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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渾噩噩中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琦顏終於緩緩睜開了那雙原本美麗清澈的大眼睛。

此刻她那雙眼睛裏透出的隻有空洞呆滯,目光遲緩,沒有聚焦。

過了半天,終於慢慢回魂了,定了定神,鼻子裏有股難聞的怪味,不知道是從哪裏發出來的。

正打算撐起身子抬頭打量四處環境,忽然感覺觸手之處柔軟中帶著堅硬,觸感十分古怪,琦顏低眸一看,登時嚇出了一身冷汗,手上蹭到的正是一個人的肋下!

她模模糊糊一想,感覺不對勁,按照人慣常的反應,猛然間被人摁壓到肯定會大叫的,怎麽的這人一點反應也沒有?

目光慢慢向上移去,待琦顏看清那人脖頸處二話沒說便立時鬼哭狼嚎起來。

原來那人竟連頭顱都沒有,是個無頭屍!

而她之前便是臉朝下歪趴在這無頭屍胸口!

琦顏渾身都驚出了一身冷汗,尖叫了好一陣才連滾帶爬從那死屍身上脫離,忙亂中也沒來得及看近旁之物,誰知觸手之處又是一片粘粘糊糊,一看自己的手觸到的赫然便是另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首,琦顏嚇得哇哇大叫。

強烈的刺激終於要將她逼瘋了,也顧不得身上疼痛,強自站立起身,跌跌撞撞的一路誤踩了不少橫七豎八的屍身,狂奔一氣終於脫離了那塊滿是亂屍的崗子。

一番激烈的滾爬又引得傷處撕裂開,鑽心的疼痛令她一路不住地慘叫起來。

她真的要瘋了,雖然不知道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很明顯的,她認清了自己現在是在亂葬崗裏。

剛剛還和一群死人為伍,一想到這裏琦顏便忍不住作嘔。

忍著疼痛向不遠處那棵樹走去,還沒碰著樹皮便一頭撲過去彎腰扶住樹狂吐起來。已經好多天沒有吃東西了,一吐便是吐清水,胃裏翻江倒海地難受。

終於連清水也沒得吐了,隻能不住地幹嘔。

又幹嘔了好一陣琦顏才慢慢直起腰身,剛剛狂奔一氣簡直耗盡體力,一看天色,已經是黃昏了,秋季不比夏季,夜晚來得早,估摸著再過半個時辰天就要黑下來了。

亂葬崗肯定是不能呆的,一定要離開才行。

至於能走多遠,這說不好,總之離這鬼地方越遠越好。

這時琦顏雖然頭依舊沉得慌,神智卻已然恢複,知道此地不能久留,亂葬崗這種地方向來是野狗野貓等等動物經常光臨的地方,她一個大活人待這裏也不合適。

但是連日滴水未沾粒米未進,此時腹中空空,體力衰竭,隻怕走不了幾步便會栽倒,可也顧不了那麽多了,艱難地提起步子,開始一步一步向前方挪。

果如預料,才走了幾步,頭就開始暈起來,腳步虛浮得簡直要飄起來。

她強撐著,晃晃悠悠曲腿在路旁撿了根木棍當作拐杖拄著,拄著拐杖走果然腳步不像之前那般飄得慌了。

雖然走得極慢,好歹還是一步一步離亂葬崗那個鬼地方越來越遠了。最近虛汗很多,才走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額頭後背已經全是汗水。唇幹舌燥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又走了一陣,好不容易隱隱聽到了水聲,琦顏一步一蹭循聲挪過去,果然有條清澈的小溪。

可是喝水卻又成了難題,臀部和腰上都受了傷,若要做出彎腰躬身這等高難度動作簡直是要命,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整個身子趴在小溪旁,洗淨了手,再掬了幾捧涼水喝。

這水一滑入喉嚨,肚子便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冷得她身子一陣哆嗦,一個不小心還被水給嗆著了。

喝完水抬眼一看,運氣還挺好,就在小溪的下遊有一間民居。

琦顏精神頓時一振,爬起身,慢慢向那茅屋挪去。

看著沒多遠,走到近前卻費了她好大一番功夫,正要舉手叩門,正巧門自裏麵打開,開門的是個年過花甲的老婆婆。

琦顏定定立著,老婆婆似乎根本就沒看見她,依舊迎著她向外走,看來老婆婆眼力不行。琦顏隻好開口向她說明來意,想請這老婆婆留宿一晚。

“你說什麽?”老婆婆湊近耳朵大聲問。

原來不止眼睛不好使,耳朵也不靈光。

“婆婆,我能不能在您家裏住一晚?天黑了,我找不到回去的路。”琦顏隻得也大聲道。

“就你一個嗎?”老婆婆又問。

“對!”

跟這婆婆說幾句還真是費力,可憐她幾天沒吃東西了,哪裏還有什麽力氣!

“現在天黑了?”這婆婆眼睛還不是一般的不好。

“快天黑了。”

“好了,你進來吧,姑娘你會劈柴嗎?”

“……”琦顏虛汗又下來了,老婆婆該不會想叫她劈柴吧?這會別說劈柴,就是柴刀她也拎不起來。

“算了,你進屋先歇著吧,老婆子去劈些柴火好做飯。”

老婆婆說完這句便搖頭晃腦出去了,琦顏默立了一會,衝著老婆婆的背影道:“婆婆,不是我不想幫你劈柴,隻是我身上有傷,實在對不住!”

不知是老婆婆沒聽到還是不以為然,對琦顏的話語並沒什麽反應。

屋內沒有點火,漆黑一片。她摸進廚房,找出打火石和引火的幹鬆枝,半跪在地上生了一堆火。之後便不知該做什麽了,坐是不敢坐的,便隻望著那熊熊燃燒的火堆發呆,想著下一步該做什麽。

剛剛一進屋琦顏便發現了,這屋裏似乎除了這老婆婆便沒第二人了,人家也是個上了年紀的人了,眼睛也不好使,孤苦伶仃的,她要是一直賴在這裏不僅不能給老婆婆幫上什麽忙,反而還連累老人家照顧她,於心何忍,打定了主意,過了這一夜明天還是離開的好。

老婆婆顯然已經習慣了黑暗,雖然上了年紀手腳卻還很麻利,很快便做好了飯菜。老婆婆不愛講話,琦顏也沒力氣講,沉默著吃完飯,琦顏洗了碗,又給老婆婆燒好洗腳水,便在老婆婆的安排下先歇了。

其實琦顏得的並不是什麽瘟疫,而隻是傷寒,今天出了那麽多汗病症倒是好了一些,隻是流汗流的多了,身子很虛弱,之前是高燒不退,現在卻是低燒不斷。

簡直不知道是該謝那個庸醫還是恨那個庸醫,因他那句話,她便被人扔進了亂葬崗,不過到底也還是好過在妓院裏被治好病就去接客。

人生的際遇真是太奇妙,前幾天她還在宮裏受人欺壓,而今卻已經在破落的民居裏歇下,還從死人堆裏走了一遭。

第二天還是老婆婆叫她起來吃早飯時才醒的。

“婆婆,這裏是什麽地方啊?”邊吃飯琦顏邊問。

“這裏叫石頭山。”

“離鄴城遠嗎?”

“你一直往東走,就是鄴城了。”

“大概有多遠啊?”

“八九裏地吧,怎麽,姑娘你要去鄴城?”

“嗯。”琦顏歎了口氣,暗暗合計,憑她現在的速度,八九裏地一天走不走得到呢。

吃完飯,琦顏又很自覺地去洗了碗,從廚房出來時發現老婆婆正倚在門口,她便上前幾步,一番千恩萬謝辭別了老婆婆,才持著她那根木棍向東行去。

黃昏時分終於遠遠看到了城門。

可是一看自己身上這身肮髒邋遢的囚服,琦顏膽怯了,心知若是穿著這衣服,還沒進城肯定就被當做在逃囚犯抓了。心下好生後悔之前怎麽沒向那位老婆婆借件衣裳。

怎麽辦?琦顏雙手絞著衣角,渾身僵直。

正在她冥思苦想的時候,從她身旁經過了一個放牛娃。

那孩子一見琦顏身著囚服,也十分害怕,連趕牛都不敢出聲,就怕引起這囚犯的注意,要知道在逃的逃犯是最惹不得的,一個個都是拚命三郎。

好不容易身邊出現個人,琦顏當然不能放過機會,著實當了一回女流氓。用她手裏那根木棍偷襲了那孩子,別看她武藝不怎麽樣,偷襲卻是很準的,而後強行逼迫他將衣服剝下來給她。

結果那孩子也真聽話,根本沒有反抗,乖乖將衣服扒了給她,他離開時差不多跟打赤膊了。

返身尋了一處草叢,原本是想直接在囚服外麵套這放牛娃的衣服,無奈放牛娃的衣服太過短小,若是不脫囚服,壓根就穿不進。

脫囚服的過程真是苦不堪言,傷處和衣服已經粘在一起了,一經撕扯就發出難忍的疼痛,傷處隻怕又流血了。琦顏一直咬著牙,一邊擦著額上密密沁出的冷汗,一邊抖抖索索換衣服。

衣服穿在她身上的確很湊合,衣袖短了,褲腿也短了,看著都覺得別扭,更別說她還穿在身上,因為衣服太過窄小,盡管她走路時已經很是小心翼翼,卻還是經常擦到傷處,簡直是活遭罪。

一路上她奇怪滑稽的走路姿勢引得路人紛紛側目,麵對路人異樣的眼神琦顏隻能苦笑。

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回碧軒閣。

說實話,除了慕容瑾的碧軒閣,她在鄴城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棲身之所。雖然很難為情,上一次那樣狠狠摔了人家耳光,還做出了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這麽快又去求人家收留,任她臉皮再厚也不禁要臉紅。可是除此之外真的也沒有別的法子了,她身上一個銅板都沒有,還帶著一身傷,若是慕容瑾不救她,她真的一死了之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