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握住久違的幸福
趙秀沅站在天台上，翻開煙盒，拿起一根煙抽了起來。
臉上緊皺的眉頭漸漸放鬆起來，連帶那驚疑不定的目光也慢慢消散，隻是臉上依然帶著一抹意味深遠的表情，看著眼睛底下密密麻麻地建築物，忽然笑了起來。
他嘴裏吐出一絲煙氣，隨後拿出手機，看著那個已經很久沒有撥通的號碼，心頭驟然一暖，想起過往時光的點點回憶，臉上的笑容更加懷念。
他想了想，終於撥通了那個號碼。
“嘟，嘟，嘟……”
大約過了一分鍾，通話接通，趙秀沅微微一愣，微微張開嘴唇，想要說話，卻還是沉默了下來，而對方細膩柔和的聲音卻傳了過來:“是阿沅嗎？”
“是我。”趙秀沅回了一句，隻是表情依舊複雜，語氣裏有一絲留戀地說道:“我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麵了。”
“自從我結婚以後，你就沒有再聯係我了。”
女人遲疑了片刻，然後很自然地笑了起來:“怎麽，現在想起我來了？”
趙秀沅再次一征，心頭想著你直來直往的性格還是沒有改變，也不再拘謹，說道:“對，我想起你了。”
“這些年就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女人輕聲問道。
“當然……有了。】”
趙秀沅的話停頓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揚:“不然你以為我這麽多年來還單戀著你嗎？”
女人聽到這句話，笑了笑:“那也說不定噢，畢竟我可是很有魅力的女人啊。”
趙秀沅無奈地反駁道:“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況且現在你也老了，應該沒年輕的時候那麽漂亮了。”
“說什麽呢，我可是和當初一樣漂亮。”
女人嗔了一聲，然後回想起當年的記憶，不禁微微追憶道:“你啊，不管過去多少年還是老樣子，總是喜歡把事情悶在心裏。”
“所以當初你才沒有選擇我，而是選擇了潤生。”
趙秀沅語氣裏有些低沉，說道:“不過他也是唯一一個能我接受可以娶你的男人。”
“潤生現在還好嗎？”趙秀沅問道。
“他和你都喜歡專注在自己的領域裏，現在又到國外取材攝影去了，在家老是待不住。”
女人像是抱怨地說了一句，不過話語裏卻透露著一種淡淡的暖意:“不過，他和我倒是一起去了很多的地方，看了很多的風景，還拍了很多的照片。”
“有空發給你看看？”女人似是調戲地說了這麽一句。
“還是算了吧，你們兩個人的甜蜜就留給你們自己慢慢體會，我怕我要是忍不住，把潤生給揍一頓你又得心疼了。”趙秀沅沒好氣地說道。
女人嗬嗬地笑了起來，說道:“行了，敘舊的話就到這裏，說吧，你沒有事情是不會找我的。”
趙秀沅微微笑著，心想你還是一樣心思細膩，說道:“你的兒子叫什麽名字？”
“他的名字……”女人隨即明白過來，問道:“你見過我們家小生了？”
“小生？”趙秀沅深呼了一口氣，目光裏的情緒漸漸起了變化，然後說道:“你的兒子是叫徐生吧？”
“對啊，看來你確實見過他了。”
女人還笑著說道:“怎樣，我的寶貝兒子不錯吧？”
趙秀沅哭笑不得，心想你就不能想想我的感覺嗎，不過還是點頭讚同說道:“他現在在我的劇組工作，我也是今天看到了他的攝影方式才想起潤生，所以打電話給你確認一下。”
“他果然還是不能放棄這個職業啊。”
女人微微一歎:“當初我讓他選擇其他專業，他偏不聽我說的話，還是一頭紮進了這個圈子，唯一一次回來也是在我懷裏哭著，我看著都心疼。”
“是這樣嗎？”趙秀沅心底觸動，說道:“不過你兒子可是把你和潤生的才能都繼承了，無論是大局觀或者是攝影技術，都很好。”
“當然，那可是我的兒子。”
女人滿懷驕傲地說道，但隨即搖了搖頭說道:“不過他的性格倒是和你一樣，都喜歡把事情埋在心裏，表麵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
“你這話說起來倒像在怪我當初沒有告訴你那件事一樣。”
趙秀沅忽然失笑，說道:“行了，你兒子的事包在我的身上，就衝我和你這關係，我也得保證他在這行裏不愁吃穿。”
“現在說得這麽曖昧，當初又不敢追我。”
女人輕哼一聲，不過還是擔憂地說道:“我也是聽我的女兒小小說，小生心裏似乎有一段創傷所以才想在這個圈子裏出人頭地，我怕他太過激進會迷失方向了。”
趙秀沅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但聽到女人接下來的話之後，拍著胸口保證道:“你就放一萬個心，有我在，他不會受到委屈的，不過你也知道，這一行不是光靠嘴皮子，也得他有本事才行。”
“阿沅，謝謝了。”女人突然溫柔地說著。
趙秀沅看著遠處的風景，聽到女人的這句話，心頭忽然一暖。
這個曾經被他深愛的女人在這個冰冷現實的世界裏終究沒有忘記自己，而他也深深地記得，當年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美好記憶。
那是再也無法找到其他東西代替的溫暖。
如果不是她，他現在很有可能還是那個不愛說話喜歡呆在角落裏的男人，現在就不會在這個圈子裏闖出一番事業，受到很多人的敬重。
如果不是她，他或許這一輩子再也不會遇見那些美好的時光，更不會在下雨天裏偶爾想起他和她一起在屋簷下躲雨的情景，從而感受到那種過去無法捉住的幸福。
他沒有忘記她，他一直把她放在心底最深的那個位置裏。
趙秀沅現在回想起來，似乎在她離開的那一年，她依然沒有告訴他，當初拒絕他的理由，隻是越過他身邊的時候，她用細微的聲音說了那麽一句話。
那個下雨天，你沒有來。
趙秀沅很想告訴那個女人，當年那個下雨天自己來了，隻是比潤生來遲一步，而自己看到你和潤生擁抱的畫麵，腳步卻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因為在那一刻他就明白，原來真正的愛情是這麽一回事。
是你原本以為可以緊緊握住卻在不經意間就會走丟的一件事。
那天之後，趙秀沅把這份愛深藏在心底，再沒有對誰說過。
直到今天，在歲月遺留的，或許隻有遺憾二字。
趙秀沅沒有掛掉電話，反而和女人繼續說著當年他們三個人一起拍照玩耍的日子，他用不在意的語氣說話，而女人也毫不拘束地回答他。
一切都像當年一樣……兩小無猜。
許久許久之後。
趙秀沅放下了手機，夕陽下堅毅厚實的臉龐忽然變得有些柔弱，經曆滄桑的心靈似乎再度年輕起來，他看著那片觸不到的餘暉，忽然笑了起來。
像他最初開始一樣，卻已經和開始不一樣。
因為在趙秀沅的目光中，此刻多了一道身影，他看著那道身影，雙眼裏多了一絲的欣慰。
那個叫徐生的年輕人原來真的是她的兒子。
他的攝影技術幾乎和徐潤生一模一樣，而他看事物的角度更與他的母親風格相似，隻是趙秀沅嘴角偷偷上揚。
他的性格或許真的如這個被自己深愛的女人說的一樣……像自己。
不知為何，站在這裏看著這片夕陽，趙秀沅的心情突然變得愉快起來。
像是……
握住了那種久違的幸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