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你總能帶來靈感

我看著他,靜靜地等著他繼續說下去。我想知道劉天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背景。某些發生在我們之間的事情,讓我覺得他時而熟悉時而陌生。從他處理問題作派當中,我也能猜出一二。但是,不經證實的猜測畢竟覺得有點虛幻,我希望聽到真實的確實的信息。

“和你猜測的差不多,但是似乎還比你猜得厲害一點。”他說著用手指了一個方向,我心下駭然。

“如果真是那樣,他行事不會這麽低調,開一輛幾十萬的車子?住那麽小的院子?他不應該住在西山那邊嗎?”我問。

何連成笑了笑說:“我們都有理所當然的慣性思維,其實這一類人骨子裏都是很低調的。像平常在曝光類節目裏大家看到的那種飛揚跋扈的,一般都是沒什麽根基的。他們手中初握權杖,所作所為比三歲小孩子還要可笑。你仔細觀察一下,這類家族能夠延續三代以上的,絕對是低調異常。穿上普通西服,拎著公文包擠到地鐵裏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我聽了他的話自己細細想了一會兒,覺得真有幾分道理。劉天確實是這樣的人,鋒芒畢露的時候讓人覺得不敢直視,低調內斂的時候與大街上的普通人一模一樣。

不過何連成可沒這麽容易被轉移話題,說完這些話以後再次迫近我,與我抵著鼻尖說:“他再對你糾纏不休,我可不願意了。”

“他真沒有對我糾纏,隻是朋友間的互相問侯。不知道他從哪裏知道我爸爸去世的事兒了,問了幾句。”我再次向何連成簡單解釋。

他還是不依不饒,炙熱的吻落了下來,把我慢慢壓到沙發上。一對明亮的眸子格外有神地看著我,低聲說:“你,不許喜歡他,有一點好感也不行。”

我剛想說話,寬寬的哭聲響亮地傳了出來。他臉色一懊,不情不願地爬了起來,嘟著嘴道:“小東西,就知道壞老爸好事兒。”

“你快去洗澡睡覺,明天還要早起。”我催促他道。

我喂好寬寬回到臥室時,何連成已經睡著。燈光從床頭櫃上斜照過來,在被單上印了下一個淺淺的他的側影。他微皺著眉頭,鬆懈下來的表情有一點疲倦,成熟的氣質不知道在什麽時候不經意間爬上了他的額頭。

好像自從認識我以後,他真的一直在成長,主動的被動的被迫的……各種成長的壓力胡亂壓在他身上,讓他在兩年的時間內,蛻變成一個有承擔,不任性的成年男人。

我輕輕在他身邊躺下來,才一拉被子就被他抱著。

他用嘴蹭了一下我的頸窩低聲說:“睡吧,明天都有事情要做。”

現在寬寬晚上還需要起來喂三次奶,同時檢查需要不需要換紙尿褲。其實對於寬寬,我們真的放養的。還好,他自從出生就好帶,如果真的蔫兒了,那就是身體不舒服。

第二天我去找彭佳德,他的辦公室竟然在西單總店的樓上。

我走進去時,他正對著鏡子配領帶顏色。回頭看到是我,他把領帶扔到桌子上,在一堆婚紗設計圖紙中拉了一把椅子推到我麵前說:“請坐。何少心尖上人的,我可要好好招待。”

“我借他的關係來談一次合作,至於最終你是否選擇我們公司,還是要看一下創意如何,絕對不會強迫你給我送錢的。”我說著坐了下來,把椅子往一旁拉了拉,給他騰開地方。

“何連成把你誇成一朵花兒,搞得我也挺好奇的。原來的創意案能不能拿出來先看看?”彭佳德說著,從桌子上的紙堆裏刨出兩個一次性杯子,走到飲水機前回頭問我:“白水還是咖啡?”

“白水。”我說。

他從一旁的小櫃子裏拿出雀巢速溶三合一,撕開一袋放進杯子裏,咕嚕嚕接了一杯水,才接完罵了一句:“我操,涼水?”回頭對我抱歉地說,“忘開飲水機了。”

“沒事,涼水也可以。”我說。

他端著一杯涼水衝的麵目可疑的咖啡和一杯涼水回來,遞給我一杯說:“這幾天正在做今夏的設計,太亂,別介意。”

“沒事,如果方便咱們可以開始談一下你們今年夏秋冬三季的主題了。”我一口喝盡他遞過來的水,把空杯子找了個安全的地方放。

桌子上放那麽多的圖樣,我這一杯水要是萬一灑了,會把生意直接給泡湯了,不如喝了安全。

他這才剛醒過來一樣,上下打量了我了幾眼笑了笑說:“你身材恢複得挺不錯,哪天一起跳個舞?”

“現在不比從前,跳舞的事你先和何連成約吧。”我淡淡說。

“你真肯為他收起所有的張揚?”彭佳德說。

我沒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你不是在劉天的公司做風控麽?怎麽突然成了婚紗影樓的老板?那邊不幹了?”

他擺手道:“那邊是主業,這邊是副業,業務愛好,懂麽?”

這就是有錢人,隨便弄個業餘愛好都能做成上市公司,全國的連鎖店開一個火一個,開一城火一城,簡直讓我等想創業致富的人恨得牙癢癢。

我在膝蓋上打開電腦,把這兩年來做的比較成功的案例播放給他看。他站在一旁,漫不經心地一邊看自己的圖紙,時不時修改幾筆,或者把一張紙團成一團扔到地上,一會兒抬頭看一眼電腦屏幕。

我特別想說一句:“如果您沒時間,咱們改天再談好嗎?”

不過他現在在我眼裏就是一個金光閃閃的元寶,隻要他不喊停我就播下去。一遍不行再放一遍,不信他記不住。

在放到南市的幾個公益小短片時,他忽然放下筆對我說:“停,就是這個感覺。”

我忙按了暫停鍵,他迅速在紙上畫著什麽,辦公室裏隻有鉛筆摩擦紙張的沙沙聲。

過了半個小時,他把筆往桌子上一扔,整個往椅子後麵一靠說:“你總能給我帶來衝動。”

我臉色一緊,彭佳德明知我與何連成的關係,還這樣公然調(戲)我,合適嗎?

他意識到自己說的話不妥,馬上改口說:“我說的衝動是感覺,比如說對於舞蹈的感覺,對於新婚紗設計和新主題選擇的感覺。絕對不是性衝動,你放心。我就是有那個賊心,也沒那個賊膽。在何少的眼皮底下搶人,明晃晃要被三刀六洞的節奏。”

我舒了一口氣,他才繼續又說:“說實話,對於你們兩人能走到這一步,我做為旁觀者很驚訝。何連成竟然為了你變了,變成了我不認識的那個何連成。”

“我也沒想到我們會走到這一步,雖然依舊不被大家承認,不被他的家庭承認,我也知足了。”我淺笑著說。

“不不,你已經被我們接受了。否則,何連成就是把刀擱到我的脖子上,我也不會把婚紗影樓的主題宣傳給你們來做。”彭佳德說。

“你是說,同意和我們合作?”我語氣裏有點小興奮。

“剛才看的那個短片,沒有在媒體看到過,能再放一遍嗎?”他直接回答我,而是指了指電腦對我說。

我點了重放,等播放結束以後才說:“這是參選作品之一,當時經過商討最終沒有用這一個參賽。”

“這個片子讓我很快找到了影樓今年的主題。一提到新娘子,大家都會想到明豔照人,美豔不可方物,一生唯一的一次綻放……這些統統做俗了。我想做的主題是‘淨暖’,幹淨而溫暖,不求奢華,隻求一眼打動人心。在多少年以後,人們回頭看拍的婚紗,會找到最初的幹淨純真和溫暖。”他說到這兒,問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點頭說:“明白。”

“好,三天之內做兩個方案過來看看,知道你可能還要麵對翰華的違約金,如果我滿意了會預付一半的資金給你。”彭佳德說。

做新娘是每個女孩子的夢想,誰都想著在那一天美麗動人,為了達到這一個目的,甚至不惜在北方的冬天穿著露肩的婚紗,幾寸高的跟鞋。說實話,這樣實在太辛苦了。

我明白彭佳德的意思,新娘當然要美麗動人,當然要是一生中最美麗的。但是,除了美麗以外,他還想傳達出其它的東西。

回去後我沒讓許晚雲等人設計,每個人的風格我都知道,他們的作品裏絕對沒有溫暖如初的感覺。所以我隻能自己操刀,三天以後拿著修改了不下二十次的創意去找彭佳德。

他剛看時沒什麽反應,看到半分鍾以後眼睛開始發亮,三分鍾以後已經滿臉潮紅,興奮得不成樣子。

等到創意案簡單講完,他迅速從抽屜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合同放到我麵前說:“格式性條款,我沒什麽好說的,你在乙方簽名就可以了。放心,我不會在這種生意上坑你的。”

盡管他說得義薄雲天,我還是認直看了合同才簽下自己的名字。被合同的附帶條款傷了一次,我不願意犯同樣的錯誤第二次。

合作確定以後,我正準備小小在公司慶祝一下,聚餐話題說到一半,手機響了。我接通聽到是劉天的聲音,他在電話裏說:“樂怡,我手裏有一段監控,你要不要看看?最好叫上何連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