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憶暖雙手交叉於胸前,氣鼓鼓地看著麵前咧嘴笑著的“林遠。”
“林遠先生因故改乘了紐約到首爾的飛機,再由首爾轉機到C城,你不是林遠,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冒充他?”
男子看著她尷尬地笑著,但不說話。
“別以為你不說話就可以了。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假冒林先生,真正的林先生到了機場後找不到我,自己打車去了孤兒院,要是他對我們孤兒院產生了意見,不給孩子們捐款了,你賠得起嗎?”
“你別……別激動,不如我把你們的損失補上,這些你看夠不夠。”
男子說著從錢包裏拿出一張支票,在上麵飛快地寫下了一個數字,然後將它遞到蘇憶暖麵前。看到上麵的數字後蘇憶暖瞪大了眼睛,這人有這麽多錢,應該不是騙吃騙喝的啊?那他冒充林遠到底是為什麽?忽然,她的眼睛瞟到了街道對麵巨型顯示屏,上麵正在播放承天娛樂的少東家來C城的消息,還播放了一些他以前接受采訪的畫麵。蘇憶暖雙目一眯,轉眼看向眼前的這個男人。男子似乎有些心虛,麵部僵硬地看著她。
蘇憶暖盯著男子看了許久,忽然一手摘下他臉上的墨鏡,一手扯下了他的帽子。男子一愣,蘇憶暖此時已經認出他了,指著他驚叫到:“你!唔……”
話還沒說完,男子突然捂住了她的嘴,將她拖到了拐角處的一個小巷中。蘇憶暖驚恐地掙紮起來,男子趕忙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道:“求你幫幫忙,別出聲好嗎?”
蘇憶暖哪裏肯依,她伸手抓住男子的手,死命地想要將它們掰開,雙眼瞅準一旁的一個垃圾桶就抬腿把它踹倒在地,發出了一聲巨響。響動引來了一個路人,蘇憶暖見狀連忙要向那路人求助,誰料捂住她嘴巴的手突然鬆開了,緊接著兩片溫熱的唇覆了上來,蘇憶暖傻了眼。
那個被響動引來的路人見此情形後立即扭過頭走了,蘇憶暖急得在心裏大叫:“媽的,你看不出我是被強迫的嗎?!”
見路人走了,程嘉言鬆開了蘇憶暖,立馬遭到一陣拳腳。他趕忙重新抓住蘇憶暖的雙手,低聲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能被人發現。”
蘇憶暖狠狠地瞪著他,眼裏竟有淚光在閃動。程嘉言見狀吃了一驚,他愣了半晌,突然道:“這該不會是你的初吻吧?”
蘇憶暖仰天長嘯:“老娘的初吻就這麽莫名其妙地沒了,你還嘲笑老娘!天理何在啊!”
程嘉言趕緊捂住她的嘴:“你不要那麽大聲!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是你的……你……你……你能不能給我找個地方住?”
蘇憶暖傻了眼,有人這麽沒誠意地道歉嗎?!
“我憑什麽要給你找個地方住?”
“其實我這次是借來C城為由逃出我媽的控製的,她讓我和白薇結婚,可我怎麽可能讓婚姻牽絆住我的一生?所以我逃出來了,但是……”
“但是沒地兒住?”
程嘉言點點頭。
“這好辦啊,C城不乏高檔酒店,你那麽多票子,隨手一灑,他們準排著隊來接你。”
“不能去酒店,去任何一家酒店都會被我媽查出來的。”
蘇憶暖聳聳肩:“那就沒辦法啦。”
“拜托,幫幫忙。”程嘉言說著又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支票……
此時此刻,蘇憶暖覺得自己很沒有骨氣,為了那麽一點點的住宿費就把一個陌生男人接到了自己家裏。她突然覺得,電視裏那些為了尊嚴撕掉大把鈔票的人有一種她所不能達到的境界。
“身份證。”蘇憶暖伸出手來。
程嘉言乖乖地將身份證掏出來交給她。
“好了,可以簽了。”
程嘉言拿起筆在蘇憶暖編寫的協議上簽了字。
見他簽好後,蘇憶暖也在自己的那一份上簽了字。協議上全是保障蘇憶暖利益的事,包括一些瑣碎的條款,雖然上麵沒一條對程嘉言有益,但他還是在上麵簽了字。蘇憶暖突然有種當上房東的感覺,那一頭她在小心地討好著她的房東,這一邊她居然能伸手問人家要房費了,而程嘉言付的房費絕對夠她付好幾個月的房費了。
“好了,程嘉言先生,這上麵的條款你也看清楚了,這屋子裏哪兒能去哪兒不能去,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我希望你好好記住。還有,你住在這裏是暫時的,我是出於人道主義的關懷才讓你留在這裏的,萬一有一天東窗事發你被你娘給逮回去了,他們不得告我拐賣人口!”
程嘉言噗地一聲笑了出來:“放心,你這次幫了我,就是我的恩人,隻要躲過了這陣風頭我就離開。”
蘇憶暖嘖嘖道:“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你好自為知吧。”說著她站起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包裏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她拿出手機,看到上麵顯示的是何礪寒的號碼。
“上午電話怎麽打不通?”何礪寒邊開車邊問副駕駛座上的蘇憶暖。
“哦,沒電了。”蘇憶暖轉頭向車窗外麵看去,見到一片蔚藍的海,她驚喜到:“新房是海邊的呀?”
“喜歡海?”
“嗯!”蘇憶暖搖開車窗,感受著從那邊的大海上吹來的鹹濕的海風。
車子拐了個彎,停在了一棟雙層別墅前。這棟別墅就在海邊,遠遠地便能嗅到大海的味道。剛一推開別墅的門,便有一座玻璃魚缸製成的玄關展現在眼前,魚缸裏裝著海水、貝殼、水草、彩石,唯獨沒有來得及裝上幾條小魚。客廳以白色為主色調,寬敞明亮,設計簡約大方。跟著何礪寒上到了二樓,在他推開主臥室的門前,蘇憶暖腦中突然跳出了一個念頭——主臥的牆是溫暖的米色。當門被打開的一刹那,蘇憶暖怔住了。真的是米色的牆,而且……她走到床頭櫃前,看到上麵有一盞精致的投影台燈!
蘇憶暖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這是怎麽回事?她怎麽會知道牆的顏色,為什麽會知道……床頭櫃上有一盞投影燈?
房間裏的光線忽然暗了下來,蘇憶暖轉頭看去,是何礪寒拉下了窗簾。他示意蘇憶暖打開麵前的那盞台燈,蘇憶暖遲疑了一下,伸手摁下了燈的開關。五彩的星光頓時鋪滿了房間的每個角落,蘇憶暖驚呆了。一個童真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天際飄進她的耳中,那個聲音說——我的房間,要被星光包圍,隻要我想,不管白天黑夜,都要看得到星星。
蘇憶暖呆呆地站在原地,何礪寒則站在一旁看著她,不動聲色。蘇憶暖來不及將記憶的碎片拚湊完整,何礪寒就重新拉開了窗簾,並將她帶離了那間屋子。
看完所有的房間,何礪寒和蘇憶暖來到陽台上觀望著寧靜的大海。何礪寒問到:“覺得這房子怎麽樣?”
“嗯,很棒啊,不過你還是要征求一下女主人的意見吧?”
“嗯。”何礪寒應了一聲,就沒了下文,蘇憶暖也還在為這幢房子給她帶來的熟悉感感到疑惑,一時間兩人都靜默無語。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去吃飯吧。有家新開的餐廳不錯。”
蘇憶暖抬頭一看,果然天色已經開始暗了。突然想到家裏還有一個人,蘇憶暖開口到:“呀,是不早了,我該回家了。”
正往裏走的何礪寒聞言停下腳步,轉過頭來:“你要回家?這個時候了不先吃飯?”
“呃……家裏買了菜,再不吃會壞的……”
何礪寒挑了挑眉,說到:“好啊,那我到你家去幫你吃掉它們。”
“什麽?!”蘇憶暖意識到自己反應大了點,連忙收斂了一下表情,說到:“可是……不夠兩個人吃……”這麽說……一點也不委婉!
何礪寒發現她的反應有點不對,但也沒有拆穿她,隻說到:“好吧,那我自己去吃。隻是這裏離公交站還有很遠的距離,你要自己走回去嗎?”
蘇憶暖愣住,頓時覺得有幾條黑線從腦袋上拉下。什麽叫受製於人啊!
回到家時已經晚上九點多了,蘇憶暖推開家門,發現程嘉言不在屋中,但他的背包還在。去哪裏了呢?都這麽晚了。屋外開始下起了雨,蘇憶暖發現,她和程嘉言竟然沒有交換電話,那麽就隻能坐在家裏幹等了。她走到窗前,從樓上向下望去,樓下的路燈被雨水衝得朦朧起來。她心想,程嘉言還真不是個省事的家夥。
蘇憶暖坐到沙發上,抱著靠枕不知不覺就睡去了,直到一陣門鈴聲響起。她一下子驚醒過來,匆忙跑去開門。一打開門,便見程嘉言全身濕透地站在門外,蘇憶暖趕緊側身讓他進到屋裏來。
“不好意思,把你家弄髒了。”
“這個待會再跟你算,你先洗個澡,把衣服換了吧。”
“那個……我的包好像和別人的拿錯了……”
“什麽?”
“在飛機上的時候,有個人的包和我的一模一樣,我想我拿成他的了,所以這個包裏大概沒有我的衣服……”
蘇憶暖撫額:“要不要這麽湊巧啊!”她翻開地上的那個大包,將裏麵的東西拿了出來,說到:“這裏麵也有一些衣物,你看看自己能不能穿。”
程嘉言臉色有些尷尬:“我不穿別人的衣服。”
蘇憶暖一拍桌子:“那你就光著身子啊!”
程嘉言抖了一抖,默默地鑽進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