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易濁* 97 我很害怕,很害怕。。。
那天晚上,陳清水枯坐了一夜,沒等到顧濁。
其實,在打那個電話的時候,心裏就隱隱有些失落。也不是完全無所察覺,顧濁很少那樣漫不經心的敷衍。應該說,在麵對她的時候,即使他手頭上有棘手的事,也會盡量緩和語氣,再對她說話。
可是,下午的那個電話裏,顧濁沒有。
晚上,陳清水像往常一樣,窩進榻榻米裏?,歪歪斜斜地坐著,等他歸來。開始的時候,她並未多想。直到十一點,她焦灼了,又不敢打電話,因為下午突兀的叨擾,顧濁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這個時候,再打電話,恐怕也隻是自討沒趣。
淩晨三點,陳清水神奇的沒有了睡覺的心思,一般來說,孕婦熬夜,是很難得的事,尤其對睡眠質量好的來說,更是如此。
陳清水隻要滿腦子想著一件事,特別是這件事還與顧濁有關的話,那她就會專心致誌的想,心無旁騖,越想越深刻。到後來,思緒就會堂而皇之的往壞的方麵發展。
拂曉時分,溫度驟然降低,冷卻的空氣發散開來,她的身體微微戰栗。不堪重負,拖著四處搖晃的疲憊去拿了一張毯子,緊緊包裹住自己。望著牆上的擺鍾,無可奈何地出神,眼睛底下,深色的青眼影,眼袋腫大。
顧濁,我想過有一天你可能不道而別。可是,你不能這樣突兀,至少,要給我一個心理準備。所以——,你到底去哪裏了?
撐到第二天晚上,陳清水終於接近瘋狂了。撥電話,撥電話,不停的按鍵,不停地聽著聽筒裏傳來的“。。。已關機。。。”,她快要崩潰了。原來,自己的心,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脆,一磕就碎。
白天,李阿姨看著她焦急地轉來轉去,沒辦法。安慰不頂一點用。現在,空空蕩蕩的大廳徒留她一個人,吊頂的水晶燈投下來的光亮,都照不進她心裏忽然塌陷的深淵。窗外,萬籟寂靜的夜空,偶爾有風吹過樹枝搖搖擺擺,傳來的“颯颯”聲,穿透牆壁,歪歪曲曲的向她刺過來,延伸進她的耳膜,顯得格外的驚悚。
顧濁,你在哪裏?你不要我了嗎?
屋裏屋外,沒有一絲人氣,除了我之外。外麵烏七八黑的,路燈隔得好遠。樹影子蕩來蕩去。。。。
我很害怕,很害怕。。。。
可是,你不在我身邊。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她在心裏大聲的呼喊,她不敢叫出聲來。這諾大的空間裏,死一般沉寂,她害怕聽到自己帶著哭腔的回聲,一定很恐怖。
所以,顧濁聽不到她的呼救。她也沒有聽到他的撫慰,哪怕是一分一秒。
除了寂靜無聲,除了空虛脆弱,她什麽也感覺不到。惶恐不安地蹲在榻榻米裏,躲在毯子裏,不敢露出頭部,不敢睜開雙眼。
她厭惡自己的懦弱,厭惡現在這種無助的窘迫。可是,無能為力。太過依靠一個人的後果,就是像她現在這般,如被浪花卷起的浮萍漂流的毫無著落。
一旦總是讓她為之倚靠的背後強盾消失不見,焦灼與崩潰就會並駕齊驅,充斥著滿屋子的氛圍,緊緊環繞著她,把她的心,關進一間窄小的,沒有窗戶的,漆黑的小屋子裏,不得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