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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鳳體病症在杜瑞乾的醫治下漸漸好轉,皇帝的心情也終於好轉。
三天過去了,張昭義調查的案子卻沒有一絲進展,似乎沒有什麽證據能夠表明元宵盛會上的事故是經由他人插手嫁禍,所有跟這事相關的太監宮女突然一夜間在廷尉府大牢被滅了口,如此淩厲的手段正是慕容勳一向的行事作風,一切矛頭都直指向太子,此事成了無頭案件,要調查也無從下手了。
慕容勳這次的確是惹得皇帝大發雷霆,每日裏都不見得過得舒暢,應付流言和暗中派人調查諸事忙得他焦頭爛額,最近皇上有意要征討韃靼的領國襄邑,正在商討派誰人帶兵,朝堂上爭執激烈。
慕容勳每日都不得空,自然也沒閑工夫去調戲琦顏,是以琦顏這些日子倒也過得清靜,隻是身上傷勢還未完全痊愈,雖然已能下床,但是廚房裏的老嬤嬤們對她很是照顧,隻叫她多躺床上歇息,等好全了再幹活。她已經好些日子沒踏出房門了,外麵的情形也不知道,日子過得很是清閑,雖然身上傷痛,她心中卻十分甜蜜,慕容瑾得知了她受傷的消息,常常偷偷差人送東西給她,每天都有書信,綿綿情話思念怔忡躍然紙上常常看得她麵紅耳赤,醒來無事可做時便一遍一遍看他托人帶來的信件和小巧精致的禮品,雖不出門,卻不覺無聊。
這年剛剛過完,華貴嬪的七七之日也快到了,琦顏想著華貴嬪生前待自己也不薄,這次一定要去祭拜她。
五更還不到同住的劉嬤嬤便起身去廚房做事了,琦顏又躺了一會,暗想畢竟是在正月裏,要去祭拜死去的人,怕也不太吉利,若是被人發現總歸是不好,最好是偷偷前去,免得被人知曉招人閑話。如此一想,琦顏很快從剛剛睡暖的被窩裏爬起來,穿好鞋襪,從櫃子底下拿出自己動手剪成的薄薄紙錢,用白紙包起來放進籃子裏,又收拾了些貢品一並放入籃中。
梳理了一下頭發,頭上沒戴任何裝飾的東西,極為樸素,原是想戴一朵白花,但是宮裏忌諱白色,更何況現在正月還沒完,萬萬使不得,是以作罷。
出得房門才發現天還沒大亮,天空灰蒙蒙的,地上積雪已被清掃幹淨,旁邊沒有任何聲響,寂寂無聲中她加快了步伐,挎著籃子向東山側陵行去。東山在皇宮東北角,離東宮大約有五裏地,琦顏怕被人發現走得非常快,大約行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已來到了側陵外緣,雖說已經到了此處,但是離殤葬地點還是有一定距離,而且越走地勢越陡,積雪很是厚重鬆軟,踩在上麵酥*酥的,隻有細微的沙沙聲。
琦顏仰頭看上去,自己才爬到半山腰,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了,隻得停下歇歇腳,此時天光比先前亮了一些,山上積雪尤其多,放眼一望全是一片白,白得紮眼,簡直不知道為何要將墓地建在這麽高的地方,抬棺槨上來也費事,真是不嫌麻煩。揉了揉額頭,擦了擦汗,琦顏又彎腰挎上籃子沿著石階攀登上去。又走了半盞茶的功夫終於到了東山側陵之內,沒想到山頂倒是寬闊得好似一片原野,被厚厚的雪遮蓋著,像是蓋了一層沒有雜色的棉花。琦顏上來後還是沒看見陵墓,有些著急,已經上了山頂,沒道理一座陵墓都沒有啊,為何眼前所見地上沒有一絲凸起,平坦的好似平原,她並不知道這平台是用來做法事的,皇家忌諱在宮殿內作法,一般除卻身份顯赫的皇族所有皇室成員的殤葬之禮都是在陵墓的空地上舉行的。琦顏耐著性子又往旁邊看去,發現遠處有個雪白的小突起,急急向前行去,走到近前發現原來是墓葬,想想也該知道,這裏是側陵,除了墳墓還能有什麽。
越過這座墳時琦顏仔細查看了碑文,乃是前朝一位妃嬪。離這墓沒多遠的地方又有一處墓葬,再看遠處,才發現這一望不到盡頭的全是微微凸起的裹雪的土包,墓葬頗多。琦顏有點犯難,墳上都覆著厚厚的積雪,也辨不出新墳舊糞,看來要一座一座地看過去,才能找到華貴嬪的墳。
找了一陣,剛剛到一座墳墓旁還未及看碑文,突然耳中傳來斷斷續續的哭泣聲,琦顏心跳登時漏了一拍,隻感頭皮發麻,腳下頓時灌了鉛似的移不動了,這四處無人的墓場竟然有哭聲!她渾身一抖,一手緊緊抓著籃子,一手捂住自己嘴唇,生怕自己被嚇得尖叫起來。側耳細聽,又是一聲抽噎!直嚇得琦顏毛骨悚然,渾身僵直呆在原地。
“娘娘……娘娘……”
一個低低的女聲嗚咽,一聲一聲哽咽地喚著,聽著好生熟悉,琦顏不禁一愣,原來是彩蝶。躲在墳旁的琦顏這下放了心,暗笑自己太傻,彩蝶跟華貴嬪是好姐妹,除了自己惦記華貴嬪,彩蝶定也是惦記的,怎的忘了。正欲現身,突然一聲輕響傳入耳中,緊接著便是彩蝶的驚呼——“殿下!”竟然還有一個人,而且好像是剛到,將彩蝶嚇了一大跳,還是個皇子!琦顏驚懼交加,立馬又縮回來,唯恐被發現。這兩人在墓地相會,不知有什麽圖謀。
“殿下怎麽來了?!”彩蝶的聲音中止不住地顫抖。
“今天畢竟是她七七之日,我來給她上柱香。”這人聲音低沉,冷冷淡淡,沒什麽起伏的感情。
聽在琦顏耳中卻響如驚雷,竟然是慕容瑾!
“殿下如何知曉?”彩蝶語中的驚詫仍未消除。
“怎麽,你以為你不告訴我,我就永遠不會知道嗎?”慕容瑾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譏誚不屑。
琦顏不敢發出一絲聲響,雙手緊緊攥著籃子,緊張得指尖發冷。
慕容瑾跟華貴嬪有交情嗎?為何她七七的時候他要來祭奠?從彩蝶和慕容瑾的對話中來看似乎兩人早就認識,並不生疏,彩蝶隻是朝華宮的宮女,按說這兩個人的生活是沒有交集的,她怎會認識慕容瑾?琦顏腦中盤旋著這些疑問,禁不住屏住呼吸細聽他們的談話。
好半晌,墓地裏沒有半絲聲響,連彩蝶的抽噎聲也止住了,琦顏看不到他們的動作,隻能猜測,可能這會兒正在燒香祭拜。
過了一小會,便聽到有人踏雪的細響,而後便是彩蝶隱隱帶著哭腔的聲音刺破冰冷寂靜的空氣傳來:“殿下這就要走了嗎?”
“我還有事。香也點了,紙也燒了,還留在這裏做什麽。”
彩蝶便住了嘴,慕容瑾卻並未立時離開。
“娘娘,彩蝶對不起你,就讓奴婢來陪你!”默了半晌的彩蝶突然恨聲道,而後便是匕首抽出刀鞘時帶出的尖利響聲。
“你幹什麽!”伴著這聲怒意蘊然的低喝匕首插進雪地發出嗤的細響,“你瘋了!”
“我是瘋了!要不是瘋了,我怎會親手殺了娘娘!是我親手殺了她,我殺了她……”彩蝶嗚嗚咽咽發出一聲近似慘叫的呼號,喉嚨裏似哽了一塊魚刺,嗓音破碎帶著撕裂的疼痛。
彩蝶這一句話聽得琦顏徹底傻了,瞬時呆若木雞,若不是兩手已經凍得僵硬了,籃子肯定掉下來了。冷冽的空氣沁入鼻中,沿著咽喉簡直要侵入五髒,她難受得簡直要流淚。
“彩蝶,你沒做錯什麽。是她命薄,怪不得你。”慕容瑾歎了口氣。
“若是我沒瞎編亂造,騙娘娘說歐陽將軍死了,娘娘便不會病死。是我害死了她……”彩蝶又激動起來,語音悲憤,對自己深惡痛絕,一邊不住捶胸頓足。琦顏雖看不到他們表情,卻也能猜到一二,沒想到,竟然是彩蝶……
明明兩個人親如姐妹,彩蝶竟然會做出這種事!她跟華貴嬪相伴十年,難道不知道她的脾性,明明知道她的致命點卻還是編出謊言來欺弄她最終害了她性命!可憐華貴嬪死了也不知道真相,至死還將她視為知己,宮裏人心險惡至此,想罷琦顏隻感背脊裏颼颼地冒涼氣。
“凡事命中早已注定,是華貴嬪跟沐謙沒有緣分,這不怪你的,彩蝶你不要太過自責。”慕容瑾又是一聲歎息,“你做得很好,若沒有你相助,沐謙怎麽會跟慕容勳產生嫌隙?又怎會反他?”
“可我害死了娘娘……歐陽將軍不會放過我的,太子殿下若是知曉內情也不會饒過我。”彩蝶喃喃自語,依舊有些哽咽。
“他們永遠也不會知道內情,我答應你,這世上不會有第三個人知曉。”慕容瑾語氣篤定,聽著就讓人莫名心安,他說話時總是自然而然帶著一股讓人信服的力量。
“這些日子常常做惡夢,夢見娘娘一聲聲的責問我為什麽要騙她,為什麽要毀掉她活下去的唯一的希望,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驚出一身冷汗。娘娘死後我才突然發現,生命於我似乎已經沒有意義了,親手殺了主子,我已經背棄了我的信仰,活著隻如行屍走肉,殿下,我隻求一死,求殿下就成全我吧。”
“彩蝶,你就當是為了我而活吧,你現在還不能死,我需要你。”慕容瑾頓了頓,“還有,你記住,你的主子,隻有我,她從來都不是你主子。”
琦顏隻聽得頭皮發乍,慕容瑾剛剛那句話就像從冰礪剝落,帶著尖尖的棱刺,夾裹著刺骨的嚴寒在她心尖上紮了狠狠的一針。
原來他也有如此冷血殘酷自私的一麵,隻是今天她才發現。
為我而活,我需要你。
這幾個字如地底湧出的嗜血羅刹手中的利刃狠狠刺痛了她,琦顏手一抖,竹籃砰的一聲掉落在雪地裏發出一聲細響。在她一彎腰正要去撿籃子時,眼前閃過一道白光,脖頸便碰觸到一絲冰冷,凜冽刺骨,微微一正佝僂的身子,冰冷的薄刃便深入一寸,蝕骨地痛,她緊緊閉上雙眼,一語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