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 你送給我的……驚喜?”
謝讓塵神情恍惚,聲音都帶著些搖搖欲墜。
他看著手裏沉甸甸到差點砸到他的蘋果花束,院子裏被挖出一個突兀大坑的草坪, 還有站在他身側, 衣服和臉上都蹭著土,正衝他咧嘴傻笑的老攻,並不是很想接受這個現實。
如果這就是賀承川給他準備的“驚喜”, 他寧願不要。
“現在就高興傻了?這才哪到哪!”
賀承川語氣豪邁得像個暴發戶, 一把摟過自己被“樂傻了”的小心肝,霸道地在人額頭烙下一吻。
他滿懷深情地說:“一路風塵, 辛苦了,讓劉逸先陪著你去屋子裏放行李吧。這邊還有大事需要我在現場負責, 等忙完了我就回去, 到時候再給你揭曉其他的驚喜。”
謝讓塵麵無表情:……
其實剩下的可以不用揭曉, 他真的一點都不期待。
而且還說有大事……
什麽大事, 不就是種樹嗎?
又不是你親手去種,在旁邊站著當擺設也成負責了。
謝讓塵默默翻了個白眼。
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還是給賀承川留了麵子,沒直接出口反駁或是表達不滿,從他懷裏掙開後徑直帶著助理進到房子裏。
進了屋,見客廳裏的擺設還和自己離家之前一樣,沒多也沒少, 謝讓塵稍稍鬆了一口氣, 收到驚嚇的小心髒得到了些許的安慰。
他走過去一把關掉客廳裏的攝像頭, 轉過身問劉逸:“我不是就出去了一晚上?賀承川他這是在發什麽瘋?”
“謝哥你不知道, 賀哥他從你走了之後就開始搗鼓這事了, 誰都不清楚是為什麽。”
劉逸老實地搖搖頭, 表情為難道:“而且他是自己一個人定的計劃,我提前連一點都不知道,全是賀哥說一樣我才幹一樣,有的他還是背著我幹的,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麽。。”
“好吧。”
謝讓塵抿了下唇,無奈地揉揉眉心,歎息一聲:“那你把我走之後發生的事都給我講講。”
“行,我想想啊。”
劉逸掰著指頭回憶:“那天謝哥你走了之後,賀哥先說你走之前沒有給他臨別吻,又說你從早上開始就不樂意理他。”
“我說這是因為謝哥你起晚了趕時間,但賀哥說不對,說肯定是因為他昨晚做錯了事,這是他的報應。”
“做錯事?什麽事?”謝讓塵微微皺眉。
賀承川什麽時候學會主動承認自己做錯事了?
還是說賀承川在那天晚上說起‘賀洲’後又想起了什麽?
但那也不該是現在這麽個反應。
“這個……額……”
劉逸咽了下口水,沒敢按原話複述賀承川昨天的話,隻含糊道:“賀哥就隻說他昨晚做錯了,還說要去贖罪,然後就丟下我在院子裏,自己回到書房關上門不知在幹什麽,等出來後開始安排我跟著他一起做這做那。現在想,估計之前他在書房裏是在想該怎麽贖罪吧。”
“贖罪?”
謝讓塵忍不住扭頭看了看外邊被挖得麵目全非的院子和正指揮人指揮得上癮的賀承川,嘴角微微**。
先不提賀承川之前到底犯了什麽錯,用這些辦法來贖罪,賀承川是生怕之前犯的錯還不夠惹他生氣是嗎?
謝讓塵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著冷靜,又問:“外邊的蘋果樹呢?是從哪整來的?”
“蘋果樹是昨晚賀哥我們幾個專門開車去城郊的果園現買的,還是果園主人親自帶我們去選樹然後挖出來的呢……”
說到最後,劉逸聲音逐漸變小,往後縮著脖子,似乎在努力減少著存在感。
結果下一秒,敏銳的謝讓塵還是捕捉到了劉逸話裏的關鍵詞,問道:“你們?除了你和賀承川還有誰?”
“《結婚之後》節目組的人……有跟拍的攝像大哥和單純過來幫忙的兩個小夥子。”
劉逸心虛地低下頭,兩隻手胡亂攥著:“我也勸過賀哥……但賀哥說人多力量大,多點人會好搬一點……”
謝讓塵倒吸一口涼氣:“就是說,你們半夜去果園挖蘋果樹的事都被鏡頭拍下來了?”
劉逸閉上眼,咬牙點頭:“嗯,都拍下來了。”
謝讓塵沉默。
累了,毀滅吧。
……
問完劉逸這兩天的事,謝讓塵重新打開攝像頭,掏出手機去找導演組“興師問罪”。
《結婚之後》的總導演姓王,曾在之前的一部綜藝中和謝讓塵有過合作,互相留有聯係方式,算是半個熟人。
想著賀承川情況特殊,能多個人幫忙遮掩會更妥帖一點,謝讓塵在和兩邊的經紀人商量後專門在錄製前和王導打過招呼,隻說賀承川車禍後腦子出了點問題,沒細說,希望對方能多照顧一點,當賀承川行為出現異常的時候提前幫著把錄製停掉。
氣衝衝的謝讓塵撥通語音後直接問:“王導,您這有些不厚道吧?賀承川幹出這麽離譜的事你們節目組的人也配合他?還專門跟過去拍?”
電話那頭的王導樂嗬嗬地打著太極:“嗨呀小謝,話可不能這麽說,綜藝錄製期間嘉賓離開家我們節目組就是要派人進行跟拍的。要不是看在老朋友的情誼上,你這次出來工作我們本來也該派人跟著呢。”
“王導,你們其實是沒獲得晚宴的直播權吧。”
謝讓塵輕笑一聲,一針見血地戳穿了王導的話。
“咳,直播權是沒有,但是拍拍你來回路上的情況也還是可以的嘛,又不是全都不能拍,小夥子長這麽帥拍什麽觀眾不愛看。”
王導熟練地給自己找回點麵子,又道:“而且小賀做得也沒你說得那麽離譜。不就是挖回來棵蘋果樹種院子裏了嗎?人又不是為了自己,是打算種著給你吃的。”
謝讓塵語調上揚:“給我?”
“是啊,小賀說了,以前你們都是學生的時候他每天都會送給你一個蘋果,現在他和之前的他不一樣了,給你的自然也要不一樣,要給你他能做到的最好。”
王導在賀承川不知道的情況下把他賣了個幹淨,又語重心長地勸謝讓塵:“小謝,小賀他有時候做事是誇張了點,但咱們也不是不能理解,他從小長在國外,和國人喜歡低調內斂的性格是不一樣的……”
原來如此。
剩下的話謝讓塵都沒再注意去聽,他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賀承川居然是這麽和節目組解釋他為什麽要做這些事的。
這理由擱在別人身上或許會被很多人罵是劇本,但如果讓賀承川這麽說,就莫名多了些合理性。
人不一樣,能做的自然也不一樣。
謝讓塵不自覺笑了笑,這人還真是小心眼,哪怕別人都不知道這些事,他還不忘暗搓搓拉踩一下“賀洲”,暗示自己能做得比對方更好。
現在既然已經找到了能對外的合理的解釋,他心裏的一大石頭終於放下,先解決完對外人的,兩人內部的事都可以等賀承川回來了再慢慢溝通。
想通這些,謝讓塵心情好了許多,提著行李去二樓臥室放東西。
結果剛一打開主臥的門,他剛剛鬆了的一口氣又差點升上來死死堵住他的嗓子眼,氣得他說不出話——
主臥**,竟然擺著一個用蘋果圍成的大大的愛心!
還是實心的!用了好幾十個蘋果。
救命。
謝讓塵深吸口氣,覺得自己真是馬上就要得蘋果PTSD了。
“塵塵!”
種完樹的賀承川小跑著上了樓梯,見謝讓塵推開主臥大門正站在門口,表情略顯遺憾:“你動作好快,我本來還想親自推開門帶你看我給你準備的驚喜呢。”
“快進來湊近看,為了這顆心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怎麽樣,擺得好看吧?”
謝讓塵默默握緊拳頭,任由賀承川拉著他的手將他帶進臥室,聽他講述他是曆經多少艱難險阻才從超級多的蘋果中挑出這些顏色紅潤、外形飽滿、果皮光滑的好果子來。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做這些是為了什麽?”謝讓塵忍不住問。
“不為什麽。”
賀承川拉過謝讓塵的手貼在自己心髒的位置,深情地注視著他說:“我隻想,把我能做到的最好的都給你。”
“說人話。”
反尬達人再次上線。
冷靜的謝讓塵將手從賀承川的手中掙脫,站起來關掉臥室的攝像頭,抱著手臂俯視坐在**的賀承川:“到底怎麽回事。劉逸說你之前在念叨著贖罪,贖什麽罪?”
“可惡,劉逸這個叛徒!奸細!”
賀承川忿忿地小聲吐槽劉逸幾下,在謝讓塵嚴厲的目光中老實交待:“我覺得我那天不該那麽直接地戳穿賀洲,讓你心裏受到了很重的打擊,難過到睡都沒睡好。我說贖罪,就是希望可以幫你從打擊裏恢複過來。”
被打擊到沒睡好?是說他嗎?
謝讓塵心裏好笑,這誤會好像是有點大,其實那天他是在想別的事來著。
“所以你打算怎麽幫我恢複呢?”謝讓塵饒有興致地問。
賀承川從**站起來,整了整衣領,表情認真得像是在朗誦什麽名言般,沉聲道:“比遺忘更深層次、也更有效的,是替代!”
謝讓塵忍不住催促:“說人話!”
“意思就是,隻要以後你看到蘋果想起的是我不是賀洲,你就不會這麽難過了。”
賀承川走上前將謝讓塵“壁咚”在牆上,扣著他的下巴邪魅一笑:“塵塵,以後不管是你吃的蘋果、還是和蘋果相關的任何甜蜜記憶,都被我承包了!”
全方位全層次全過程,他都會做得比賀洲多,將賀洲幹過的事全部覆蓋。
賀洲一天送謝讓塵一個蘋果?他就送兩個、三個,甚至自己種蘋果來送給塵塵。
“哦。”
謝讓塵半點被“壁咚”的羞澀都沒有,語氣平靜地問:“所以這就你種了棵蘋果樹在院子裏的原因嗎?”
“當然!”
賀承川笑得得意。
賀洲要想贏過他,怕是隻能當第一個發現蘋果的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白天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