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憶暖迷迷糊糊地聽到了汽車發動的聲音,她睜開眼恍恍惚惚地看了看外頭,發現天竟然已經黑下來了。她猛地從床上坐起,慌慌張張地跑下樓去,卻發現客廳裏沒有一個人。奇怪,何礪寒不是在和文艾談話嗎?他們人呢?
廚房裏忽然傳來響動,蘇憶暖朝那邊走去,看到何礪寒正係著圍裙在準備今天的晚餐。
“醒了?”何礪寒頭也不抬地說到。
“文艾呢?”
“走了。”
“啊?走了?!”
“是啊,剛走。”
“她去哪兒?!”
“她搬去旁邊的度假酒店了。”
“什麽?她好好的,為什麽要搬走?”
“哦,我閑她太礙事了。”
碩大的一個燈泡,不是麽?
蘇憶暖聞言瞪大了眼睛,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好。
“今晚的魚,你想吃清蒸的還是紅燒的?”何礪寒問。
蘇憶暖甩了甩腦袋,叫到:“她怎麽可能拋下我!”
何礪寒抬頭看了她一眼,說到:“是麽?可是我隻給了她一套限量版的Chanel,她就答應走了啊。”
蘇憶暖感到她的人生瞬間變得灰暗了,原來再偉大的友誼也抵不過幾瓶水!
何礪寒見她一臉沮喪的樣子,“好心”安慰到:“放心吧,白天她還是會來給你上課的,隻是晚上回酒店而已。她住的酒店可是五星級的,我可不是個會虧待員工的老板。”
砧板上已被掏空了內髒的魚在被何礪寒用鹽塗抹了內壁後忽然又開始**起來,何礪寒啪地一下用刀把它敲暈過去,自語到:“我為刀俎,你為魚肉,你還是乖乖聽話得好。”
蘇憶暖身子抖了一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廚房。
像何礪寒說的那樣,文艾每天白天過來給蘇憶暖上課,晚上就回到附近的度假酒店去住。而何礪寒白天也要上班,中午會回來吃午飯,稍微休息一下便又回公司去了,晚上則是和蘇憶暖住在同一屋簷下。蘇憶暖主動承擔起了做飯的“重任”,這讓她越發覺得自己像個家庭主婦。這間大房子裏沒有電視和網絡,晚上的時候,蘇憶暖就溫習白天的功課,而何礪寒總是以省電為由,賴在她的房間裏看書或者用電腦辦公。
學習的時候房間裏多了一個人,蘇憶暖總覺得有些不自在,她老感覺背後有一雙眼睛盯著她。可每當她回過頭去時,何礪寒總是在認認真真地做著自己的事情,有時還會抬起頭來用嘲諷的目光看著她,仿佛在說“你怎麽那麽自戀啊”。這樣一來,蘇憶暖不好意思再轉頭看他了,隻好集中精神專注於自己手頭的繪稿。
有一天晚上,蘇憶暖不小心把一支畫筆碰掉到了地上,然後那筆便不見了,於是她開始滿屋子地找,最終在床底下發現了那支筆。她兩隻膝蓋跪在地上,用極不雅觀的姿態將那隻筆撿了出來,方一抬頭竟發現何礪寒正彎著腰好奇地看她在撿什麽東西,如此一來兩人臉對著臉,湊得十分近。
蘇憶暖的心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何礪寒則目光一動,不由分說地親了上來。可是這次蘇憶暖的反應出奇地快,她一下子躲開了何礪寒不懷好意的唇,從地上彈了起來,然後有些慌張地說到:“哎呀,原來它在這裏啊,害我好找。呃,那個,時間不早了,我要睡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走出了自己的房間,忽然又覺得不對,在門邊停下來後轉過身道:“不對啊?這是我的房間,你出去!”
何礪寒忍住笑,默默地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然後向門邊走去。在經過蘇憶暖身旁時,他以迅雷不及掩之勢低頭用唇擦過了她柔軟的唇瓣,然後帶著得逞的笑容瀟灑地離開了。
某人的臉燒了……
沐陽上學以後就開始寄宿了,周末的時候,何礪寒會把他接到海邊別墅裏來。這個周末,何礪寒打算帶上蘇憶暖和沐陽去海邊玩,蘇憶暖問他,難道他不擔心有人會看到已經“出國”的她嗎?何礪寒說他們要去的那片海灘人煙稀少,而且那裏絕對不會有能認出他們的人。
何礪寒開車載著蘇憶暖和沐陽到達一處比較偏遠的海灘,從公路走向海邊的路上,蘇憶暖和沐陽用手語交流著,何礪寒看不懂,便一個人擺弄著自己的手機。蘇憶暖忽然聽到有手機震動的聲音,正想著自己是不是把手機調振動了,卻看見小沐陽從他的褲口袋裏拿出了一隻小巧的手機。蘇憶暖“咦”了一聲,湊過去一看,這小家夥竟然在和人發短信。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字樣是——“你們在聊些什麽?”
隻見沐陽飛快地回複到:“我跟暖暖姐姐說,去海邊很開心,還有她今天很漂亮!”
蘇憶暖一怔,然後立即聽到了何礪寒的手機裏傳出收到短訊的聲音,她疑惑地抬頭看向他,隻見他按了幾下鍵盤後,沐陽的手機又顯示收到了信息。
“她今天是很漂亮。”
蘇憶暖大驚,她抬起頭來指著何礪寒道:“這是你給他的手機?”
“是啊,比起其他的小孩子,陽陽更需要這個東西。他不會打電話,但可以發短信,而且萬一他和我們走散了,我們一打他的電話,他的電話鈴響起後,我們也就方便找到他了。”
蘇憶暖想了想,說到:“倒是個不錯的主意,而且你也可以隨時與他交流了。”
走到海邊以後,蘇憶暖和沐陽很快便踏著浪花嬉戲起來,何礪寒則在一旁微笑地看著他們,並給兩人拍照。沐陽忽然想要拾貝殼,他們身邊又沒有可以裝貝殼的瓶子,於是蘇憶暖叫何礪寒看好沐陽,自己跑去路邊的一家便利店買瓶子去了。
便利店的老板經常碰到像蘇憶暖這樣拾貝殼的遊客,早就備好了各式漂亮的瓶子供她挑選。蘇憶暖選好瓶子後,向老板道了謝,正準備轉身離開,卻忽然被小店裏放置的一台小電視機裏的內容吸引住了。
“有消息稱,瑞意珠寶大樓二期工程或將因為資金短缺暫停施工,但顧明成董事長表示,瑞意集團的資金問題已經得到解決,珠寶大樓將會按時完工。然具知情人士透露,集團內部就工程是否應該繼續進行開展過激烈的討論,其中執行總裁何礪寒等人認為繼續進行該項目會導致瑞意資金鏈斷裂,主張應立即停止施工,但遭到董事會的否決。何礪寒近日已向公司申請批準休假,珠寶大樓項目將由他人負責……”
蘇憶暖看到這則消息後心中一震,何礪寒竟然已經休假了,怎麽從沒聽他說起過?怪不得最近總覺得他出現在別墅裏的時間變長了,她當時竟沒有多想。說是休假,其實這其中的原因,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吧?蘇憶暖看向遠處正在和沐陽嬉戲的何礪寒,心想這件事還是等回去再問他吧。
拿著瓶子回到兩人那邊,蘇憶暖沒有注意到何礪寒向沐陽使了個眼色,然後大片大片的水花突然朝她潑了過來。蘇憶暖驚叫一聲,趕忙將手裏的瓶子朝柔軟的沙地上一扔,毫不客氣地朝兩人回敬了過去。在一片嬉笑打鬧中,天空漸漸被紅霞染透。
玩了一天以後,沐陽累得趴在何礪寒的背上睡著了,蘇憶暖則在一旁提著幾人換下來的濕透了的衣服。一想到何礪寒居然還帶了三人的幹衣服過來,她就覺得他是有預謀的,而且他竟然還把沐陽也誘拐過去一起對付她!不過今天沐陽看起來真的很開心,雖然他笑不出聲來,但那種發自內心的快樂卻能讓身邊的人都受到感染。蘇憶暖不由得伸出手來輕輕摸了摸沐陽的頭,心想,這孩子真是個天使。
路上有人見到這一幕,不禁感慨:“好年輕的父母啊。”
“是好,好溫馨的一家人哦!”
蘇憶暖連忙將手收了回去,心中尷尬不已。何礪寒卻勾起了嘴角,有意放慢了腳步。
如果不是路途真的太遠,何礪寒真的打算就這樣一直走回別墅了。到了公路旁後,蘇憶暖抱著熟睡的沐陽坐到了後座,何礪寒在駕駛座上開車。通過車內的後視鏡,何礪寒看到蘇憶暖的神情有些不對,便開口問到:“怎麽了?剛才不是還玩得很開心嗎?”
蘇憶暖一怔,她搖了搖頭,將頭轉向了窗外。何礪寒見她有意回避,也沒再說什麽,兩人一路無話地回到了東郊別墅。
安頓好沐陽後,何礪寒將蘇憶暖拉到了書房。
“現在可以說了吧?”何礪寒看著她。
蘇憶暖覺得現在是時候問他瑞意的事了,於是說到:“你休假了?”
何礪寒微微一愣,開口到:“是。其實幾天前我就已經不用去公司了,不過還有一些別的事要處理,所以白天也不會一直待在這裏。”頓了頓,他又道:“不過我會盡快處理完這些事,多抽些時間來陪你。”
蘇憶暖心頭一跳,開口到:“不用,你忙你的,我白天不是還要上課嗎……”
何礪寒顯然對她的回答很是不滿。“你就那麽不想我留下來陪你嗎?”
見到何礪寒眼中露出的危險神色,蘇憶暖想起了那天自己說過類似的話之後的下場,連忙轉移話題到:“珠寶大樓真的不應該再繼續下去嗎?”
“嗯?”
“我隻是覺得,以你的性格,如果你認為是對的就一定會堅持去做,可是現在你卻退出了這個項目,還休假離開了公司。要是這個項目還有一點被挽救的可能,你就不會把它推給別人、撒手不管了。”
“你倒是挺了解我的。”何礪寒笑到,“我隻能告訴你,瑞意的資金的確出了問題,而顧董和那些老董事們一起決定的事,我沒有辦法扭轉。你說的對,我隻做我認為對的事,所以我抽身而出了。既然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堅持,那麽是非對錯就隻能等到結果出來那天才能見分曉了。現在我不想去為那些公司裏的事情費神,隻想在這裏陪著你,好好放鬆一下。等我休完這個“長假”,你的課上完,我們就一起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