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紅帽與四隻小貓
徐賢沒有說話，表情卻浮現些許的複雜以及茫然，聽著徐生的話，修長的雙眼皮微微拉下，雙眼眯了起來。
腦海裏的畫麵是其他八個風格迥然不同的女人。
沉默了許久，徐賢隻是平靜的搖了搖頭，徐生也沒有繼續追問，兩人再度回到剛上車時各自默不出聲的場景。
繞過公園，徐生終於看到他的家，緩緩將車停下後，徐生撥通徐小小的電話，“小小，你拿兩把傘出來，我在公園旁的停車庫那裏。”
徐小小點頭說好，徐生掛掉電話後，回過頭對徐賢說，“先下車，我讓小小先送傘過來。”
徐賢打開車門，門外一陣涼風撲麵吹來，她耐著雨水帶來的清涼，雙手抱肩站在小黑旁邊。
徐生來到她的身旁，嘴唇微微一動，“現在雨下得這麽大，我看你還是等雨小一點再回家吧。”
雨線順著停車庫的頂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慢慢滾下，偶爾掠過徐賢的腳下，濺起微微的水花，而徐生看著這場久違的大雨，忽然伸出手來與雨水交接，一陣涼意頓時滲透皮膚湧上心頭。
“我以前一個人呆著的的時候，很喜歡在這些地方下看雨。”
徐生與徐賢並肩而站，黑色深邃的眸子此刻折射著水麵上如珠子散開般的錯亂，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徐賢低頭擺動手指的動作恰好落在水麵的上，倒影在他的眼裏。
這又是一幅頗為奇怪的畫麵。
徐賢聽著下雨的聲音，複雜的心境慢慢放鬆下來，低頭擺動手指的動作停下，抬頭卻沒有看到徐生，一陣詫異之餘，臉上的表情也似有所變化。
嘴角微微彎起，黑色修長的眉毛緩緩側下，清澈的瞳孔透露著些許的疑惑，似是驚訝於自己幾乎沒有經過思考說出的話語與回答，又似暗自懊惱剛才在車上表現得如此自由輕鬆，與往昔的矜持平靜大相徑庭。
但隻要想到這個男人那句“感覺好真實”，徐賢又有一種湧上心頭的莫名滿足感。
遙看著那些被雨水壓倒的花草，劈裏啪啦的密集聲響卻讓她不由自主回想同樣是下著大雨的那一天。
“你好，這是你的冰可可。”
徐賢微微低下頭來，視線裏映入男孩那隻端著冰可可的右手，擺在桌上的雙手像受了驚的兔子般連忙縮了縮，但靜放在一旁的書卻因為她這一縮手，咚的一聲掉在地上。
男孩微微一笑，俯身撿起書籍，然後目光頗為詫異的看了徐賢一眼，再看著這個如童話故事主人公的形象，頓時露出一抹如陽光溫暖的笑容，“給你，喝冰可可的時候小心一點噢，小紅帽。”
徐賢一愣，目光裏是他背對自己的身影，小沉默後，低頭注視這本小紅帽與灰太狼的故事書，眉頭輕輕皺下，視線忽然掃過自己身上這件紅色的連衣帽外套，紅潤小嘴不由得張了張。
她輕輕捧著散發冷氣的冰可可，輕抿了一口，雙眼轉動，偷偷望向在咖啡店前台工作的男孩，偶爾見他端著飲料走向自己這邊，又連忙把頭低下，待他離開後，又重新投去目光。
這種近似偷窺的方式其實讓徐賢心底有些矛盾，但視線卻一直停在男孩身上，看著他臉上那抹始終保持的微笑，目光裏充滿了複雜的思緒。
然而這種想法隻進行到一半，就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身影打斷。
男孩手上拿著一個紅蘋果，放到她的麵前，輕笑了一下，“我見你這幾天都有來咖啡店，這可是我特別贈送的，不要告訴老板噢。”
徐賢依然不出聲，男孩習以為然，放下蘋果，再一次回到繁忙的工作崗位上，走動的身影落到徐賢眼中，分明有幾分隨性慵懶的意味。
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徐賢的思緒到這裏停了下來，那些往昔的記憶被收入腦海深處。
耳邊此時傳來踢踏的腳步聲，她側頭一望，徐生在雨中卷著單薄襯衣奔跑的模樣一絲不漏的倒映在清澈的眸子裏。
他氣喘籲籲的跑回來，徐賢錯愕開口，“你這是……”
徐生癱坐在地上，咧開嘴笑了笑，然後打開懷抱中的外套，四隻蜷縮著身體沾上雨水的小貓伏在他的衣服裏眨著細小的眼睛茫然的看著徐賢。
“它們一直呆在那邊的空心鐵柱裏，我也是剛才無意中看到的，而且現在下這麽大雨，那幾根鐵柱肯定會被水淹了，所以就有了現在你看到的一幕……”
徐生把外套放在地上，甩了甩頭發上的雨水，從車上拿出一盒紙巾，擦去臉上的濕潤，然後一頭坐到小貓麵前，喃喃自語，“你們啊，也不會找個好一點的地方呆著。”
四隻小貓齊齊的輕“喵”了一聲，像是回答他的抱怨一樣。
徐生笑了笑，手上拿著紙巾替它們擦去雨水，動作輕緩，看向它們的目光柔和無比。
一旁的徐賢看著徐生溫柔微笑的表情，輕抿嘴唇，但心底卻是微微觸動，蹲下身來從紙盒裏取出幾張紙巾，幫另一隻小貓擦去雨水。
畫麵溫馨微暖。
徐生撫摸著其中一隻慵懶躺在外套上的小貓，失笑起來，“你們渾身濕透還有人替你們擦幹，當然可以這麽舒服。”
徐賢莫名的眼光投向徐生。
“不過，你們四隻小貓怎麽會在鐵柱裏，媽媽呢？”
徐生沒有注意到徐賢的目光，低下頭疑惑的與小貓對話，又似恍然若悟的說道，“無家可歸嗎？也是，看你們幾隻小東西呆頭呆腦的。”
徐賢噗嗤的笑了起來。
徐生這時才留意到徐賢怪異的目光，撓了撓頭發，臉紅的說道，“啊，我這個人看著小動物就會和它們自言自語的對話，你別見怪。”
“不會呀。”徐賢亮晶晶的眼睛看了過來，“嗯，你很喜歡小動物？”
徐生點頭，一陣莫名籲歎，“看著它們，就有一種看到曾經的自己的感覺。”
徐賢瞳孔收緊，試探性的問道，“想到不好的回憶了嗎？”
徐生灑然的搖了搖頭，然後看著其中一隻淡褐色毛發的小貓，上下打量徐賢，片刻認同的上下點頭，“這隻小貓跟你好像。”
徐賢目光悄然落在那隻小貓上。
未等她說話，遠處一道呼喊聲，“哥，我來啦！”
這把大大咧咧的聲音的主人自然是徐小小，徐生再一次輕輕卷起外套，轉頭對徐賢說，“現在雨沒有這麽大，我讓小小把傘給你，你自己回家小心一點。”
徐賢沉默了片刻，終於下了某個決定，輕聲開口，“我下次來看它們可以嗎？”
徐生充滿溫暖的一笑，“當然可以。”
兩人的身影交織在這片雨幕下，從頂棚灑下的雨線飛濺起來，最終模糊了這幅畫麵，而徐生和徐賢在這片雨景中，伴隨著輕笑聲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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