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他對我很好

“你放心,沒了你,陌寒依舊可以成親!”

這句話猶如魔咒般在青衣的耳邊回繞,白靈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青衣猜不透,也不敢猜。

他怕想到最後,自己的想法會玷汙了他和陌寒的感情。而為今之計,他隻有等,等著陌寒來找到他。他也相信,陌寒一定可以找到他。

淩亂的發被微寒的秋風吹起,青衣不由地打了個寒顫,抬眸看向逐漸荒涼的戈壁。這個時代的地域他不甚了解,但終歸還是在華夏土地上。

按著他已知裏對古代城池的分部,自然也猜的出這是前往西域的路。道路越來越顛簸,綁在手上的繩子自他被帶出天影樓總壇起,就沒有解開過。

車子突然猛的一震,坐在騾車上的青衣身子一歪撞在了騾車的車邦上,這種騾車平日裏都是用來拉柴拉糞的,隻有窮苦人家才會偶爾用作代步,哪有什麽可以手扶的地方。

被剛才這猛的一撞,青衣本能地想要用手去支撐身體,綁在手腕上的麻繩磨破了皮的地方雖結起血痂,但是一用力傷口還是裂開了,鮮紅的血瞬間沁了出來。

看著手腕上再次被自己的血染紅的麻繩,青衣苦笑著搖頭,因為,他竟不覺的痛。抬眸,隨著車子的前行,方才讓車子劇烈顛簸的地方突兀地冒著一塊石頭。

青衣再次苦笑,心中卻對趕車的人佩服有加,就那麽一塊石頭他都能趕上,可見對方駕車的技術多麽嫻熟,或許這趕車的人也是白靈的心腹吧。

就這樣行駛在崎嶇的戈壁上,沒有停頓,沒有大漠孤煙直的豪邁,亦沒有人聲嘈雜,隻有遠處偶爾傳來的胡雁哀鳴和陣陣風沙聲。

就在青衣以為車子會這樣一直行駛下去,或者在某個日落黃昏的時候自己被人哢嚓掉的時候,耳邊終於傳來了久別的喧鬧。

那是一個戲班子,而自己,則被白靈賣進了這個戲班子。

真是可笑,原來折騰一番,他還是回到了原點。戲子終究是戲子,即便看盡世間冷暖,也難跳出其中。

許是看中了自己的樣貌吧,自己一聲未發便被戲班主重金買下。至於自己為什麽知道是重金,看那趕車的小廝便知分曉。

“行了,這銀子呢,我是收下了,不過你可別忘記我家主人的吩咐,千萬要看好他,不能讓他跑了,你的兒子主人自會好生寬待!”

“那還請您轉告主人,小人定然不負主人所托,還望主人能允小人每年回來看兒子一眼......”

忽然起來的一陣風,將趕車小廝和戲班主的對話吹進了青衣的耳中,雖是隻言片語但青衣已心下明了。

他抬眸看向戲班主低聲諂語地奉承著那個趕車小廝,不禁有些同情,骨肉分離,想必對方心中對白靈也是有怨懟的吧,隻是卻不敢表露。

戲班似乎就是在等他的到來,在小廝和戲班主交涉完畢後,戲班所有的人便開始啟程。

這一次,青衣連騾車都沒得坐了,他手上的繩子依舊沒有解開。反而被人將繩子的另一頭栓在了裝滿東西的馬車上。

說是戲班,其實這戲班若是跟之前他所在的杏花園戲班相比,其實就是個走江湖賣藝的,總共也就十來個人,兩輛馬車。

幾個可能是角兒的和戲班主坐在第一輛馬車上,而剩下的人則沒那麽好命,隻能徒步跟在馬車的後麵前行。

一直都水米未進的青衣一開始還好,不到半個時辰他便感覺不到自己的雙腿雙腳了,隻是本能地跟在後麵前行。

舔了舔幹裂的唇,青衣眼前的景物開始有些模糊。在這前往西域的戈壁上,雖已進秋但依舊烈日高照,無情地帶走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氣。

“青衣,喝點水吧!”

恍惚中,青衣感覺有人影突然靠近自己,並喊出了自己的名字。空洞無神的眼眸望著對方,良久才聚焦在對方的臉上,認出了對方。

輕咧了咧嘴,勾出一抹嘴唇幹裂後帶血的微笑,青衣才啞著嗓子道:“癸乙,好久不見!”

沙啞的嗓音和那個曾經名冠京城的青衣判若兩人,癸乙愣神間,看了看前麵第一輛馬車,向青衣又靠近了一點。

“嗓子都這樣了,就別再說話了,當心再傷了嗓子!有事,我們晚上再說。”

癸乙把手裏的水壺打開,喂著青衣喝了兩口,又向身後的同伴借了點藥替青衣將唇上裂開的口子塗了一遍,這才靜靜的又退到了一邊,和青衣拉開了距離。

青衣雖有不解,但是剛才癸乙的那句“晚上再說”也足矣讓他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隻是,他卻沒有想明白為什麽癸乙會在這裏。

他不是應該在京城麽,杏花班的人又都去哪裏了?

沒有任何地表標識物的行走是對精神的一種折磨,青衣幾乎是機械的逼迫自己的雙腳前行。

終於,伴著一股涼風,太陽終於化為橙紅。整個隊伍也停了下來。依著一處矮坡他們今晚就在這裏安營紮寨了。

青衣也在這個時候終於被人解開了手上的麻繩,浸著血漬的麻繩被人粗暴地從他的手上扯掉,所有結痂的地方再次裂開,青衣卻似乎感覺不到。

看著兩隻血肉模糊的手腕淡淡地道了句,“謝謝!”

那位戲班主似乎並不喜歡青衣,甚至是對他充滿了敵意。也對,如果不是青衣,想必他的兒子就不會被白靈帶走了吧!

“這套衣服你換上!以後你就跟著他們做活就行!還有,你最好老實點,你要是敢偷跑,我保證你的腿以後都是擺設!”

戲班主恨恨地放了句狠話,將一套粗麻織成的衣服摔在青衣的臉上,轉身向另一個篝火堆走去。

“青衣,你怎麽會變成這樣?那個帶你走的人對你不好嗎?”

癸乙見戲班主並沒有對青衣怎麽樣,也沒有什麽不能靠近的話,便走近青衣準備扶他到自己和另外幾個人的篝火堆。

無論哪裏都是這樣,都有著等級劃分,你高高在上,所有人都捧著你,一旦你跌入深穀,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

所以,癸乙的接近讓青衣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溫暖。

“不,他對我很好!我隻是被他身邊的人討厭了!”青衣的語氣很淡,很平靜,仿佛他現在根本不是毫無自由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