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艾的老家的確在南塘,她的母親也的確在她小的時候就死了,但文艾絕對不會懷念她的母親,她對她沒有任何感情。文艾很小的時候,她的母親就拋下她和父親跟著有錢人跑了,文艾的父親含辛茹苦地把她拉扯大,後來終於發跡成了有錢人,但文艾永遠也忘不了當年母親的離去給她這個家造成了多大的痛苦。她的母親在拋棄他們父女之後不久就得病死了,但年幼的文艾沒有感到一絲難過,她覺得那個女人已經和她沒有關係了。

“這個嘛……是我和文艾一起編的囉。”蘇憶暖眨了眨眼,“我在網上查到王妃是南塘人,母親在她留學的時候過世了,但她當時卻沒有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麵。她在一篇采訪中提到過,她很想念她的母親,談到傷心之處還潸然淚下。我想一件首飾要能與佩戴著產生共鳴才能打動佩戴者的心,於是之前在化妝間的時候就和文艾一起編了這麽一段話。”

“所以連我也沒有告訴?”

“沒有時間告訴你了嘛,再說現在我們不是成功了嗎?”

“隻是將項鏈拍賣給了王妃並不算全勝,我們的最終目標是要拿到王冠的設計權。”

“何先生,蘇小姐,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一下。”

兩人停了下來,回頭看到王妃的助理微笑地站在他們麵前。

“何先生,蘇小姐,你們好,我是王妃的助理。王妃很喜歡貴公司設計師文艾小姐的作品,希望這次她婚禮上的王冠能由文艾小姐設計,我們會盡快安排與貴公司進行相關協商,請你們做好準備。”

舞會結束後,蘇憶暖回到何礪寒車上後不久便倒頭睡去了。剛才聽到王妃助理的話後,她差點忍不住大聲歡呼出來,一周的努力總算有了結果,大家的辛苦終於沒有白費。

何礪寒停下車來,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蓋在蘇憶暖身上,然後發動車子繼續前行。

蘇憶暖迷迷糊糊地醒來時,車子已經停了下來,何礪寒站在車外,倚靠著車門抽著煙。蘇憶暖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拉開車門下了車,外麵的冷風讓她清醒了一些。

“何總,你的外套。”她揉揉眼睛,將何礪寒的外套還給他。

何礪寒接過外套,將煙頭摁滅在一旁垃圾桶上的煙灰盒中,打開車門說到:“上車。”

“啊?”蘇憶暖剛從睡夢中醒來,腦袋有些遲緩,“哦”了一聲便重新回到了車裏。

“你家的地址?”

“啊?”

“剛剛你睡著了,我不知道你的住址。”

“哦。”蘇憶暖報出了她家的地址,然後眼皮又開始往下掉,不一會兒又進入了夢鄉。

當她再次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蘇憶暖一驚,發現自己仍然坐在車裏,轉頭就看到何礪寒那張麵無表情的臉。

“何總,你的外套……”蘇憶暖再一次將蓋在自己身上的外套還給了何礪寒,心裏想著自己這次算是完了,竟害得自己的頂頭上司陪著自己在車裏坐了一夜。咦?不對啊,他可以把自己搖醒之後走人啊?

“下車。”何礪寒一臉不悅。

蘇憶暖打了個寒顫,二話不說拉開門就下了車,然後又突然覺得有些不妥,於是回過身來敲了敲車窗。何礪寒搖下車窗,蘇憶暖低下頭來討好地說到:“何總辛苦了,何總再見!”

何礪寒將車窗搖回,踩下油門絕塵而去了。

周一回到公司,公司的同事們看到蘇憶暖時神色各異,她全都當作沒有看見,繼續做著平常的自己。午餐時間,米露拿著一張印著蘇憶暖照片的報紙,嘖嘖稱奇:“你平日素著一張臉,上班隻穿正裝,倒沒發現打扮起來竟然這麽漂亮,連我都忍不住要嫉妒了。”

“文艾的禮服好看嘛。”蘇憶暖埋頭吃著盤中的食物。

“那也要看什麽人穿,露露就穿不出這種感覺。”文艾直言到。

米露也深表讚同。突然,她尖叫到:“我發現了一個秘密!暖暖長得像顧佳桐!”

蘇憶暖神情一滯,然後一言不發地繼續吃飯。

“什麽?我看看。”文艾接過米露手中的報紙,驚奇到:“咦?還真有些像。”

“化了妝,又印在報紙上,失真了啦。”蘇憶暖辯解到。

“不對。”文艾伸出手,捏起蘇憶暖的下巴仔細地看了看,說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也和她有幾分相似,我以前怎麽沒有發現?”

米露也湊過來,認真地點點頭:“還真是。”

“你們兩個要不要這麽無聊啊。”蘇憶暖打開文艾的手,端起食盤走掉了。

那天的舞會之後,瑞意成功地接下了王冠設計的案子,在國內引起了新一輪的廣泛關注,甚至在國際上也打響了名聲。賽地亞王妃的那條項鏈,蘇憶暖是絕不敢自己留著的,她將它交給了公司處置,現在鎖在公司的保險箱裏。她除了每天跟著何礪寒在公司內外四處奔波外,回到家時就不知疲倦地畫裝飾畫掙外塊。先前那個神秘的買家要求她畫的大幅風景畫她已經畫好了,她拿出那張留有聯係方式的紙條,拔通了電話。

“喂,請問是陳先生嗎?”

電話那頭愣了一下:“我是陳先生的助理,你是哪位?”

“我是給心意精品店畫裝飾畫的,陳先生要的那幅畫已經完成了,請問要往哪裏送呢?”

“哦,是蘇小姐。你現在在哪?”

“哎?呃,我在家。”

“好的,我們去你家接你。”

蘇憶暖還來不及再回話,電話就啪地一聲掛斷了。她眉頭一皺,剛才那人好像沒有問她的地址吧?她再打過去時那邊傳來的是忙音,於是她掛斷了電話,準備等那人自己再打過來。

沒等到那人的電話,卻等來了一陣門鈴聲。蘇憶暖透過貓眼看到一個戴著墨鏡的魁梧男人站在她的門前,不隻是否感覺到了她正在看著自己,那男人竟突然開了口:“蘇小姐,我是陳先生的助理,過來取畫。”

蘇憶暖嚇了一跳,趕忙縮回了身子,她遲疑了片刻,伸手打開了門。門外的男子摘下墨鏡,對蘇憶暖伸出手說到:“你好,蘇小姐,剛剛和你通過電話,我代我的老板過來取畫。”

蘇憶暖伸手同他握了握,然後領著他進了屋子。趁男人不注意,她伸手摸過茶幾上的手機丟進了衣口袋裏。她將男子帶到畫前,請他過目。男子看後突然拍了拍手,然後又有四個戴著墨鏡的男人走進了蘇憶暖的屋子。蘇憶暖一驚,先前那個男子已經開了口:“蘇小姐,勞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說話間,後進入的兩名男子已經抬起地上的畫向外走去,另兩名站到了先前那名男子的身後。蘇憶暖驚到:“走?去哪?”

“去見我們老板。”

“為什麽要去見你們老板?畫不是已經拿走了嗎?”

“你的畫能不能符合我們老板的要求,還要等我們老板看過了才知道,因此想先請你跟我們走一趟。請蘇小姐放心,就算不符合要求,那已經付過的訂金是不會要求你退回來的。”

蘇憶暖意識到事情不對,但此刻三個人高馬大的漢子站在她的屋裏,她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她咬了咬唇,問到:“你們老板是什麽人?”

“蘇小姐,顧客的隱私你最好不要打探。請你立刻跟我們走,不要叫我們老板久等了。”

蘇憶暖冷汗都要冒出來了,她強自鎮定了心神,在三名男子目光的注視下拿起了沙發上的手提包,向外走去。

蘇憶暖下樓後便坐進了一輛加長版的私家轎車裏,車裏加上司機一共六個男人,全都戴著墨鏡,麵無表情。蘇憶暖開始後悔了,自己為什麽要接下這個單子,為什麽要打通紙條上的那個電話?為了那三千塊錢,她不知要麵臨一個什麽樣的處境?

轎車越開越遠,漸漸遠離了市中心,車內的幾個男人一直一言不發,仿佛將蘇憶暖當作不存在。蘇憶暖的手悄悄地滑起了衣口袋,按下了一個快捷鍵。

“怎麽這麽久還沒到?陳先生的家住在東郊嗎?不會等到太晚吧?我今晚還要畫一些畫,明天送到心意精品店的佟姐那裏。我還是第一次坐這種加長林肯呢,我……”

“蘇小姐,你最好安靜一點。”

話未說完就被那個自稱助理的人打斷,蘇憶暖絕望地垂下了眼睛。能傳達的信息隻有這麽多了,不知電話那頭的人聽到沒有,是否聽出這個電話的異樣?

何礪寒在打完高爾夫往回走的路上接到了蘇憶暖這個古怪的電話。她的聲音很小,似乎此時她離話筒很遠。她的話沒頭沒尾,任他在電話這頭喚了幾聲,她都沒有反應,隻是自顧自地說著話。何礪寒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恰巧在這時,他的眼睛看到了對麵行駛過來的一輛加長林肯。那輛加長林肯從他的車旁駛過,然而卻無法看到車內的人,但何礪寒還是降低了車速,在前方掉轉了車頭,悄悄尾隨住那輛林肯車。

他在頭腦裏回憶起蘇憶暖剛剛在電話裏說的那些話,然後撥通了一個電話。

“秦斌,馬上去心意精品店找一個姓佟的女人,向她要蘇憶暖最近認識的一個姓陳的人的信息。”

“哎?我說你幹嘛呢?大周末的……”

“現在立刻就去!你聽著,現在我正在去東郊的路上,如果我今晚十二點之前沒有給你打電話,就立刻報警。”

那邊一聽立刻嚴肅了起來:“礪寒,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現在具體位置在哪兒?”

“來不及解釋了,照我說的做。”何礪寒掛斷了電話,尾隨著那輛豪華轎車駛入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