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敏從樓上下下來的時候,本來想直接回家的,裴幀鮮少和他生氣,剛才他在門口一聲不吭的離開,她知道,有些東西,在她和裴幀之間,碎了。
她和裴幀的婚姻,本來就是閃婚的,沒有那麽堅實的感情基礎,裴幀不多問,不代表他就相信了她,也可能是失望而不想多問。
裴幀認定的事情,就算你把證據放在他的眼前,他也不會相信。
可是剛剛下樓,她發現陸子西並沒有離開,始終等在樓下,而裴幀的車已經離開。
陸子西見到時敏下來,連忙來到了時敏的身邊,始終不能從她已經結婚這個消息中反應過來。
“你結婚怎麽沒有和我說一聲,我不是說讓你等我回來的嗎?我現在就等到了這個結果?小敏,你在騙我對嗎?”陸子西晃著時敏的肩膀,幾近瘋狂。
時敏咬著下嘴唇,用力的將陸子西的手從自己的手臂上揮下去,笑的有些讓陸子西害怕。
“讓我等你回來?”她重複著這句話,心裏隻有無盡的冷漠,道:“在我們領證的當天,你和我說你要去非洲,當時我就像是個傻子一樣,等在民政局裏麵,我們不是在那天就分手了嗎?”
時敏現在仍記得那天在民政局裏麵,她滿懷欣喜的等著陸子西過來和她領證結婚,之前結識的殷亦念也在現場,陳若誠也是被殷亦念拉過來的。
可是過了約定的時間,陸子西還沒有來,隻是一通短信來通知她他們報社要派記者道非洲去做一個報道,歸期不定。
陸子西完全沒有考慮到他是一個馬上就要結婚的男人,一心隻想去非洲,或者他早就有那種念頭,過著一種自由自在的生活,開心了就背著包去全世界各處拍照。
也是時敏太幼稚,覺得可以將一生都交給一個這樣的人,直到被扔在了民政就,她才真真的發現,陸子西就是一陣風,別想讓一陣風有停留的念頭,到時候,什麽都抓不住。
當時,她在民政局裏麵眼淚狂流,任憑殷亦念怎麽安慰都沒有用,那時候去領證的新人都像是看著異類一樣的看著時敏,當時的她,真的有隨便找個人就去領證的衝動。
也就是那天,她認識了裴幀,雖然那天她沒有和裴幀領證。
那時候裴幀也是下來視察工作,那天正好是農曆的七夕,電視台也來采訪了,正好拍到了時敏在民政局大哭的場景,是裴幀讓人不要拍下去,給人家女孩子最後一點尊重。
裴幀也一下子就看到了陳若誠和殷亦念,知道哭的姑娘是他們的朋友,將三人帶到了會議室裏麵,讓時敏冷靜冷靜。
彼時陳若誠的醫院送來一大批車禍傷者,他要回醫院幫忙,殷亦念也接到一個電話之後神色緊張,時敏就讓裴幀照顧。
後來,裴幀和時敏的接觸越發的頻繁,最後裴幀求婚,時敏沒有多想就答應,婚禮也很快就辦了下來,一切都很好,除去流產的那件事。
說起來,那件事的起因,也是因為陸子西。
她許久沒有聯係雜誌社問陸子西的情況,不知道他是死是活,那天雜誌社打電話來說非洲那邊很亂,陸子西所在的地方被恐怖分子控製,他有危險。
那是時敏第一次求裴幀,希望裴幀能夠幫忙把陸子西從那邊救出來。
時敏也知道這件事的確是為難了裴幀,可是在裴幀拒絕之後,時敏還是生了氣,和裴幀吵了幾句,也是他們兩人首次吵架。
她出來之後坐在了殷亦念的車上,她說了這件事之後,殷亦念激動了,就發生了後麵的事情。
“我說過會回來的,我們不是相愛的嗎,你怎麽可以將我們那些誓言全部忘記?”
“你就是這樣,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哪裏,還要將所有的錯誤都歸咎在我身上,好在當初你逃婚,我才能夠和阿幀結婚,我現在很幸福,這些都是你不能給我的。”
“那你為什麽還留著我們以前的家?”
時敏愣了愣,留著這套公寓,不過是不想他回來的時候沒有住處,不能做男女朋友,還是朋友吧。
“沒有找到合適的買家。”
陸子西的手垂了下來,他以前就是接觸時政方麵的工作,當然知道剛才站在他麵前的那個男人有著怎麽樣的身份,時敏能夠嫁給他,生活肯定是無憂的,可是這樣的男人,就真的能夠給她幸福嗎?
“我朋友大概過會就會離開,你之後在上去,裏麵我的東西我不打算要了,你全部扔了吧,沒什麽值得留戀的。房子我會轉到你的名下,這本來就是你奶奶留下來的東西,和我沒有任何的關係。”時敏淡然的說完這些。
陸子西知道,他和時敏之間最後一點聯係也不會有了,大概是後悔了吧,以為時敏會安安心心的等他回來,沒想到回來的時候,她已經嫁作他人婦。
若是時間可以倒轉,他可能不會去非洲,會準時出現在民政局,和時敏結婚,過著普通的生活。
可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他隻能眼見著時敏在雨幕中小跑著離開,他也看到了時敏的那輛車,以前他說,等到他有錢了,要買輛奔馳,帶著時敏兜風。
可是現在,他看著時敏開的車,比奔馳好太多,賓利的跑車啊,是他奮鬥一輩子也不可能買得起的車子。
時敏從後視鏡中看到陸子西頹然的身影,說不心疼是假的,就算不是男女朋友,作為朋友,見他在非洲這一年多的時間,人整個都滄桑了,在那邊,他又經曆了怎樣的事兒?
那次他又是怎麽安全的逃脫的?
但是現在,時敏發現自己心裏更加在乎的是,裴幀這個時候在做什麽,心裏又在想什麽,沒有看到他沒事,她一刻都不能放心。
也是現在才知道,不知不覺中,裴幀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經那麽重要。
開車回到家中,因為母親這段時間到S市去見裴汐和艾莉,家裏隻有她和裴幀和幾個傭人。
傭人見到時敏回來,上來詢問,隻是她先開口。
“阿幀在哪?”她看到了他的車子在車庫,知道他回來了。
“少爺回來之後晚飯也沒吃就上樓了,臉色不太好的樣子。”傭人多說了一句,一直在這個家裏工作的她,也鮮少見到裴幀在家裏會露出那樣生氣的表情,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種生人勿進的氛圍之中。
“恩,那我端些菜上去給他。”時敏脫下外套,就往廚房裏麵去,裴幀以前工作忙,在裴軒沒有兼顧家裏的生意的時候,他又要處理自己的工作,還要看著家裏的生意,恨不得有三頭六臂,那時候吃飯也沒能顧得上,就此落下了胃病。
這些,都是時敏進了家裏之後,裴母告訴她的,她也自然就每天都會到市政府給裴幀送中飯,好好照顧他的胃。
現在已經過了飯點,裴幀還不吃晚飯,晚上可能就會胃痛。
也沒有讓傭人幫忙,時敏自己在廚房裏麵簡單的做了兩個菜,盛了傭人之前燒的湯和飯,有熱了杯牛奶,這才端著托盤上去。
推開了門,房間裏麵昏暗著,沒有開燈,隻是開了窗簾,今晚上月光也沒有,黑黢黢的一片。
時敏接著記憶,將托盤放在了桌子上,才去開了燈,開了燈,才看到裴幀躺在**,一手放在肚子上,額頭上已經有些細汗。
她心中一陣心疼,連忙將熱牛奶端了過去放在了床頭櫃上,抽了幾張餐巾紙,將他額上的細汗擦掉。
“阿幀,胃很不舒服?吃藥了嗎?還是送你去醫院?”
裴幀閉著眼,但是並未睡著,在時敏給他擦汗的時候也沒有睜開眼,也隻是聽著她的話,沒有回答。
“不去醫院了,讓若誠哥過來看看你,你胃一直不太好,萬一真的出了什麽事情怎麽辦?”說著,時敏就真的要給陳若誠打電話。
她也知道以裴幀現在的身份,不宜公然的出現在醫院裏麵,而作為她的太太,今天在樓下和陸子西拉拉扯扯,更是不好的。
就是她要打電話給陳若誠的時候,裴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痛的擰在一起的臉上的雙眼,終於是睜開了。
“不用了……”虛弱的聲音傳出來,便再無力握著她的手。
“不讓若誠哥來,那你也要吃藥吧!”時敏聲音忽然有些重,將裴幀摁在了**之後去拿了藥,和裴幀在一起這麽長時間,對他的身體也了解,拿了他平時吃的胃藥,又去重新到了溫開水,喂了他吃藥,懸著的心才稍稍的放下了。
吃過胃藥的裴幀,過了會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時敏將枕頭墊在他的身後,讓他靠坐著,要不是因為見到她和陸子西在公寓樓下,裴幀也不會生氣不會吃飯,這時候也不會胃痛。
“阿幀,之前在公寓,房間裏麵的人是亦念,擔心你會告訴若誠哥才不想告訴你,她都是從若誠哥那邊逃開的,也是沒有辦法才會去那邊,所以我那個時候想瞞著你。”時敏終究是沒有忍住,告訴了裴幀。
她在心裏祈禱,殷亦念會原諒她的吧,何況現在楚浩辰也來了。
裴幀皺著的眉頭稍稍舒展開來,繼續聽著她講。
“關於子西,我也不知道他回來了,在那邊遇到他隻是巧合,那套房子本來就不是我的,是他奶奶的,我始終是要還給他的。”時敏著急著解釋,雙眼中都是想要裴幀相信的表情。
“你現在告訴我亦念在那邊,就不怕我告訴若誠嗎?”
“我不想讓你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