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辦法去查一下宜山縣人民醫院的監控。”

他始終覺得自己並沒有看錯,那明明就是張桂英,即便是幻覺,出現的也應該是他朝思暮想的人,不可能是張桂英。

隻查了看病的患者,沒想到查監控,說不定是陪別人看病的。

陳默接到電話,苦逼地直搖頭,今天是中秋節呀,讓他想辦法,怎麽想?

不就是讓他去宜山縣嗎?

掛了電話,陳默急匆匆開車往宜山縣趕。

霍雲深心裏再也平靜不了,他焦灼不安地在家裏默默抽著煙,一根接一根。

直到天色向晚,華燈初上。

他計算著時間,從深城到宜山縣三個小時的車程,陳默四個小時前出發,若是不出意外,也該有消息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霍雲深更加焦急,一開始他還能坐著,這會兒完全坐不住,在房間裏走來走去。

從書房到客廳,從客廳到臥室,家裏沒有開燈,借著窗外的月光,不停地踱來踱去,孤寂落寞的背影拖著不安的步伐。

“嗡嗡嗡”

手機的震動聲打破一室的寂靜,閃爍的光亮,像是劃破黑暗的一道強光,照亮了霍雲深前行的方向。

他快速朝著手機跑過去,完全沒有在意黑夜帶來的不便。

但他不在意,不代表不存在,就在他奔向手機時,還是被沙發角撞了一下,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往前撲。

那隻受傷的手,猛然在茶幾上磕了一下。

他咬牙,倒抽了一口涼氣之後快速接通手機。

“怎麽樣?”

“霍總,確實是張桂英女士,她應該是沒有用自己的身份證掛號。”

這一刻,霍雲深想到了路上遇到的那個男人,他口中的溫醫生,兩年前的時間很是吻合。

他幾乎已經認定那人就是溫寧,而且張桂英剛好也在宜山縣,這些巧合湊在一起就不是簡單的巧合。

顧不得其他,霍雲深拿起車鑰匙衝了出去,正好碰到陳默安排司機來接。

車子一路疾馳,霍雲深坐在車裏,身體緊繃。

手上和膝蓋上的疼已經完全感受不到,滿腦子都是很快就可以見到她,驚喜之餘帶著膽怯。

兩年多,將近八百個日夜,他是怎麽熬過來的,隻有自己清楚。

有多少個不眠夜,他都是像今晚一樣在房子裏走來走去,沒有靈魂,唯有入骨的相思。

中秋月圓夜,高速上幾乎沒什麽車,平時三個小時的車程今天提前四十五分鍾趕到。

陳默一直等在高速路口,看到車來,緊隨其後。

他心裏同樣激動,老板這兩年心裏苦,即便他是唯一知情的人,卻也不能寬慰一二。

到段家村時,已經是晚上十點,怕太過引人注意,讓溫寧不舒服,霍雲深在村口下車。

將陳默跟司機一同留在車上。

陳默看看司機,司機看看他,兩個大男人倚在車門上抽煙,賞月,還是人生頭一次。

霍雲深腳步匆忙,路上沒有一個人,前往段家村診所的路顯得格外綿長。

山村明月夜,潔白的月光穿過層層枝葉,灑下斑駁的光影。

踏月而來的人,在光影中穿梭,看不清神色,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急迫。

溫寧坐在診所前賞月,診所沒有設圍牆,前麵是一片空曠的藥田,視野開闊。

段家村的月亮似乎格外大,格外圓,也格外亮。

“這裏很適合修身養性。”

一直默默坐著的程昊,突然開口。

溫寧抿唇,低聲道:“我很喜歡這裏。”

她望著月亮,很平靜。

程昊看著她,心裏卻翻騰著滔天巨浪,有些事他不能在等,他不確定自己還有多少個五年可以這麽浪費。

“寧寧,我今年三十二歲,有些話在我心裏埋了十多年……”

溫寧知道他要說什麽,不去看他,故意裝作沒有聽到,“程昊,你看今天的月亮多亮。”

程昊知道溫寧故意的,這麽多年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心思,所以並沒有接她的話,繼續道:“以前你總問我為什麽不讓你叫哥,後來為什麽不問了?是習慣,還是你已經明白?”

“程昊,難得有機會這麽靜靜地賞月,別辜月色。”

溫寧知道他想說什麽,但有些話一旦說出來,就再難收回。

“寧寧,你很敏感,也很聰明,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程昊說話有些激動,抬手扳過溫寧的身體,強迫她麵對自己。

溫寧見躲不過去,轉頭看著他,糾結著開口,“你既然非要我說,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我很早就明白你的心思,但從小到大我把你當哥,當親人,你是我最親的人。”

程昊盯著她,眼裏有淚,痛苦地搖頭,“不。”

話說到這份上,溫寧覺得是有必要說清楚了,就像他自己說的,他已經三十二了,那份執念因她而起,也希望因她結束。

“程昊,我跟你從小相依為命,骨子裏你就是我哥,是我不論多苦多難都不能放棄,不能拋棄的親人。”

程昊按著她肩膀的手陡然用力,“我不想隻做你的親人,更不想做你哥,十五歲那年我就說過,現在我依然這麽說。”

他滿眼猩紅地看著溫寧,她怎麽可以這麽狠心,他出國是為了可以給她更好的將來,而她卻嫁給了自己暗戀多年的那個人。

為一個霍雲深吃了那麽多苦,現在又要躲在這深山裏,程昊越想心裏越不平靜,猛然將溫寧抱在懷裏。

“程昊,你別這樣,你從來不逼我做我不喜歡的事。”

溫寧掙紮,程昊不管不顧,緊緊抱著她,壓抑多年的感情此刻像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寧寧,我早就該這麽做了,要不然也不會浪費這麽多年。”

一路上,霍雲深腳步匆忙,卻在靠近診所時放緩了,這一刻他才明白什麽叫越靠近越膽怯。

想象著見到她該如何開口,或者直接將她擁入懷中。

腦子裏想過很多跟溫寧重逢的場景,但此刻他躊躇不敢前,在診所後麵徘徊良久,才緩緩走過轉角來到診所前麵。

入眼竟是緊緊相擁的兩個人,離得不算遠,程昊的臉在月光的照射下,清晰可見。

胸腔裏鑽心的疼,讓他心髒驟然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