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四十二章
三個小時前。
南統軍軍營。
“是曾家……”方少帥霍然動容,旋即譏誚,“嘿嘿,曾宏好大的膽子。”
燈光下,白衣少年微微抬起頭,肅然警告,“曾家的真正實力並不在於軍隊,而是在於平都。他們與平京高官層層勾結,勢力根深蒂固。如果他一紙訴狀上告國統府說少帥你兵權驕人,
鎮壓屠殺無辜平民,意圖叛變,那麽,平京會不分青紅皂白降罪於你。”
毫不留情地戳穿現實:“段齊玉會很高興有這麽一個能打擊構陷少帥機會,隱藏在背後的那些形形色色人物會浮出水麵來,南統軍會遭遇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
“曾家財大勢大,跟他們較量正常法律程序,我們絕對會處於下風。對質爭辯、搜集證據、言辭狡辯,少帥不是那些政客的對手,更別提曾家收買的高官貴族不計其數,有人會存心偏袒。”肖參謀長言辭深深,“方君乾,手中之qiang隻殺死有形之人,但如金錢權勢等更為可怕的無形之物,卻是殺不死滅不了斬不斷的。”
方少帥疾步在原地走動幾圈,忽然一拳捶上牆壁:“英雄氣短!”
回頭,若有所思:“曾家已動殺心,我們就決不能坐以待斃!傾宇的意思是?”
“絕不能坐等平京的指示,在外圍與曾家糾纏那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正中他們下懷。我們要在平京幹預之前,先下手為強,以雷霆萬鈞之勢,徹底粉碎曾家的勢力!快,狠,斬草除根
絕不留情!要先斬後奏,等平京剛剛收到消息時,曾家已成為曆史,南方局勢亦塵埃落定!”
宛若平地一聲驚雷。
心中猶豫和彷徨已經一掃而空。
方少帥沉吟片刻,緩緩點頭,眼神堅毅冷酷:“我明白了。”
白衣公子欣賞地注視著他——一旦下定決心,便雷厲風行殺伐果斷,是真正成大事的人!
優雅一笑。
白衣少年平靜的聲音暗藏風雷湧動:“方君乾,拳頭永遠打不倒真理,但可以打倒維護真理的人。”
這已不是較量,而是一場戰爭!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閑聊無趣,茶後散步,曾老爺子引方少帥來到曾府後院。
後院紅楓勝火,秋菊傲霜。
方君乾輕柔拽過一株含苞欲放的金菊放在鼻尖輕嗅,唇醬勒起一抹詭異邪魅的微笑。
“少帥你看這個品種的菊花,它看上去沒什麽特殊之處,是金燦燦的囧囧,但您仔細看,它的花瓣很別致,圓圓的像桂花。這個品種叫中山矮黃菊,適合盆栽,它開得最盛的時候一株的
高度可以達到兩米左右。”
方少帥向上斜挑的眼睛冷冷睨著麵前這個曾家家主,微笑:“花是好花,可惜落入這汙濁之地。”
你來我往,刺探側擊。話中自有機鋒。
細細品味著方君乾所說的話,曾宏的心漸漸沉入了穀底。
今天這件事,注定不能善終了……
他暗暗向管家使了個眼色——
曾多金心領神會,不著痕跡地躬身退下,沒驚動任何人。
大事一定,曾宏心中一塊大石頭便落了地。端起茶盞,蒼老的臉上再度浮起輕鬆愜意:少帥少帥,年少輕率……方君乾,不要怪我心狠,怪隻怪你鋒芒太露。你活著隻會成為我曾家的禍
害!
曾府裏氣氛陡變,空氣中流動著詭異殺氣。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警戒在周圍的曾府家丁,已經悄悄地把這個庭院給圍了起來。
方君乾麵沉如水,他靜靜看著曾宏,“曾老爺子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曾老爺子臉上的笑容在這個時候甚至有一種慈祥的味道,“方少帥年輕有為,讓我這個老頭子心裏不安呐。你還有什麽話就直接對曾某說吧,我一定會實現少帥最後心
願的。”
方君乾輕蔑一笑:“就憑你?”
曾宏還沒有回過神來,但管家曾多金卻反應極快,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把qiang就要向方君乾撲去,還未等曾多金的口中發出半個音節……
“噗!”的一聲,曾多金腦袋炸出一蓬血漿,仰天就倒。
狙擊手!這個讓人脊背發涼的認知剛剛出現在曾宏腦海裏,曾家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見屋頂上冒起一個個人影,一幫幫凶神惡煞的南統軍士兵持著qiang迅速衝進大門,曾府的
家丁一下子就被繳了械……
局勢風雲突變驚心動魄,看著一臉驚駭與癡呆的曾宏,方君乾的某種惡趣味和xing格中叛逆因子開始作祟,頓時心情大好,笑容滿麵:“曾老爺子難道認為本帥會毫無準備拜訪貴府?那你
未免也太小看我方君乾了。”
一腳踹翻曾宏,那個不可一世的曾家家主渾身上下像沒有了半根骨頭般趴倒在地,鼻血流了滿臉,狼狽不堪。
他麵色煞白,一雙眼睛死死盯住方君乾,宛如毒蛇般的怨毒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方君乾壓低頎長的身子,漂亮的眉梢微微一挑,笑容閑適而冰冷。
“你知道你錯在哪兒嗎?”譏諷的冷笑染上戎馬百戰的血腥殺氣。
“你錯就錯在,”冰涼粘膩的聲音鑽入曾宏的耳膜,“竟然傷了他……”
位於玉亙市中心地段的曾家府邸此刻朱門緊鎖,如狼似虎的南統軍將其重重包圍,封鎖得滴水不漏。
曾宏趴坐在地上幹巴巴嚎叫:“我曾家名門望族,南統軍無權這樣對待我們!你們這是屠殺平民,天理不容!你們會遭報應的,你們出門就遭雷劈,被車撞!”
方少帥還有心情欣賞這滿園金菊:“不會呀,本帥覺得自己是在為民除害積累功德。萬民敬仰愛戴尚且不及,又怎會遭天譴?”
“方君乾,我大兒子曾光是平京軍事委員會副委員長,我們曾家更是東南望族,你不能這麽隨便帶兵搜查曾家府邸!大總統知道後絕不會放過你!”
“他不會知道的。”
在這一片肅殺森嚴的氛圍中,這聲悠悠歎息格外突兀。
從大門到院子的通道上,幾十個睚眥精兵披掛整齊,目不轉睛兀然挺立,眼中精光森冷似雪,那種殺人如麻的冰冷表情令人不寒而栗。
一抹雪白身影伴隨這聲歎息邁步跨入。
“三天前,曾老爺子派往平京的信使已在半途死於非命了。”
劍拔弩張的院子因他的出現而像是另一個世界:幹淨、純粹,不染纖塵。
金燦燦的菊花熱烈而安靜地繁茂著,一滴兩滴露水,一片兩片花瓣,悠悠地轉落而下。
現場詭異地安靜。
突然,曾宏像是瘋了般猛然跳起向無雙衝過來,長長的指甲幾乎戳到了肖傾宇的眼睛,衛兵連忙把他拖開來,他仍在不住地叫罵道:“肖傾宇,你敢抄我曾家,你爺爺絕不會放過你!我
兒子絕不會放過你!嘿嘿嘿,我兒子一定會為我報仇的,他會出幾千萬買殺手要你的命,我要你這輩子都不、得、安、寧!”
白衣少年溫潤如玉的眼睛直視那幹癟的曾老爺子,沒有絲毫的憐憫和同情:“曾光副委員長於昨日突然暴斃府內,死因不明。”
除惡務盡是肖傾宇的信條,而潛入平京的睚眥暗殺隊也沒有讓他失望。
曾光……死了?
曾宏臉色發白,驚駭欲絕,甚至連聲音都哆嗦起來:“光兒……死……死了?”
聞知噩耗,曾宏嚎啕大哭,聲嘶力竭地詛咒:“方君乾肖傾宇!你們不得好死!我詛咒你們爹娘通通早死!我詛咒你們後繼無人斷子絕孫!”
方少帥眼神一淩,手起qiang響,尖銳的qiang響後是短促的慘叫,鮮血噴濕了絕世雙驕身前老大一片衣襟。
看也不看那個還在抽搐**的軀體,方少帥隨手甩下身後鬥篷罩在無雙血染的衣服上,淡淡的語氣,卻有著最為溫暖的威懾力量:“他沒資格讓傾宇雙手沾血。誰也沒有這個資格!”
“這種事,本帥來就好。”
方少帥闔目沉默了一會兒。
睜開眼,一言決人生死:“曾家私通外敵、謀逆弑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