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沈業在家吃完飯,便趕去了公司,順路把漫漫送去了學校,說起來也真是好笑,一向低調且高傲的沈大總裁,在自己女兒的麵前卻隨和的像個鄰家大哥哥,那些平時吝嗇的笑容,卻時時刻刻都掛在嘴角。

記得沈業曾將雪裏摟在懷裏說過,他要將對漫漫這些年缺席的成長統統的彌補上,以至於,後來就將女兒寵的像個小公主,這讓漫漫很是歡喜,很是驕傲,總是會在雪裏麵前炫耀。當爸爸送自己卻學校的時候,那些同學是多麽的巴結她,一些女老師還總是很親切的靠近她,像她打探一些沈業的隱私,托某人冷酷遐邇的原因,拒說有一次,一老師向漫漫問及:“你爸爸平時是不是都不理你媽媽啊?”而不到一會兒,漫漫眨巴著無辜的雙眼道了一句:“我爸爸老是欺負我媽媽,我媽媽說她每天起來都是腰酸背痛。”至此,漫漫向雪裏轉述的時候,雪裏暗暗撫額,這孩子簡直太會一針見血了,看來小孩子的教育果真是不容小覬啊,是她疏忽是她疏忽。

沈業出門後,天然的電話便緊隨而至,她可能是剛剛睡醒,聲音裏透露著一絲慵懶:“雪裏,你還好嗎?”

“哦,是天然啊?”雪裏放下筷子,移步去了陽台,本來和媽媽也是在談著天然的事情,氣氛本就不是很好,這個時候更加的凝固了,黎媽媽站起了身,有些擔憂的也跟了去。

“嗯,我還好,以後我們都不要這麽拚命的喝酒了,你,剛醒嗎?”雪裏說的小心翼翼,還很憂愁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媽媽。

那邊天然的笑聲柔柔的:“嗯,是呀,一覺就睡到了中午,好久沒有這麽睡過了,謝謝昨晚沈業讓人送我回來,我隻是問問你醒了沒?雪裏......”

“嗯?”

“我明天要訂婚了......”

雪裏有些不穩的往後退了一步,怔怔的握著電話,眼眶片刻便紅潤了,黎媽媽在身側握住了她的另一隻手,她猶豫了半晌道:“嗯,已經決定好了嗎?那個李三少爺,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他麽?我不太了解,隻見過幾次麵,前幾年從德國留學回來就一直在自家的公司上班,除了上次因為聯姻的事見麵,以前都是生意的場合上見過。”說完天然頓了頓,似乎是喉間有一絲哽咽,是的,盡管她刻意的隱藏著,但被還是被雪裏很輕易的察覺了。

“外界的口碑倒是不錯,挺正派的一人,隻要不是紈絝子弟,我也就沒所謂了,有時候我就想,這個世界上什麽樣的事情都是在利益的驅使下完成的,沒什麽完美可言,可是唯獨愛情,所以雪裏,我今天給你打這個電話,其實是想告訴你,於你於沈業,你們之間,走到今天這一步,真的不容易,沈業是個聰明人,如果不是因為愛你,他會娶你麽,會允許你為了自己的利益靠近他嗎?你真傻,比我還傻......”一直以來,天然總是比起雪裏遇事要冷靜很多的人,昨晚喝醉發泄完之後,恐怕,她又要恢複成那個打不死的曲天然了吧,在自己無比落魄的時候還不忘關心別人。

“嗯,我懂......”雪裏哽咽的將腦袋靠向媽媽的肩膀:“現在,我又不是以前那個隻知道為了自己著想的黎雪裏了,我要照顧媽媽,而且還有了漫漫,況且,我怎麽舍得沈業呢.....反倒是你,許緯那邊,你打算怎麽辦?”

“先不要告訴他吧,他在法國也實在是難以省心,我就更加不能給他添麻煩了。雪裏,你和沈業,也要幫我保密,好嗎?”當天然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雪裏瞬間有些迷惘,從前,她總覺得,在愛情的國界裏,有的人可以走的順風順水,而有的人,卻曆經坎坷重重,結局無非也隻有兩個,一個是相濡以沫,廝守終生,一個,便是有緣無份,不能攜手與共,而她,這麽多年來,總是喜歡這樣逃避著所有的事情,每件事,都是選擇離開來解決,然後沈業再幸苦的找到她,默默的幫著她渡過一切難關。

與天然通完電話,她望著遠處的稀稀落落的幾處宅子,良久都沒有說話,黎媽媽一直靜靜的陪著她,興許是知道自己的女兒難過,卻也不知如何安慰吧。

“媽......”雪裏側首輕輕的喚了聲。

黎媽媽微微一笑,抬手幫女兒撫了撫被風吹的有些淩亂的頭發:“媽在,媽陪著你......”

雪裏轉身,縮進了媽媽的懷裏:“媽,我想爸了,你也是對不對?”不知道多少個夜晚,雪裏夜起的時候,都會聽見媽媽房間內,低低的啜泣聲,以及那些低低的呢喃聲:“老黎老黎......”

“沒事,你爸興許在那邊快活著呢,他這一生太忙碌了,好不容易可以好好休息了。”黎媽媽說著,眼神又有些虛晃。

“媽,一直以來我總覺得爸爸不在了,我無論如何也要留住爸爸唯一的公司,可是後來我就想啊,我到底是誰,就憑我根本就沒辦法的,卻一直拖著沈業,讓許緯在國外處理,是不是很自私呢?所以媽,爸的公司,賣了吧......”

黎媽媽的心中突然一股悸動,仿佛關於自己丈夫的所有東西都要離自己遠去了,她止不住又開始哽咽的說不出話來,歎氣道:“賣了吧賣了吧,你爸也不會怨你的,也怪我,沒有勸過你,我也是有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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