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緯,知道這件事嗎?”雪裏的聲音稍顯嘶啞,恍恍惚惚,她感覺自己的腦子都快成漿糊了。
沈業搖搖頭:“不知道,這段時間,許緯一直在法國幫忙處理咱爸公司的事情。”
雪裏的心猛的一沉,麵色有些蒼白的看向沈業:“你說,我爸的公司是不是就是一個無底洞?”
“不會,我會讓他處理好,你放心。”沈業淡笑,將所有的情緒都隱藏在這一絲笑意裏,隻是雪裏沒看見,她斂了斂眸子,將頭靠在沈業的胸膛,聽著他鏗鏘有力的心跳,的確覺得心裏有些暖融融的,抿了抿有些幹澀的唇道:“老公,我想去見天然。”
“好。”他欣然應允,他送她。
每當雪裏找不到天然的時候,她總會想起一個地方,那裏是她們共同的秘密基地,A市的一處鬧區之外的一處露天攤,曾幾何時,她們年少無知的時候,遇到了傷心或者沒有辦法的事情之後,總喜歡兩個人聚在這裏,喝著這路邊的二鍋頭,心裏就會變得異常歡樂。記得幾年前,沈業結婚的那天,她參加完婚禮,失魂落魄的獨自回家,是天然,黑暗中大聲的叫著她的名字,她說:“黎雪裏,你丫的要是隻有這麽點出息,咱們這朋友也沒法做了!”“黎雪裏,你最好不要給我躲在哪裏不出來,我TM還不了解你嗎?”
彼時的她,因為聽到天然的聲音,早已泣不成聲,捂著嘴蜷縮的躲在一個巷口的角落裏,眼淚,從指縫中溢出。
天然還是找到了她,她站在她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帶著一些粗.喘:“我就不明白了,你幹什麽偏要這麽折騰你自己,你難受你可以不去啊,你,你難受你還去做伴娘,這不是故意讓楚格格那娘們在你麵前囂張嗎?”語末,一向大大咧咧,遇事沒有多大情緒的天然,竟也帶了一絲哭腔。
雪裏可憐兮兮的抬頭看著她,扁了扁嘴:“我TM想喝酒......”
天然的眉頭皺了皺,額角的汗水被路燈照耀著,閃著別樣的光澤:“你喝的夠多了。”
剛剛在沈業的婚禮酒席上,她喝了整整一瓶的白酒,還有些許的紅酒。
“我就是想喝,想喝二鍋頭......”
“好!姐陪你,TM的今晚就不醉不歸了!”
她連連的“嗯嗯嗯”心裏委屈的默念著,天然天然還是你最好,隻有你沒有拋棄我,天然天然......
那次是她們最後一次的小聚,她們喝的很晚,都喝的有點高,神誌不清的時候,她隱約的記得,天然揮了揮手臂,大大咧咧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聲嚷嚷著:“黎雪裏!你,你給我聽著,以後,以後要是誰再讓你難過,我曲天然第一個不放過他!!”隨後又耷拉著腦袋,呢喃道:“我就是為你難過,你說吧,那麽冷酷的沈業,我隻發現唯獨對你最不同,要我說也沒妹妹這麽簡單,可是,也忒不靠譜了吧......”
“別說了別說了,我TM的都快忘了你還總是提.....”
雪裏雙眉緊蹙看著車窗外,路邊燈光下,有淡淡的霜露彌漫著,她打開車窗,情不自禁將手伸出,卻被沈業迅速的抓回,接著攥在了自己的掌心裏,她看著他,他隻是微微側首,淡淡道:“不安全。”
她的眉稍稍舒展了一些,剛剛無意間想起的一些過往,讓她突然更加的無限感傷:“你待會先回家吧,我想單獨和天然聊聊。”
“好。”沈業仍是一口應允了,他沒有問出心中的問題,其實他想問的是:你確定天然就在那裏嗎?
由於是冬日,尤其是寒冷的夜晚,路邊的露天小吃攤也蓋起了一個簡易的棚子,裏麵的燈光映照出來,雪裏走進近,伸著腦袋進棚子看了看,然後她又心酸的往前走了幾步,徑直坐上了一旁的桌子上,對著老板招了招手:“老板,來瓶二鍋頭,再加幾個小菜!”
趴在桌子上的天然不知道是已經醉了,還是因為難過,整個腦袋無神的枕在自己的臂彎上,眯著眼看了一眼,麵前凍得直哆嗦的女人。
送酒來的是那位老板娘,看見雪裏麵熟,便稍稍的寒暄了一下,之後便滿臉愁容的看著桌上的曲天然:“黎小姐,你可得好好看著你這朋友,從下午就來我這,一直不停的喝酒,到剛剛已經喝了三瓶二鍋頭了。”
雪裏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桌子上,果然歪歪倒倒的躺著三個瓶子,她回頭朝老板娘一笑:“沒事,她酒量好著呢,我在這陪她一會兒,您先去忙吧。”
她徑直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小口的酌了起來,好幾年都沒有碰過這酒了,初嚐還是辣的她微微皺皺眉。
“你都知道了吧?”天然的聲音悶悶的響起。
“嗯,都知道了。”她亦是淡淡的應著。
“哦......”,然後兩人又雙雙沉默。
不到一會兒,老板可口的小菜便上來了,先是一盤天然最愛的紅燒牛肉片,然後就是一些新鮮的蔬菜,這裏的兩夫妻的蔬菜都是天然無農藥的,所以每次不知奧是不是心裏作用,她們都會覺得格外的好吃。
雪裏拿起筷子,挾了一片放在嘴裏,閉上眼,回憶便如泉湧,好熟悉好熟悉的味道......
天然坐直了身子,眼睛迷迷糊糊的看著她:“你多吃點,我覺得你結婚後也是沒有我想象中那麽快樂,一直在瘦。”說完,眼淚便掉了下來,滴滴答答的落在自己的衣服上。
“嗯,我知道......”雪裏看了她一眼,心裏有些作痛。
“你說,這麽大冷的天,沈業怎麽放心讓你出來。”她說著,有一絲抱怨。
“不是......他也拗不過我,我怕你出事......”然後,她也忍不住眼淚如雨而下。
“還有啊,你總是這麽任性,有時間該好好陪陪阿姨和漫漫,別老是一門心思的還想過和以前一樣的小姐生活,沈業平時忙,你就在家裏多幫襯著點......”
“天然你別這樣,我看著難受......”雪裏站起身,挪了挪,蹲在了天然的腿邊,愈是止不住哭泣。
“沒事沒事,我隻是想許緯了,我怎麽這麽想他啊,我想灌醉自己,然後不要去想他,總是喝不醉,越喝越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