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會的後半段, 大家也算是稍微熟絡了一點。

魏峻皓和池星野都才24歲,兩個人最先聊起來,白櫟比他們倆小兩歲, 聽他們聊自己的角色聊得非常投入,也豎著耳朵在聽。

祁朔見狀小聲說:“要去跟他們一起聊天嗎?”

白櫟看著祁朔猶豫了一會兒, 搖搖頭, 伸手挽住祁朔的胳膊, 親昵地說:“不要,我要跟你一起。”

祁朔拿起白櫟麵前的杯子聞了聞。

果然。

誰給小孩的杯子裏倒了果酒?

“我自己倒的。”白櫟笑著說, “我酒量可好了。”

“我知道,我不是怕你喝醉, 是怕你明天起來頭疼。”祁朔摸了摸他緋紅的臉頰, 微微有些發燙, “喝了幾杯了?”

白櫟伸出手指比了個OK:“三杯!”

“原來我們櫟櫟是個小酒鬼。”

祁朔絲毫沒有責備的意思, 他喜歡白櫟,就不會勉強白櫟按照自己的喜好去生活。

如果白櫟喜歡喝酒,那麽有他在場的時候,在不傷身的前提下,可以放任他隨心所欲地喝。

“才不是,就是……”白櫟不好意思了, 把祁朔手裏的酒杯推到他唇邊,“這果酒好喝, 又不是很甜, 你試試。”

祁朔一點兒也不介意這是白櫟用過的杯子, 小喝了一口。

清甜的櫻桃香氣瞬間在唇齒間漫開, 然後才感覺到隱藏在果香之下的酒香。

沒有喧賓奪主, 也沒有過分刺激, 確實很討人喜歡。

“是挺好喝的。”祁朔點頭,“你喜歡,等會兒咱們買兩瓶回去?”

白櫟點頭:“好呀!”

祁朔捏了捏白櫟的下巴:“那今天就不要再多喝了,明天早上就有戲,最多再喝兩杯,可以嗎?”

“恩……再喝一杯吧。”白櫟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都有點喝不下了。”說完還拍了拍有點鼓起來的肚子,“今天吃太多了。”

“我摸摸。”

“恩?”

還沒等白櫟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肚子上傳來一陣溫柔。

是祁朔的掌心貼住了他。

夏天的T恤很薄,讓白櫟真實地感覺到了祁朔手掌的形狀和溫度。

不同於自己結實的六塊腹肌,白櫟的肚子軟軟的。

放鬆狀態下就非常好捏,軟乎乎的,簡直愛不釋手。

都說要是小貓小狗肯讓你摸它肚子,就說明它非常信任你,喜歡你。

祁朔雖然沒養過寵物,但看著微醺的白櫟,覺得自己好像是養了一隻布偶貓。

又漂亮又喜歡撒嬌。

“可,可以了吧。”

白櫟臉都紅了,卻無法做到義正言辭的拒絕。

雖然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他們身上,但畢竟是在外麵,白櫟的臉皮還是不夠厚,這要是在房間裏,他一定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把祁朔從上到下狠狠地摸了個夠。

祁朔麵色如常地收回手,沒察覺到害羞的白櫟洶湧的腦內活動。

晚上的海風有些大,吹亂了白櫟的頭發。

祁朔從兜裏拿出提前準備好的漁夫帽扣在了白櫟的頭上。

“你跟他們聊會兒,我找林導說點事。”

“好!”

白櫟乖乖點頭,渾然不覺自己被祁朔當成了小朋友忽悠,愉快地加入了魏峻皓和池星野的討論之中。

林疏桐和溫之儼見祁朔坐過來,不約而同地冷哼了一聲,卻又在祁朔一個眼刀之下,收斂了囂張。

林疏桐給他弄了杯大人喜歡喝的威士忌。

“不甜,敞開喝!”

毫不掩飾的調侃,顯然是聽見了祁朔和白櫟剛才的部分對話。

祁朔用大拇指和食指撚著杯口,輕輕晃動著杯子裏的圓球冰塊。

不同於剛才在白櫟麵前溫柔親和的模樣,這會兒的祁朔看起來又野性又危險,就像是隱藏在夜色中的黑豹一樣,看似漫不經心,實則隨時都在尋找他的獵物。

溫之儼太熟悉這種狀態的祁朔了。

每當他被那些無中生有的八卦纏身的時候,就會露出這種“玉石俱焚”的懾人氣勢。

可今天又是誰招惹他了?

不剛剛還跟白櫟有說有笑的嗎?

林疏桐跟溫之儼對視一眼,顯然都想到了一塊去。

最後還是已經殺青了的溫之儼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壓低聲音問:“出什麽事了?”

祁朔沒打算瞞著他們,就把王棟打電話來說的那事跟他們倆說了。

林疏桐當時是跟祁朔一起,從元橙兮那裏聽說過白櫟小時候那些事的。

溫之儼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事,但一聽到路子沐的名字,就已經開始生氣了,十年如一日地捆著祁朔吸血,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的。

PTSD說明白櫟一定受過什麽刺激,溫之儼問:“所以他準備從這個角度黑白櫟?”

林疏桐一拍大腿:“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他還能翻出什麽浪花?”

“我已經跟檀姐說過這事了。”

祁朔喝了一口威士忌。

不同於白櫟喜歡的甜甜果酒,威士忌一入口就非常霸道,倒是把祁朔刺激得更清醒了也幾分。

“檀姐說會去找當年的知情人,確保跟白櫟有關的事都不會從他們嘴裏傳出去。”

祁朔將威士忌一飲而盡。

“可這樣還不夠。”祁朔眼神已經完全冷了下來,“對於藝人來說,八卦不一定非要有證據,隻要夠煽動夠刺激,哪怕是假料也會順著網線成矩形無限擴散,眾口鑠金之下,假的也能變成真的。”

說到這個,溫之儼沉默了。

當年他就是因此對娛樂圈心灰意冷遠走他鄉。

如果不是祁朔用祁家少爺少爺的身份出麵攔截了所有渠道,隻怕那些關於他的“黑料”早就已經滿天飛了。

雖然祁朔說沒事了,但他不希望自己的事再讓祁朔大動幹戈,所以才會選擇離開。

這次回來也是聽說祁朔為了追人開了部劇,沒忍住來湊個熱鬧,之後他也還是會離開的。

“祁朔的顧慮是對的。”溫之儼說,“必須把這個事情扼殺在搖籃裏。”

林疏桐茫然地看向祁朔:“可是小白他,能行嗎?”

“現在隻是進步了一點點。”祁朔說,“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

林疏桐立刻放下了玩世不恭的模樣,正經道:“你說。”

“我想對白櫟進行脫敏治療。”

祁朔說:“我之前讓家裏幫忙谘詢了這方麵的專家們,他們說這種情況是可以慢慢治愈的,從之前的機場來看,白櫟確實在努力調整自己,至少他的表現已經比很多年前剛出道那會兒遇見粉絲接機自然多了。”

“確實。”林疏桐說,“機場視頻裏的白櫟看起來隻是有點不知所措,還不至於讓人覺得他是在恐懼。”

祁朔找出了之前那個叫“夏兮顏”網友的微博截圖。

“還是有人能看出來,所以我才不敢掉以輕心。”

林疏桐&溫之儼:“……”

林疏桐:“真是高手在民間啊,這位是這方麵的專家吧?”

溫之儼杯弓蛇影,緊張道:“你沒聯係這個人,讓她刪除嗎?”

“沒有。”

溫之儼急了:“你怎麽……”

“這也是白櫟的意思。”祁朔拍了拍溫之儼的肩膀,“他比你我想的還要堅強。”

溫之儼:“我知道白櫟很堅強,但那些黑子可不會管這些!他們扭曲的人格最喜歡做的就是毀掉一個人的堅強!”

“我們不能成為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祁朔說:“退一萬步,就算這輩子都不會有人知道那件事,難道就可以當做不存在嗎?比起其他後果,我更希望白櫟能被徹底治愈,從此不會再一看到人群就擔驚受怕,勇敢地擁抱每一個真心愛他的人。”

祁朔說完看了溫之儼一眼:“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成為難以治愈的沉屙。”

溫之儼:“……”

林疏桐拍了拍溫之儼的背,給予他鼓勵。

看起來最灑脫的人,也是最擅長隱藏悲傷。

“你說的對。”溫之儼說,“還是得麵對。”

林疏桐清了清嗓子,把哽在喉頭的難過咽了下去。

“說吧,你需要我怎麽幫你?”

祁朔說:“在不影響拍攝的情況下,請你的助理小張聯係我們的後援會,組織幾次粉絲見麵會,既然外界都覺得我跟白櫟是營業,那就大方點營業給他們看。這樣可以讓白櫟習慣被圍觀,也可以讓粉絲們知道,其實白櫟並不像他看起來那樣清冷無趣。”

林疏桐聽完摸著下巴想了半天,最後嘖了一聲。

“你這個想法是還不錯,但我怎麽覺得你是在‘一箭雙雕’‘公器私用’呢?”林疏桐越想越覺得不對,“什麽大方營業,我看你就是想秀恩愛吧!”

祁朔:“不行嗎?你不覺得有人幫你分擔狗糧,是件好事嗎?”

林疏桐:“……你不也不用把話說得這麽明白。”

“晚點我會跟白櫟再商量一下第一場見麵會的人數和時間,到時候你再幫我安排吧。”祁朔說完看向溫之儼,“你也一起參加,你的粉絲應該也很想你了。”

溫之儼掙紮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心裏卻有些小緊張。

這麽久了,還有人會願意來見我嗎?

祁朔喝了點冰水清口,又恢複成了往日裏慵懶隨意的模樣。

他轉回頭看向白櫟,自然也沒忽視其他人看白櫟的眼神。

“這個池星野,沒問題吧。”

林疏桐不明白祁朔為什麽會這麽問,但還是拍著胸脯保證:“放心,曲南濱那事之後,我選演員的條件裏也加了‘善良、謙和’這兩條。”

見祁朔不說話,林疏桐有些慌。

“怎麽,你覺得他有哪裏不對勁嗎?”

祁朔搖了搖頭。

“沒有,隻是感覺有點奇怪。”

池星野看向白櫟的目光,不是同期演員的嫉妒。

更像是落榜者對高考狀元的羨慕。

他到底是在羨慕白櫟擁有的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白·布偶·櫟:(翻開肚皮)快摸摸我的肚肚,可軟可好摸了。

祁朔:(抱進懷裏挼來挼去)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