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第九卷 淨土千秋掩風流 第七十五節 孝明的異狀
大概我不知不覺間流露出了緊張之色,所以被多爾袞一眼瞧穿了心思,“看你,害怕什麽,我又不是不近情理的人,會學朱元璋,朱棣他們,讓女人們殉葬?我朝雖然有這樣的規矩,不過也是因人而異的,太宗皇帝不就沒有讓任何女人殉葬嗎?我難道還要留給後世人一個把柄,讓他們比較我們誰更殘暴些?”
我聽後略略鬆了口氣,說實話,就算他真打算這樣做,也肯定不會輪到我頭上,我倒也用不著操心。問題是,其他女人的命也是命,誰也不願意為一個從來沒有愛過自己的男人去死。以此為名而肆意剝奪這些無辜女人的性命,實在是極為殘忍而自私的表現。幸好,他沒有叫我失望。
“不這樣就好,可是……莫非你要如唐太宗例子,讓她們出家為尼?”這一條也不是什麽好事,我看比老死宮中也好不到哪裏去。
他有些得意地看了看我,笑道:“看來你還是不夠了解我,不是每次都能猜出我想法的。”
氣氛輕鬆了些,我也勉強調侃道:“我又不是神機妙算,要是你每次打什麽小算盤我都能猜想出來,你這個皇帝還怎麽當,以後還怎麽混?況且,女人太聰明了男人要不高興的,我這樣不夠聰明的正好。”
“呃,還是你最知我的心意,這個火候把握得剛剛好。”多爾袞站起身來,在夕陽下緩緩地踱了幾步,停下來,說道:“我的打算是,到時候叫她們出宮嫁人就是,趁著年紀還不老。不想嫁人的,就發點銀子送回娘家去;沒有了娘家,又無處可去的,願意留宮裏就繼續留著。將來想走了。就給找個人家或者給個安置的錢糧----你說這樣好不好?”
我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開通到這個地步,禁不住地。瞠目結舌了,“你說的她們,是指那些已經被你碰過的?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你是不是要說,曆朝曆代都沒有這樣的例子吧?這也無妨。規矩也是人定下來的,例子也是人開創地,我不妨就開創這個先例好了。”
我見他真的沒有開玩笑地意思,也不得不信了。隻不過,我仍然無法理解他為什麽會這樣安排,就算是現代男人也未必能如此,何況他還是個古代男人。“這……別說我了。換別人也難以相信。實在想不通……”
他接過話去,說道:“想不通,我為什麽要對她們這樣寬仁?其實這些事情想明白了,也就那麽回事。不喜歡的女人,就算再如何天姿國色,也還是不喜歡。收集了三千粉黛,自己消受不過來還非要死死地霸占著不讓別人分享,實在沒有什麽意思。再說了,我們滿洲有子繼後母。弟娶兄嫂這類習俗。男人死了,留下年輕的女人獨自守寡,沒有子女的必然日子難過,不如改嫁出去,讓別地男人照料著。下半輩子也有個指望和奔頭了。”
我怔怔地聽著。多爾袞的解釋,倒也合理。隻不過其他人的女人可以改嫁。卻沒有皇帝的女人也可以改嫁的例子。那種國破家亡或者政治上倒黴的特例可以忽略不計,沒有哪個好端端的皇帝會這樣安排自己女人們日後地歸宿地。明朝的規矩是,宮女隻要入了宮就不能再出來,老了也要死在宮裏,就是因為她們在宮廷多年,必然目睹和聽聞很多皇家的秘聞和醜事,若是出宮之後泄露出去,對於皇室來說的確是足以蒙羞的事情。這種種值得顧慮之處,他真的可以完全不去在意嗎?
“這些以後的事情,誰也管不到,誰也控製不了。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就算不放她們出去,自然也有門路傳播出去,遮遮掩掩的更顯心虛,還不如索性堂堂正正的。那些女人愛跟誰就跟誰去吧,好好地過自己地日子去。我對她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不用再顧及什麽。”說到這裏,他轉過身來,目光灼灼,有如烈日驕陽,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當然,她們是她們,可你,永遠都是我一個人的。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跟第二個男人的,永遠不會。”
聽罷,我的心態突地一震,而後,掀起滔天波浪,就如那大江之上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禁不住地,我攥緊了拳頭,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
他走到我麵前,伸出手來,輕輕地撫摸著我地臉頰,緩緩說道:“我不用你地回答,也不用你跟我做什麽保證。因為,我相信你,相信你這麽多年來待我的心。不論到任何時候,你都不會背叛我地。”
我仰頭,和他的目光對視,心靈的交融,不光在語言上,也不光在肢體上,單一個眼神,就足夠了。彼此的瞳孔中,都碧波如鏡,倒映出對方的影像來。就算凝視千年,也不厭倦。;良久,我默默地點了點頭。
多爾袞舒了口氣,放下手來,恢複了先前的雲淡風清,似乎自己也有些尷尬剛才突然的動情,還有過分的認真。“我也是的,又不是閑著無聊,為這些事情煩惱幹嗎?險些忘記了正事。”說著,拍了拍手。
立即,門口的太監躬身問道:“奴才在,主子有何吩咐?”
“叫人把今天的折子都搬過來吧。”
“。”
沒一會兒功夫,就由幾個筆貼式魚貫而入,各自懷裏搬了一大捧奏折。這裏的太監們行動也快,很快就將原本的小桌子換掉,抬出寬大的書案來,同時迅速地布置好文房四寶和印璽等必需物品。研好墨汁之後,自動自覺地退遠了。
幾個筆貼式先是一番忙碌,將各類折子歸類整理完畢,按照重要性和緊急性安排好了順序,然後由平時負責給他讀奏折的筆貼式一一展開,將他感興趣的東西讀了一遍,這才在他的示意下遠遠地退到了門外等候吩咐。
看著眾人都離遠了,我這才沉重地歎了口氣,“唉。雖說早有些準備,卻也想不到桂林失陷得這麽快。這孔有德一家上下。竟沒有一個逃出的嗎?”
“現在還沒有消息。不過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恐怕沒有什麽人可以活著出來的。就算僥幸逃出,也根本等不到出廣西邊境就得給抓回去,落入敵寇手裏。必死無疑。”多爾袞的神色倒是很自然,好像很從容淡定,早有預料一樣。接著,拿了幾本奏折給我看,“這些是最新的情況,昨天收到桂林失陷的消息,剛才又新到了這些後續消息。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接過來。一一展開來觀看。原來,現在廣西地守軍真是兵敗如山倒,也怪之前孔有德指揮不利,太過倉促,竟然沒有還手之力,以至於桂林一破,就各個如同俎上魚肉,任人宰割;或如喪家之犬,分頭逃命。
事態的發展。一直到一片糜爛,竟然大半在東青地預料之中----初夏時李定國揮軍入湘,攻陷數地,湖南的文武官員們已在續順公沈永忠率領下逃往嶽州。這時候孔有德部與湖廣清軍相距甚遠,後方已形成嚴重的威脅。然而。孔有德過於輕敵。除了派兵防守全州以外,並沒有把分鎮南寧、柳州、梧州等地的駐軍抽回。繼續分兵把守,以至於埋下禍根。
六月底,李定國率領精銳兵馬由武岡、新寧直攻全州,七月初五日,全州陷落。孔有德這才突然醒悟過來,第二天親自帶領桂林留守軍隊前往興安縣嚴關,企圖扼險拒守。可倉促之下根本來不及準備防禦工事,就被乘勝南下地李定國擊敗,傷亡慘重。倉皇之下,孔有德在當日傍晚狼狽奔回桂林,下令緊閉城門。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七月十三日,明軍進抵桂林城郊。孔有德預料到大禍即將臨頭,隻得飛檄鎮守南寧的提督線國安、鎮守梧州一帶的左翼總兵馬雄、鎮守柳州一帶的右翼總兵全節放棄地方,領兵回援省會。同一天,李定國大軍即將桂林包圍得水泄不通。這個時候,遠水救不了近火,還沒有等到各地援軍趕到,才三天功夫,明軍就攻破了武勝門,一擁而進,清軍抵敵不住,場麵頓時崩潰,根本無法控製了。
大勢已去,孔有德知道逃不出去,也無法對朝廷交代,隻得關起王府來,舉家自殺。而桂林城中同時沒能逃掉的明朝降臣原慶國公陳邦傅、其子文水伯陳曾禹、清廣西巡按王荃可、署布政使張星光都被活捉。據說李定國打算過幾日公開處死他們,以振軍威。
又有最新情報,說李定國並不打算在桂林城久留,打算乘勝追擊,兩天後南下樂平,以擴大戰果。
看了好一陣子,才將這些折子看完,事情的前後詳細經過,也算是了解了。我窺著多爾袞的神色,感覺他很平靜,並沒有多大地煩惱似地,於是東青臨走前,我腦海裏突然冒出的那些想法,就漸漸印證了----果然,這是一出他早已安排好的,看似得不償失,實際上別有益處的大戲,借刀殺人。
當然,我還沒有不識趣到直接戳破他的陰謀,而是臉色沉重地說道:“這孔有德雖是貽誤戰機,罪不可赦,要負很大的責任,可畢竟他既沒有逃跑也沒有投降,也算是保住了朝廷顏麵。況且又投效我朝多年,戰功赫赫,爵至郡王,應該來個功過相抵,不再追究不說,也要加以撫恤和厚葬。”
多爾袞點頭道:“嗯,應該這樣。據報,他府第的大火沒有蔓延開來就被撲滅了,一家人的屍首都落入了李定國手裏,恐怕是要不回來了。看來要在這邊給修建個衣冠塚,規格也要高,再賜諡號,以殉國論,立碑以敘其功績,再建立祠堂以祭奠。這些事情,就交給禮部的人去辦吧。”
我鋪開折子,按照他吩咐地話,在扉頁上行了朱批,一一交代清楚,轉禮部遵照行辦。
完畢之後,我看他又陷入了沉思,等待了一會兒,忍不住歎了一句。“不論如何,我朝自立國以來。也沒有郡王殉國的例子。這樣的敗仗,也是前所未有的。尼堪他們現在應該出河北的吧,接下來要如何布置,可要重新盤算盤算。再容不得出任何差池了。”
“是啊,我原計劃讓他們經湖南入貴州,同吳三桂、李國翰所部合攻貴陽。沒想到孔有德敗亡地這麽快,為了盡快補救,他們必須立即改變進軍方向。我打算讓他們先占湖南寶慶府,然後進軍廣西,盡快收複已陷城池。同時協助耿精忠。尚可喜他們守衛住廣東。萬一兩廣都陷落,麻煩可就大了。”
說著,多爾袞站起身來,整了整身上壓皺了地衣服,進了屋子。過了一會兒,換了一身整齊地衣衫出來,對我說道:“你先在這裏幫我看那些還沒讀過地折子吧,我要回暖閣去,召集諸王和兵部大臣商議相關事宜。可能要很晚回來。你辦完了這裏地事情,就回去自個兒用膳吧,不用等我了。”
我不放心地叮囑道:“你給尼堪他們的諭旨裏,要提醒他們多加謹慎,不可輕敵。李定國不比尋常將帥。沒有把握的情況下不要輕易妄為。”
“嗯,知道了。”答應之後。他也沒再停留,就匆匆地去了。入夜,天氣晴朗,雲氣收盡,天地間充滿了寒氣,仰望夜空,隻見星辰點點閃爍,銀河流瀉無聲。皎潔渾圓的明月轉到了天空,就像玉盤那樣潔白晶瑩。說來倒也有些奇了,中秋節我度過了幾十次,可是像今天這樣完全沒有雲彩地天色,卻還是第一次見。
為此,欽天監的那幫子官員們忙活著上了恭賀吉祥的折子,說這是吉兆,預示很快就可以國泰民安了。多爾袞看也懶得看,讓我讀了一遍,就直接吩咐賞賜了。
按理說宮中賜宴賞月,要到位於北海的太液池去,亭台樓閣懸於湖麵之上,頗有江南月夜的美景風情。傍晚清風徐來,伴隨著悠遠的金石絲竹之聲,飄蕩在湖水和皓月之間,的確是愜意非常地。
然而今年不同,南方戰事不妙,遭遇了多年未曾有過地挫敗,皇帝心情不好了,下麵的人哪個敢表現出心情好的模樣來?於是,也都跟著一本正經起來,就算有點笑容,也就明顯偽裝出來的。這場中秋賜宴,以及宴後賞月,就安排在了紫禁城裏。在坤寧宮後麵的禦花園,暢音閣之上。當年剛剛入關時候,多爾袞曾經在這裏搞過一個私人宴會,隻招待了多鐸、李和吳三桂,我和陳圓圓陪坐。如今,吳三桂在四川一帶忙活著打仗;李遠在朝鮮----他的繼妃覺羅氏,也就是多鐸的三格格已經在前年給他生了個兒子,看起來夫妻倆的感情也不至於多疏淡。按照多爾袞的意思,等過幾年就讓朝鮮方麵把這個有一半滿人血統地王子立為世子。這樣一來,將來朝鮮方麵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至於陳圓圓,倒是有意思。三年前,就離奇失蹤了。吳三桂對外宣稱說她犯了過失,所以把她休離之後攆走了。不過我和多爾袞倒是知道內情,這種事情他也不敢對我們隱瞞,就含含糊糊地說其實不是休離,而是趁他在遼東屯田的時候,在燕京這邊悄悄地離家出走,從此失蹤了。吳三桂攤上這樣的事情,當然很惱火。然而這事情畢竟很不堪,若是傳揚出去,人人都會笑話他堂堂一個王爺居然當了綠頭巾烏龜,以後難以立威。所以他也不敢加以搜捕,隻好任由她“人間蒸發”了。
多爾袞倒是對吳三桂有幾分同情的,畢竟男人遇到這樣的事情,在暗暗嘲笑過對方之後,也有點兔死狐悲地感覺。他也覺得陳圓圓地失蹤肯定不是意外,而是攜帶細軟跟哪個男人私奔去了。畢竟吳三桂常年不在京城,正值盛年的女人耐不住寂寞,多半會紅杏出牆;何況陳圓圓也沒有子嗣地牽掛,也就輕輕鬆鬆地逃掉了。
我嘴巴上不說,其實心裏頭有數。這陳圓圓,很可能是收到我派人轉交的那封信後,惦念起了昔日舊情,慢慢地就和遠在江南的冒辟疆聯係上了,然後舊情複燃,就找了機會偷偷溜走,去和舊情人遠走高飛了。從此以後,他們肯定不會再出現在公眾的視野裏,也許應該過上幸福生活了。
若真如此,倒也是件好事,起碼陳圓圓可以擺脫了原本曆史上出家為尼,後來又在投湖自盡的悲慘命運了。冒辟疆也能在遭遇顛覆之後,重新拾回舊愛,兩人也算是得償所願,圓滿了。她要是知道這些,應該很感激我吧。
賜宴結束之後,王公大臣們陸續散去,隻有少數幾個留下來,和多爾袞留在坤寧宮的前院裏麵小酌。至於我,則在上百個內外命婦的簇擁下,去了禦花園賞月。女人們對外麵那些國家大事毫不關心,到了一起就是嘰嘰喳喳地閑扯那些家長裏短,大小八卦,氣氛倒是比先前活躍多了。
按理說,在這種時候應該來些風雅之事,譬如吟詩作對,行酒令之類的,或者搞些才藝表演。不過這裏基本上都是滿蒙貴婦,通漢文的都不多,更不懂得這些技藝了,於是賞月就變成了喝酒吃月餅聊天拍馬屁的熱鬧大會。我早已習慣這種場麵,遊刃有餘之下,倒也頗為暢意。
奇怪的是,賜宴的時候,我就覺得孝明似乎有些不對勁兒。她雖然精心打扮過,不過臉色發白,沒有血色,精神麵貌很差,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在宴席上也微蹙著眉頭,並不吃喝。現在來這裏賞月,我看她並不與周圍人親近,隻一個人愣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仰頭呆呆地凝望著房簷外,那夜幕中的明月。
我心中詫異,就吩咐阿娣去把她叫過來,打算問問她是不是身體不適。若這樣的話,就讓她先回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