼到了骨子裏。
聊了半天,何連成沿著小路找了過來,看到我們三人在長凳這兒坐著,笑了...
笑快步走近說:“老爸,出來時間挺長的了,回去休息吧。”
何則林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說:“我覺得明天都能回去工作了。”
“你再歇幾天,工作的事兒那裏忙得完。”何連成彎腰抱起寬寬,我們一起往住的那個樓走過去。
他們父子說著閑話,眨眼到了病房。
何則林躺下,護士進來檢查了身體的各項指標,笑著說:“何先生恢複很快的。”
何連成道了謝,然後送我和小寬寬出去。
來到樓下問我都談了些什麽,我略說了幾句,他抱了抱我說:“別氣餒,咱們抱著打持久戰的準備,等到寬寬上小學,老爺子磨煩了磨皮了,估計也就睜一隻眼閉一眼同意了。”
何則林住了一周的院,每天晚上我都做一些簡單軟爛的飯菜送過去,他陪寬寬玩的時間越來越長,其中一天單獨帶了寬寬兩個小時。
等到他出院以後,何連成才回到家來住,他一進門就高聲喊:“親愛的,我回來了。”
我正在給浴室裏給寬寬洗澡,揚聲應了一句:“在給寬寬洗澡,你餓了先吃飯,餐桌上有吃的。”
他推開浴室的門,看到我蹲在地上。小寬寬抹了一身的白泡泡一邊玩水一邊洗,我的衣服也被他弄濕了不少。
“終於回來了,我也要洗個澡,一身的汗。”他一邊洗著手一邊說著。低頭看著寬寬一時也洗不完,索性蹲下來幫我,寬寬看到何連成回來,不肯在浴盆裏坐著了,撲騰著想站起來,腳一滑把盆給弄翻了,我身上的衣服頓時濕透了。
何連成哈哈笑著撈起快要摔到的小寶,也不顧他一身的泡直接抱到懷裏,自己衣服也濕得夠嗆。
“馬上就洗好了,你搗什麽亂!”我橫了他一眼。
“打開花灑,衝幹淨泡沫就好了。”他伸手拿下花灑打開,等了一會兒水不涼了才衝到自己的手背試了一下水溫,我以為他會直接給寬寬衝澡,轉身去拿架子上的浴巾,誰知才一轉身,整個後背猛然一熱,回頭想說他,鼻子眼睛嘴裏都進了水。
他一隻手抱著寬寬,一隻手拿著花灑,水不停地衝到我身上,這一會兒我衣服徹底濕透了,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怒問:“你幹嘛?別添亂行嗎?”
“今天我有時間,給寶貝兒子和寶貝老婆洗洗澡呀。”何連成笑著說,語氣曖昧。
“快把寬寬衝幹淨,小心洗得時間長了鬧肚子。”我被他說得臉有點紅,故意不看他。
“好勒。”他痛快地應了一聲,“過來幫個忙啊,我一個手滑,小寶兒要掉地上了啊。”
我迅速衝過去,從他手裏接過小寶兒,何連成借機把我和孩子都摟進懷裏,花灑就咯在我後背上,溫水無聲地沿著身體流了下來。
他在我耳垂上輕吻了一下低聲呢喃道:“樂怡,我要怎麽謝你,讓我知道什麽最珍貴,什麽是家,什麽是愛。”
在他刻意的溫柔態度和故意製造的曖昧氣氛當中,我不可抑製的紅了臉,覺得耳根子發燙。
寬寬黑亮的眼睛瞅著我們靠在一起的臉,讓我迅速推開他,低聲抱怨了一句:“當著孩子呢,注意點兒啊。”
“屁大一點兒懂什麽?!”他雖有點不樂意,卻還是先把寶寶衝幹淨,用浴巾包好,自己兩三下扯下衣服扔到髒衣簍裏,穿著一條短褲抱著寬寬就走了出去,臨出去前認真地盯著我的眼睛說:“我先把他哄睡啊,我一會兒就來,親愛的等等我,別洗那麽快。”
“你夠了!”我低聲嗔怪他一句,把他推了出去。
他不情不願地說:“人家好歹在秀身材,你給點反應好嗎?不要表現得跟看到一塊石頭似的。”
“好了,好了,你身材最好了,快去哄寶寶睡吧。”我把他推了出去。
我每次看到何連成秀身材,都覺得身材這個東西,七分靠先天,三分靠後天。平時裏何連成根本沒時間鍛煉,但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甚至還有四塊腹肌,簡直讓我嫉妒。我之所以從十幾歲就開始跳各種形體操,是因為我的易胖易瘦體質。
我小時候學過跳舞,身材一直出類拔萃,但是跳舞的人一旦停下來,身體就會橫向發展。
為了抑製這個趨勢,我每天多忙都會抽時間鍛煉半個小時。而且我還是易瘦的,心情不好,過得不順利,或者工作太忙都會讓我迅速瘦下來,而且瘦全身。
如果隻是瘦腰瘦大腿,我樂得高興,可偏偏我是一瘦就先瘦胸,有時候鬧一個月的情緒,文胸都要換小一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