縉兒生辰這日,琦顏本是不打算驚擾其他人,隻通知了她母後蕭國夫人,但是許久未來徽欽殿的慕容瑾卻出人意料地來了。那時琦顏正忙著吩咐宮女擺桌子,又沒聽到宮女太監通傳,壓根沒想到慕容瑾會來,那些正在擺桌子的宮女看到皇帝都慌得趕緊跪下磕頭請安,琦顏這才覺出異樣,抬頭看到他時簡直吃驚得說不出話,半晌才反應過來,急忙屈膝行禮。
“免禮,起來吧。”慕容瑾上去將她扶起來,仔細打量著她,目光最後落在她右肩上,“最近一直忙於國事,沒能好好陪陪你,傷處好了麽?”
“讓皇上擔心了,已經好全了。今天皇上怎麽有空來臣妾這兒?”琦顏微笑著問道,又向宮女們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們上菜。
“今日是縉兒生辰吧,想著也好久沒來看你,所以就過來了。”慕容瑾神情淡然,眼裏含著絲笑意。
琦顏鼻子一酸,眼圈就紅了,沒想到他會記得縉兒的生辰。一時間心頭湧上千絲萬縷情愫,他是不是終於能夠接受縉兒了?若是真能如此,那真是太好了,畢竟是親父子,斬不斷血緣的相連,她一直就期盼著父子兩人關係融洽,雖然決不能讓他們知道彼此的關係是父子……隻能以兄弟的身份共處……之前看到慕容瑾對縉兒的冷淡,縉兒對慕容瑾敬而遠之,真的像是在剜她的心,其中的痛,隻有她自己知道。
“怎麽了?看你眼睛紅紅的,被我感動了?”慕容瑾難得地開玩笑,帶著幾分戲謔地看著她。
“是啊。”琦顏臉上一紅,嬌嗔道,眉眼低轉,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因他這簡單的一句話羞紅了臉。
慕容瑾忍不住輕笑,旁邊那些宮女老是不自覺地偷看著,他輕咳一聲,正經問道:“縉兒呢?”
“在裏麵換衣服呢,我……我去叫他。”琦顏有些心慌意亂道,一想到慕容瑾對縉兒如此牽掛,她心中真是像灌了蜜一樣甜。
“不用了,我們就在這兒等他出來吧。”
“好。”琦顏低聲回道,滿心喜悅,轉身親自去沏了壺茶,給慕容瑾斟了一杯,“這是皇上賜的紫仙茶,味道很不錯的,皇上好久沒喝過這茶了吧。”
慕容瑾看了看淡淡的茶色,又抬頭看看琦顏,揚眉問:“還沒喝完呀,不是去年的了麽?”低頭輕呷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你要是喜歡,今年西陵進貢了再賞你便是。”
“多謝皇上。”
“朕還記得第一次喝你沏的茶是在碧軒閣的時候,不知不覺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慕容瑾感歎道,放下了杯子。
“難得皇上還記得。”
“記得,都記得,不曾忘。”
談話間,奶娘帶著縉兒出來了,今天的小壽星穿著一身喜氣的褐色錦衣,那是琦顏花了十多天才做好的,上麵的每一針每一線都是她親手縫上去的。
縉兒很興奮,幾乎是跑到了琦顏身前,撲進母妃懷裏就撒起嬌來:“母妃,穿這個好看嗎?”一麵得意洋洋地扯了扯衣服下擺。
“好看,好看!我的縉兒穿什麽都好看!”琦顏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又俯身親了親孩子的小臉蛋,將他轉過身子對著慕容瑾,“看看,誰來了?”
縉兒仰起小臉,睜大一雙黑晶石般明亮的眼睛,吃驚地張了張嘴:“皇兄?!”
慕容瑾離開椅子蹲下身,跟縉兒的眼睛齊平,微笑道:“今天是縉兒的生辰,你最大,告訴皇兄,想要什麽?”
“我想玩遊戲!天天鬥蟈蟈挺沒意思的,我們一起來玩捉迷藏。”縉兒歪著小腦袋興奮地道,眨巴著兩眼巴巴地望著慕容瑾。
“好,就依你。現在先用膳,用完膳我們就來捉迷藏,好不好?”慕容瑾親昵地刮了刮縉兒的小鼻子,滿臉都是濃濃的笑意。
看著這一幕的琦顏心中那根最溫柔的弦被觸動了,偷偷拭去眼眶溢出的喜悅淚水。
縉兒的外祖母蕭國夫人也到了,四人坐好,正準備要用膳,就進來一個宮女,稟告說皇後娘娘來了,宮女話音未落,就聽一聲清脆的嬌媚聲音自外傳來,“聽說今日是縉兒的生辰,我這個做姨母的就不請自來了,姐姐可不要生氣哦”,伴隨這一聲,許皇後已經落落大方地進了大殿。
琦顏趕緊離席,屈膝行了個禮,微笑道:“多謝皇後娘娘賞光,縉兒可是賺足麵子了,臣妾替他謝過皇後娘娘。”
許皇後輕瞟了她一眼,目光旋即落到了皇帝身上:“呀,皇上也來了啊,咱們縉兒還真是有麵子呢!”
慕容瑾臉色微沉,沒發話,琦顏見狀,趕緊圓場:“皇後娘娘說笑了,快坐下吧,正好一起用膳。”說著殷勤地親自拉開皇後身前的椅子。
“好啊,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嘛,那我就不客氣了。”許皇後眉眼一挑,觀察了一下皇帝的神色,大大方方坐下來。坐定後,又叫宮女將禮物呈給縉兒。
席間皇後很是殷勤,幾次為皇上和縉兒夾菜,皇帝麵色如常,隻眉宇間微微蹙起,隱隱有些不悅,縉兒沒怎麽吃皇後夾的菜,因為皇後夾的幾樣菜都不是他喜歡的。琦顏隻挑著縉兒愛吃的菜給他夾了些,並未給皇帝夾菜。一頓飯吃得頗為沉悶,隻有縉兒嘰嘰喳喳興奮地說著晚飯後的捉迷藏遊戲,琦顏不時點頭稱是,鼓勵地看看縉兒,又看看慕容瑾,兩人目光相遇時,慕容瑾也會溫柔一笑,至始至終沒看皇後,不管皇後如何獻殷勤他都隻視若無睹。許皇後可能也自覺無趣,最後隻得收斂,琦顏其實早看出來皇後的真實意圖不是來給縉兒慶生,若是慕容瑾沒來,她肯定是不會來的。
用完膳皇後借口身子不適回了鳳儀宮。她一走,氣氛立刻輕鬆起來,趁著夕陽還沒西沉,縉兒發動那些不當值的宮女太監一起陪他捉迷藏,一時間整個徽欽殿童趣濃濃,慕容瑾和琦顏也沉浸其中,仿佛回到了少時在蕭國宮廷的時光。
這夜慕容瑾沒離開,留在徽欽殿過夜。
宮女們都退走後寢殿內就隻剩下了兩人,琦顏臉色緋紅赤著腳站在地上,緊緊絞著衣袖,坐在床上的慕容瑾看她這般光景,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成親都這麽久了,還臉紅麽?快上來。”
琦顏隻得上來,心裏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不也就一月餘沒在一起麽,怎麽就這麽緊張,像個小姑娘似的忸怩,她不禁也在心裏暗暗嘲笑自己。
“讓我看看,傷處到底好了沒有。”慕容瑾止住笑聲正色道,一麵將她身子扳過來對著自己,有著修長指節的手輕輕一撥,她的整個胳膊就露了出來。傷口處長出的粉色新肉看起來還很嬌嫩,他用手指輕輕觸撫著,抬頭愛憐地看著她,“痛不痛?”
“早就不痛了。”
“可我看著還是很痛,我心痛。”
他低頭,輕柔的吻密密地落下,他的嘴唇以最溫柔的方式親吻著她受過傷的肩頭,激起她心底隱藏在最深處的柔情,她的心開始顫栗,伸臂抱住他,親吻他的發。慕容瑾猛地抬頭看她,滿眼驚喜,湊近吻她的嘴唇,慢慢地挑逗,大掌開始熱情地撫摸她,他再克製不住多日的思念,嫻熟地探尋著她。
他咬著她的耳朵呢喃:“善雅,我愛你!”這是他第一次說愛她,她一直知道他愛自己,但是他從未如此表白過,她激動得流淚,緊緊靠在他懷裏。
“隻要你開心,割半壁江山與你戲耍亦無不可。”他說,幾乎像是在發誓。
“我不要你的江山,我隻要你。”她說,幸福的淚水從緊閉的眼中滑落。
連續兩次之後,他在她身體裏再一次釋放了自己,雖然已經累得筋疲力盡,他還是緊緊擁抱住與自己肌膚相親的女人,纏綿的吻密如雨點。
第二日清早,慕容瑾正要起身去上朝,琦顏也醒了,坐起身子。
“怎麽不再多睡會兒?”
“等會再睡,現在有件事想跟你說,昨夜忘了。”琦顏臉紅道。
“什麽事?”
“縉兒也四歲了,我想給他找兩個師父教他詩文武藝。”
“嗯,我也有這個意思,我們想到一起了。”慕容瑾湊近身子,愛戀地摸了摸她的臉,打趣道,“別隻想著縉兒,也趕快替我生個兒子吧,我可是眼巴巴地盼著。”
琦顏羞得臉通紅,不勝嬌羞地推了推他:“趕緊去上朝啦!”
*************
四月事情比較多,泓汶公主跟澈弦成親就定在四月十八這天,琦顏每天也沒閑著,天天去乘仙宮,泓汶公主請她幫忙參考禮服的樣式等等,琦顏還繡了一副鴛鴦枕送給她。
縉兒現在也不再隻是鬥蟈蟈玩了,慕容瑾讓澈弦教他武藝,張翰之教他詩文,每日裏都很充實。
澈弦教授武藝,琦顏是很放心的,那張翰之據說也是個很有名的文人,還很清高,之前考中榜眼卻不願在朝為官,也不知慕容瑾是用了什麽辦法讓他答應入宮當縉兒的老師。
慕容瑾如今常在徽欽殿留宿,有時候也會去鳳儀宮及其他幾宮,盡力做到雨露均沾,以免給琦顏招致禍患,但是在某些人看來,琦顏仍是獨霸聖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