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亦念知道,殷亦凡始終是擔心楚浩辰的,他當他是親弟弟一般,在這個時候,要是不放殷亦念過去安慰楚浩辰,結果會怎麽樣,大家都難以想象。
她直接做了保鏢的車去了楚家莊園,一路上,她的心情都不能安定下來。
當年她的父母離世的時候,她還是哥年幼無知的小孩子,對父母的影響還不是那麽的深,但她知道家裏忽然少了兩個人,那種感覺很寂寞。
而且很長一段時間,家裏都籠罩在一種肅靜的氛圍之中,漸漸長大的殷亦念才知道那是因為家中家長已經離開所造成的。
她會羨慕家庭健全的家庭,雖然她從未在殷亦凡麵前表露過這樣的心情,她知道哥哥一個人支撐著整個殷家是多麽的不容易。
在殷亦念堅強的外表之下,也有一顆易碎的心,那時候,便是楚浩辰時常逗她開心,是楚家父母給她家的溫暖。
現在,楚浩辰正在經曆她以前經曆過的那些,她隻是希望陪在他的身邊,和他一起走過這段艱難的歲月。
他們是未婚夫妻,更是相知多年的親人。
但是來到楚家莊園之外,殷亦念便看到莊嚴肅穆的大門外走動著幾個黑色西裝的保鏢,殷亦念的車子被擋在門外,縱使殷亦凡這邊的人已經表示過車內的人是殷亦念。
殷亦念打開車門,下了車,卻見楚家的保鏢並不是先前熟悉的那一批,站在門口的七八個,都是她沒有見過的生麵孔。
她轉過頭,和殷亦凡派來的保鏢說讓他們先回去,既然已經來到這裏,楚浩辰自然會保護好她的安危。
殷亦凡派來的保鏢自然是聽從她的話,先離開了,隻不過並沒有走遠,殷亦凡說過,要時時刻刻都保護著殷亦念。
看著保鏢開車離開,殷亦念的表情才稍微放鬆了一點,她並不想讓兩方的保鏢這個時候起衝突。
“抱歉,少爺最近不會見客。”為首的一個保鏢冷然的說道,並沒有因為殷亦念表明了身份而有絲毫的恭敬。
門口的七八個保鏢更是紛紛站成一排,勢必要擋住殷亦念。
殷亦念透過楚家莊園的大門,從鐵柵欄往裏麵看,看到更多的保鏢在莊園裏麵巡視,而莊園的主宅大門,緊閉著,殷亦念心中的擔心,更舔了一分,究竟是怎樣的心情,楚浩辰才會連她都不想見?
“我是他未婚妻,不是外人,你們讓我進去。”殷亦念沉聲道,語氣中的擔心著急是他們這些外人不能理解的。
然而,門口的保鏢並沒有要讓出路的樣子,堅定不移的擋在殷亦念麵前。
殷亦念心中的氣不打一處來,楚浩辰換了家裏的保鏢不說,為什麽還讓他們不放她進去?是不是他現在連她都不想見?
“讓開——”殷亦念執拗的盡頭上來,也不管不顧的往裏麵衝,她知道楚浩辰就在裏麵,他一個人在諾大的房子裏麵,麵對的都是家裏人的回憶,在裏麵,他還不奔潰?
怎麽會有這麽折磨自己的人?
而這些保鏢也不敢真的傷害殷亦念,雖然楚浩辰是下過令不讓任何人進來,若有人硬要闖進來,就算是拚個你死我活也要將人攔住,卻唯獨吩咐若是有個叫殷亦念的來了,千萬不能讓她有絲毫的損傷。
保鏢隻是拿錢工作,雇主的話就是聖旨。
所以任憑殷亦念拚了命的往前衝,保鏢都隻是用著自己強健的身軀,形成一堵肉牆,來擋住殷亦念。
掙紮無力的殷亦念氣喘鬱鬱的瞪著這幾個保鏢,要是她成功進去了,一定讓楚浩辰開除他們,連楚浩辰的未婚妻都敢攔著……
可是,若不是楚浩辰的授意,他們又怎麽會攔著,她以前是在楚家出入自由的。
“啊——你們讓我進去啊——”殷亦念氣急了,尖銳的叫了一聲,無奈的看著他們。
彼時,聽到大門口有躁動,老管家連忙走了過來,楚家莊園的大門,才緩緩打了開來,見到老管家,殷亦念差點沒有感動的哭出來。
沒有人敢攔著殷亦念啊,這幾個保鏢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jack,他們不讓我進去!”見到這個外籍老管家,殷亦念將剛才受到的怨氣都發了出來,她那是擔心楚浩辰啊。
老管家對那幾個保鏢使了眼色,他們才各自回到各自的崗位上,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殷小姐。”老管家一臉的滄桑,臉上是抑製不住的難過,他在楚家工作了多年,對楚家的人也都是有感情的,忽然之間四位家長都離開了,等於說楚家的天,塌了一大半。
“楚浩辰怎麽樣?他在裏麵嗎?我要進去看他!”殷亦念著急的說著。
但是老管家卻攔住了殷亦念,輕輕地搖著頭。
“少爺現在這個時候不會見任何人。”
“不會的,他不會不見我。”殷亦念不相信,楚浩辰什麽心事都會告訴她,在這個時候,他絕對不會躲著她的。
殷亦念繞過老管家就要往莊園裏麵走去,甚至開啟了暴走的模式,她一分鍾都不能等,要馬上見到楚浩辰,知道他安好,她才會放心。
老管家在殷亦念背後,微微的搖頭,他同樣是擔心楚浩辰的,在他從國內趕回來之後,低調的處理了喪事,便將自己關了起來,好幾天,沒有一個人敢踏入別墅內。
殷亦念是楚浩辰關住大門後,頭一個敢開門的人。
殷亦念打開別墅的大門,裏麵安靜的就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清清楚楚,在諾大的一樓,並沒有見到楚浩辰的身影。
殷亦念放下包包,輕聲的往樓上走去,楚浩辰的房間在三樓。
每走一步,殷亦念的心就沉一下,她希望楚浩辰沒事,但是發生這麽大的事情,就算是再堅強的人,也沒有辦法撐下去。
要是楚浩辰出什麽事……
她不敢想那麽多,腳步也由原來靜靜的轉為急切,急切的跑上三樓,嘩的一聲打開了他的房間門。
入鼻的,是刺鼻的酒精味道,混合著煙草味,全部湧向殷亦念,房間內的窗簾被嚴嚴實實的拉上,殷亦念看不清楚房間裏麵楚浩辰究竟在哪。
她啪的一聲打開了房間內的燈,便看到楚浩辰醉倒在床邊,在**、他腳邊,擺放著五六台筆記本電腦,大概是因為許久沒有運作,已然黑屏。
電腦周圍歪七扭八的放著十幾個空瓶子,裏麵的酒被喝得一滴不剩,地上價值不菲的地毯,交織著酒液和煙灰。
整個房間都透露著一種死亡的氣息,而登堂殷亦念覺得房間裏麵毫無生氣的,是躺在遞上的楚浩辰。
他身著黑色襯衫,襯衫紐扣被胡亂的解開三兩顆,襯衫上麵都是褶皺,褲子同樣不堪入目,鞋子不知道在何處,襪子更是一隻穿在腳上,另一隻腳光著。
他原本英俊帥氣的臉,現在因為胡子而顯得頹廢喪氣,她都能想見楚浩辰緊閉的眼皮之下,是一雙多麽絕望的雙眼。
還好,他還在呼吸,胸膛還在起伏,不然她肯定以為他已經死了。
殷亦念心痛,從未見過如此頹廢的楚浩辰,她走過去,蹲下來,輕輕地撫摸著楚浩辰的臉頰,想要扶平他心中所有的傷痕。
“對不起,要是我早點回來,你就不會是一個人……”她知道,那天楚浩辰看到她和陳若誠做最後的擁別,他誤會了,以為她選了他,可是在楚浩辰離開病房之前,她已經表明了心跡,是他沒有回頭。
後來她想她馬上也要回意大利了,她和楚浩辰的相處時間還會很多,可是沒想到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
不然她肯定當即就扯下針頭,追上楚浩辰,和他一同回了意大利,在她不在的時候,他該多難過,在他特別需要她在身邊的時候,她卻不在。
半醉半醒的楚浩辰,迷糊中似乎聽到有人在說話,想要睜開眼睛,卻覺得好累,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好不容易睜開了眼睛,卻覺得那是在做夢。
在他關在房間裏麵的這幾天裏麵,時常會覺得殷亦念就在他身邊。
可是每當清醒的時候,隻會心裏更加難受,他隻能用酒精來麻醉自己,有時候,痛苦的清醒還不如痛痛快快的醉一回。
大概,這場酒醒之後,發現房間裏麵又是隻有他一個人,又該難過了。
“走啊……”楚浩辰無力的揮開了殷亦念放在他臉上的手,他不要再次醒來之後麵對空****的房間,隻能狠下心來推開自己幻想出來的人影。
從小到大,楚浩辰就沒有說過讓殷亦念離開這樣的字眼,但是在這種情況之下,殷亦念又怎麽會扔下楚浩辰?
“楚浩辰是我啊,我回來了,對不起我現在才回來,我不知道叔叔阿姨的事情,要是我早知道了,肯定和你一起回來……”殷亦念跪坐在楚浩辰身邊,情緒一度失控。
麵對神誌不清的楚浩辰,除了心痛還是心痛,她必須馬上讓楚浩辰醒過來!
連拖帶拽的,殷亦念將身高186的楚浩辰拽進了浴室,在十幾度的天氣之下,打開了溫水從頭給他淋到腳。
她還是不忍心用冷水。
坐在浴室大理石地板上,楚浩辰任由溫水流過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他是清醒的吧,隻是不願意用清醒的姿態去麵對楚家現在隻剩下他一個人的現狀。
在神誌不清的世界中,至少他還是幸福的,在那夢幻之中堆砌出來的幸福,他是那麽不願意抽身。
溫水一遍一遍的衝洗過他的身體,知道楚浩辰真的醒了過來,他木然的看著舉著淋浴頭的殷亦念,忽然間站了起來,推開了殷亦念,往衛生間外麵走去,冷漠的臉龐讓殷亦念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