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夥人氣勢洶洶地衝進沁春居直奔東廂曹二爺的臥房,還在走廊裏,迎麵一女子神色慌張跌跌撞撞從洞開的房門奔出來,不是琦顏是誰。

昨個夜裏被曹二爺從地牢裏救出來他對她是大獻殷勤,因著琦顏腳踝上被暗器傷了,一時間也逃脫不得,隻得跟他周旋,哄著曹二叫了大夫給她上藥。

折騰了大半夜,下半夜時丫鬟婆子們全都退下,大夫也被曹二轟走,曹二便想一親芳澤了,琦顏自是不肯的,無奈原本就受了傷,若是沒受傷,憑她那三腳貓的功夫也不一定對付得了曹二這男的,雖說這曹二並不強壯,好歹也是個男人呐,女人天生在體力方麵就比男人略輸一籌,實在是沒有辦法。

琦顏說沒吃晚飯,要下人臨時給她做飯吃,曹二死活不答應,春宵一刻值千金呐,哪容得這女的這麽揮霍?琦顏好說歹說軟磨硬泡了好久,說沒吃飯沒力氣啊,沒力氣就不能盡心伺候爺啊,曹二才意誌鬆動了些,命丫鬟婆子將晚上剩下的菜熱一下端過來。

他一近身琦顏就格外警惕,一看就是不太願意,曹二自持風流倜儻,表示不會霸王硬上弓。之後琦顏磨破嘴皮子給曹二勸酒,幸虧上次在碧軒閣研製的迷藥還沒用完她也一直沒舍得扔掉,這回倒是派了大用場。

不巧那藥很久沒用有些潮了,藥效不是很理想,把個琦顏急得要死,喝了半天天都要亮時曹二才終於倒下了,可是仆役們都起床了,想跑也跑不了。

費了好大勁才將曹二醉如爛泥的身子弄到了床上,臉朝裏窩著,又在被子下塞了許多東西,看起來就像是兩人躺在一起,一陣忙活終於搞定,從外麵看根本看不出什麽破綻。琦顏也累得是香汗淋淋,稍稍整了整昨夜扭扯中有些淩亂的衣服,攏了攏頭發,便奔出門來,誰想一頭跟正來尋人的府尹大人給撞上了!

就在要撞上的時候琦顏及時刹住了腳步,定神瞅著眼前大腹便便的男人,雖然不認識,可她卻認得他身上的官袍,原本心下已是萬分恐懼,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平順了一下呼吸,低斂著眉眼屈膝跪倒在青石板上:“奴婢參見大人。”

府尹無意與她糾纏,隻罵道:“死奴才,這麽急,趕著去投胎嗎!趕緊滾!”

琦顏趕忙立起,躬著腰身正要走,隻聽府尹又問:“二爺在房裏嗎?”

“在,在!”琦顏忙回道,暗暗慶幸這家夥把自己當成了這兒的婢女,不然真難脫身呢。

剛剛走了沒幾步,還沒來得及開跑,就聽一女聲道:“老爺,怎麽看著這丫頭麵生呢,而且她渾身上下的打扮不像是沁春居的丫鬟啊。”

“嗬嗬,是嗎!”府尹老爺好像沒聽懂,嗬嗬一笑,繼續向前邁步,走了幾步猛地站住,“什麽!來人!趕緊把剛剛那女的抓回來!!!”

琦顏剛剛還存在的僥幸心理霎時蕩然無存,撒腿就往外跑,也不管什麽東西南北了,後麵好些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在追,嘴裏不停喊著“抓住她!別讓她跑了!”沁春居的仆役聽到呼聲也都來幫忙,很快便將琦顏擒住了,她簡直氣得肺都要炸了,即便雙臂都被人製住仍是死命掙紮。

被人押著再一次進了曹二臥房,此時曹二已被弄醒,正垂頭喪氣立在床邊,府尹像訓兒子一樣正大聲訓斥他。

曹二一見著琦顏情緒頗為激動,指著她道:“大哥,我發誓真的連一個手指頭都沒有碰她!不信大哥你問她!”

府尹這時才轉臉仔細打量眼前這女子,雖說穿著普通人的粗布衣服,簡單樸素,可是傾國之姿絲毫未損,鬢發蓬鬆更添了一分嫵媚,確是明豔不可方物,卻有些衣冠不整,府尹癡看了半天方回過神來,仍是眼瞅著琦顏,訓斥道:“胡說八道!你看她這樣子是不是遭你非禮了?”心裏卻在琢磨惋惜:這等美人怎就落到自己這兄弟手上了,還得孝敬王爺,自己估計染指不上了。

“大哥,我真沒有!昨個夜裏折騰了半宿,又喝了一夜酒,不覺睡過去了……”曹二本不想說出這般丟臉的話,不過他也看出了兄長火氣正盛,不敢隱瞞。

琦顏聽著他們一言一答,明白了個大概,這府尹大人顯是來興師問罪的,而且好像也跟自己有關,雖不知具體情況,不過她不想把事情鬧大了,掙了掙身子,示意扭押著自己的那幾個壯漢鬆手,趕忙福了福身子:“府尹大人,二爺所言句句屬實,昨個夜裏二爺請了大夫給奴家醫治傷腳,折騰了大半夜,二爺因為擔心奴家的傷勢一直在喝悶酒,不想喝多便睡著了,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說這番話時曹二一直眼巴巴瞅著她,好生感激,倒不是琦顏好心,隻是想著這曹二雖膿包,不過替他說幾句好話興許晚些時逃跑還有用得著他幫忙的地方,自己危急中救他他總不至於立馬翻臉不認人,何況比起手下眾多的府尹來說,顯然曹二更容易對付些。

“是這樣嗎?”

“是是,奴家絕無半分虛言。”

“那好,打道回府!”

府尹吩咐一聲,一眾人魚貫而去,琦顏被押著反抗不得,心中沮喪不已,路上逃跑估計是無望了,隻能另想辦法,不知這府尹抓了自己到底要做什麽,澈弦啊,你們都死哪兒去了,我這麽大個活人不見了你們咋還不來找我啊!眼下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唉……

話說澈弦在小二的帶領下來到了府尹府,正不巧趕上曹府尹引領一幫子人去沁春居興師問罪去了,府上空空,抓住幾個仆傭詢問府上有沒有新送來的女子,有的回說不知道,有的回說那女的逃跑了,有的回說女的叫人給救走了,答案五花八門,自然是一無所獲,礙於白天行事不便,隻得退回,打算晚上再來。

不巧他前腳剛走,琦顏後腳就被人押著回了府尹府。

進了府琦顏被送進了西廂的一間房,一路由那小妾引領著,府尹吩咐了,要將她好好打扮一番,晚些時待王爺駕臨後便要伺候王爺。

琦顏像個木頭人一樣坐在床上,趁著小妾出去的當兒,一頭躺倒,昨夜鬧騰了一宿,累得夠嗆,一定要保存體力才成,不然想逃也是有心無力。

小妾回屋時看到她正四仰八叉地和衣躺著,心裏這個羨慕嫉妒恨哪,簡直別提多氣憋了,她一心想要爭取伺候王爺的差事,聽說這次要來燕京的王爺可是稀世罕見顛倒眾生的美男子,沒準自己跟他春宵一度便可飛上枝頭變鳳凰,不用再伺候這老頭子了,心裏是盤算著如意算盤,誰料費盡唇舌府尹老頭子就是不肯,這踩了狗屎的幸運兒倒好,滿不在乎!自顧自悠閑地睡覺!怎叫她不生氣。小妾一跺腳,隨你睡,睡死你,最好誤事!恨恨一帶房門出去了。

這一覺睡得真舒坦,沒人來打擾,隻是中途因為冷,起來蓋被子中斷了一下,蓋好被子複又躺回床上,鞋襪卻是不敢脫,即使睡著琦顏也警醒著,稍有風吹草動便可翻身下床跑路。

不知過了多久,門猛地被人踹開,琦顏立刻驚醒,翻身從床上坐起來,胸前抱著被子,眼睛警覺地盯著門口。

小妾氣咻咻地進來,後麵還跟著好些丫頭,個個手裏捧個精致的小木盒,不知是什麽玩意。

“我還以為你睡死了,怎的王爺一來你就醒了,賤貨!”小妾恨聲罵道,一麵吩咐丫頭將琦顏從床上拽下來,押在鏡前坐好。

琦顏剛剛睡醒,無心跟她鬥嘴,伸了個大懶腰。

“放地上,她自己有手,叫她自己來。”小妾轉臉對一個捧著洗臉水的丫頭吩咐,丫頭聞言將木盆放在琦顏腳下。

“這是幹麽?”琦顏小聲問。

“姑娘自己洗把臉吧。”丫頭低聲回道,放好盆子垂首站著。

洗完臉後琦顏被那小妾摁著腦袋塗脂抹粉弄了好一陣,又梳了棲鳳展這般富貴雅致的發式,頭上插了不少釵環首飾,再穿上裏三層外三層的大紅錦緞袍子,整個人看來喜氣無比,那日跟杜瑞乾成親也沒給弄成這般喜氣的模樣啊。

呆呆地瞅著鏡子,琦顏是十二分不自在,這樣濃豔的裝束雖說好看是好看,可是實在不合她的氣質呀。

小妾看著自己的作品,哀歎連連,唉,不得不承認,這小妮子真的很漂亮……

“今夜你可要好生伺候王爺,要讓王爺高興。”

“什麽王爺?”琦顏轉首抬眸問道。

“京城來的王爺啊,我哪知道。”小妾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隻知道王爺已經到府上了,可是女眷不得準允不得靠近,也不知那位傳說中英俊得人神共憤的王爺到底長什麽樣。

“哦。”琦顏漫不經心應了一聲,隨即大叫起來,“什麽?!讓我伺候王爺?!!”

小妾奇怪地盯了她一眼:“多好的差事,好多人爭著搶著還沒機會咧。”

琦顏苦著臉沒吱聲,才出狼窩又入虎穴……

“別發傻了,知道你開心,也沒必要激動得這般失魂落魄,現在該開宴了,我們走吧,別叫人等急了。”小妾說著便命人將琦顏架著,往正堂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