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最終的遺憾

夕陽如血,讓整個荷塘水榭都披上了一層霞光,依舊躺在搖椅裏的藺飛雨突然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君教主,顧護法,既然來了,何不現身!飛雨可是靜候大駕多時!”

話音剛落,一白一玄兩道身影猶如離線的箭飛射入水榭樓台。整個水榭樓台瞬間便被彌漫的殺氣籠罩。

藺飛雨卻絲毫不以為意,睜開久久假寐的雙眸欠揍地衝君陌寒和顧少卿笑著。

“青衣呢?”君陌寒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磨出這幾個字。

藺飛雨看著君陌寒想怒又不敢怒的樣子,愈發笑的開心。忽地頭向一邊一歪,做了個很無辜的表情,“他去找六王爺喝茶了!”

“藺飛雨!你這是在挑戰我的耐心!”君陌寒手腕一翻,一直藏於身上的劍唰的一下出鞘,直指藺飛雨的咽喉。

藺飛雨依舊麵不改色,笑的張揚,垂眸掃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劍鋒,隨意地抬手擋開,從搖椅裏站起來逼近君陌寒,一字一頓地道:“就是要挑釁你,怎樣?”

君陌寒額角的青筋暴起,一直繃著的某根神經終於斷了。劍鋒橫掃,隻逼藺飛雨的頸項。藺飛雨卻依舊笑著站在那裏,連躲都不躲。

直到君陌寒的劍在距離他皮膚不到一厘米的時候,叮的一聲,君陌寒的劍被顧少卿的青鋒長劍擋下。

“飛雨,你到底還要恨多少年?陌寒並不喜歡白靈,那時不過是因為白長老才救的白靈,白靈會許配給陌寒,也不過是白長老的陰謀,就算你還是恨,你也找錯了人吧!”

顧少卿能擋下君陌寒的那一劍,其實也是勉強,他的虎口剛才已經是一痛,震裂了。如果藺飛雨再這麽撩撥陌寒的怒火,恐怕下一次他也救不了他!

“連你這個局外人都看的清楚,他卻故作不知,我多希望他哪怕是拒絕我也好,能正麵告訴我,他不喜歡我!”藺飛雨的情緒再次失控,瘦如幹柴的手一指君陌寒痛訴著自己多年的感受。

“拒絕?真是笑話,你讓我拒絕哪個你?是眼前的藺飛雨還是那個你想盡方法要隱藏的自己!”君陌寒冷笑直戳藺飛雨的死穴!

藺飛雨也沒想到自己這些年隱藏的如此完美,還是被君陌寒和顧少卿發現了端倪。“你們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早在你替陌寒擋了一掌,我們替你清理傷口的時候就知道了,隻是你不說,大家都裝作不知!”顧少卿替君陌寒說出了他們久藏的默契。

藺飛雨慘然一笑,看著君陌寒那張麵對自己時總是冷冰冰的臉,恍惚道:“原來那個時候就知道了呀,嗬嗬~~還真是早呢!不過,那又如何呢?不管我是誰你都不會喜歡對不對?”

君陌寒緊抿著唇角點了點頭,將藺飛雨眼中最後的希望澆滅。也讓藺飛雨徹底的整個人失控起來,他化掌為爪抓向君陌寒的麵門,大呼道:“那就都陪我去死吧!”

隨著藺飛雨歇斯底裏淒厲如鬼的聲音,剛剛還一片寧靜的荷花池突然翻湧了起來,十數黑衣人從寬大的蓮葉裏縱身飛出,加入了君陌寒和藺飛雨還有顧少卿的戰圈。

而與此同時,一直靜候在暗處的香兒影鳥以及分壇幫眾也紛紛加入戰局。

方才荷香浮動一派祥和的景色被刀光劍影毀於一旦,那些未來的及綻放的花蕊被冰冷的鋒刃斬下,終結了本就短暫的生命。

隻是片刻,整個荷塘水榭便如狂風驟雨過境,再無清雅,隻有廝殺和血腥。

藺飛雨終究還是抵不過君陌寒的攻勢,很快他便被君陌寒的長劍逼在水榭長廊的角落。

“可知,你若死了,那些冤死你手的惡鬼會有多開心麽!”君陌寒恨恨地咬牙。

藺飛雨無視已經讓他狼狽至極的劍,冷笑道:“你是說安井嗎?他死了你不正好少個情敵嗎?”

“那我可真是要好好謝謝你了!”

君陌寒長劍一揮,冷鋒再次襲上藺飛雨的頸項。藺飛雨也認命地閉上了雙眼,唇邊若有似無的笑那麽刺眼。

君陌寒本就緊皺的眉無奈地擰成一個死結,劍鋒突然一改,將藺飛雨的手筋腳筋盡數挑斷。

“當年你為我擋下那一掌,我欠你的一條命,今日就算還你了,望你日後好自為之!”君陌寒冷冷地收起長劍,轉身準備離開。

藺飛雨急忙阻止道:“你還想知道這麵具下的臉嗎?”

“當年不想知,今日亦不想!”

撂下這十個字,君陌寒沒有任何的遲疑,縱身躍上水榭樓台的飛簷上。

藺飛雨目光隨著那抹自己追逐了半生的白色身影移動,整個人勾起一抹笑靜靜地躺在了地上。終究自己還是敗了,敗給了自己的心。

那個人始終都不屬於自己,也從未肯將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片刻。罷了,罷了,就讓他和那份愛慕了多年的情一起埋葬在這荷塘水榭,隨風而逝。

藺飛雨輕輕地閉上了眼睛,晶瑩的淚順著眼角滑落,他臉上的這張麵具將再也沒有機會摘下了。

素白的身影站在整個水榭最高的最高點,隻是一個抬手,整個荷花池如數噸炸藥引爆,池中的水轟然爆起,像灌了鉛的雨水一般落在了所有人身上,打的人生疼。

“天影樓左護法裏通外賊,意圖謀反,本該誅殺,念及多年對天影樓多有建樹,今日挑斷手足韌帶以示懲罰,今後囚禁與此,爾等若再反抗,殺無赦!”

君陌寒洪亮漠然的聲音在整個荷塘水榭回蕩,所有黑衣人俱都略一猶豫後放下了兵刃。

再無停留的理由,君陌寒冷冷的眸光掃過每一個人,轉身如鬼魅消失在了這片殘荷中。

顧少卿也收起長劍對分壇的人吩咐了一下,帶著香兒影鳥追著君陌寒的蹤跡離開。

所有的一切,剛剛結束,也剛剛開始。

京城,六王府,那是墨家人的地盤,而他們現在卻不得不去。

那個曾經欺騙自己的少年是否依舊笑靨如花,是否天真依舊,亦是否已經忘記了曾經救過他的少卿哥哥?

君陌寒,顧少卿,各懷心事,快馬加鞭的踏上了進京的路。

京城,六王府。

波光瀲灩的千鯉池上蜿蜒而過的走廊在朱砂宮燈的映照下如夢似幻,似乎這條路根本是飄渺不存在的。

一道瘦弱的紅衣身影如永夜彼岸盛開的花倚欄坐在走廊裏,一雙白嫩的腳就那麽赤足浸在水裏。

而這雙腳的主人卻迷蒙著雙眼看著千鯉池昏暗的對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隻有手指無意識地撫摸著捏在手裏的那縷黑發。

“少卿哥哥,你還記得翎兒麽?”瘦弱的少年輕語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