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 第四十四節 當頭一棍
什麽?!”聞言之後,我和多爾袞不約而同地一怔。的手猛地一抖,溫熱的茶水潑灑出來,浸透了衣襟。“咣當”一聲,我隨手將茶杯往桌案上一放,就起身朝門外奔去,根本來不及多問。
從這裏到武英門並不遠,走路也就五分鍾的路程,這個仲夏夜還是頗為悶熱的,雖然路程不長,可等我趕到武英門外的金水橋上時,已經滿頭大汗,氣喘籲籲了。
站在拱形的橋上向下望去,麵前燈影交疊,眾人正簇擁在一起,似乎有些慌亂,見我匆匆趕來,紛紛給我跪地請安。我根本顧不得讓他們起來,就奔到馬車前,正要伸手打開車門,卻聽到“吱呀”一聲,門從裏麵推開了,多鐸正抱了東海,準備下車。
“快讓我看看,東海這是怎麽了?”我不等他回答,就心急火燎地伸手想摸東海。燈光下,他正閉了眼睛,好像昏睡著,對於我的呼喚沒有任何反應,我的一顆心立即懸了起來。
很意外地,多鐸突然很粗暴地將我朝外一搡,我穿了花盆底一下子沒有站穩,頓時一個踉蹌,如果不是旁邊的宮女上來扶住,就要摔倒了。我詫異萬分,瞪大眼睛望著他,“你,你這是……”
我這時才看清他的模樣,和下午離開時比較起來,簡直就是判若兩人,精神狀態更是異樣,以至於眼睛裏布滿了紅紅的血絲,煞是駭人。“你不要碰他!”說著。他不等太監過來放下階梯,就直接抱著東海跳下馬車,並不理睬我,徑直過了橋,步履匆匆地朝武英門走去。
我見他如此,就更是緊張,簡直就到了提心吊膽地地步。我一溜小跑,好不容易在追上他。慌忙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東海究竟生了什麽病,怎麽成這樣了?”
“什麽病,還得太醫來確診了再說,”多鐸顧不得跟我廢話,進了大門之後走了一段路停下腳步,朝左邊的煥章殿看了看。“那裏頭是不是正空著沒有人?”
“嗯,是呀,一直沒有人住,空著呢。”
“你叫人把這裏收拾收拾,拿些被褥來。”說著,他就加快了腳步,甩下我,朝殿內去了。幾個匆忙跟在後麵的宮女太監們連忙跟進去。很快,裏麵的***亮了起來。
我正要跟進去,卻遇到了正朝這邊來的多爾袞。雖然他保持著一副“每逢大事有靜氣”的儀態。可我已然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了焦急之色。他一把拉住我,問道:“多鐸呢?怎麽就你在這裏?”
我朝煥章殿看了看,“剛剛抱著東海進去了,不知道東海是不是生了什麽急症,挺嚇人的。還不讓我碰。”
“那還愣在這裏幹嗎,快進去瞧瞧是怎麽回事吧,我已經叫人去傳太醫了。很快就到。”多爾地臉色立即凝重起來,不再多說話,就匆匆朝煥章殿去了,我心慌意亂地跟在後麵。
進了暖閣,裏麵正是一片手忙腳亂的場麵。多鐸已經將東海放在炕上,找了靠墊給他枕著,暫時還沒有被褥。我和多爾袞一前一後地來到炕前,緊張地打量著東海,“這究竟是怎麽了?下午的時候不是說風寒嗎,怎麽會發燒燒成這樣?”我看到東海的一張小臉已經燒到通紅,嘴唇幹裂開來,似乎已經神誌不清了,急忙跪到炕沿上,伸手想摸摸他額頭的溫度。
還沒摸到,就被多鐸阻止了,“不要碰,小心過到你身上。”
難道是什麽急性傳染病?在心急火燎之下,我的腦子似乎停止了運轉,立即愣了。
他也不多解釋,就掀開東海地衣衫。我定睛一看,隻見東海的身上隱隱出現了一些淡紅色的斑疹,一顆一顆地微微凸起,雖然不多,卻煞是駭人。“這……”我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又滿懷僥幸地說道:“這大概是風疹或者麻疹吧,小孩子發燒之後容易生這類毛病的。
”
多鐸苦笑一聲:“要是那樣,自是最好。可南苑那邊的太醫們說,大半不是一般的疹子,一般的疹子在發作時,不會頭疼後背疼,還驚厥嘔吐地。在確診之前,你們還是不要碰他為好。”
我還是不敢相信,畢竟,我當年剛剛到盛京沒多久,也生了一場疑似天花的大病,後來被診斷不是天花,白白驚恐了一場。也許,東海現在也和我當年是一個狀況呢。
多爾袞在炕沿上坐了下來,眉頭緊鎖,盯著東海打量了一陣,也有些不敢置信的意思,“不可能,現在正值夏天,京城裏地天花基本已經結束了,更何況東海一直在南苑避痘,沒有外人能進去,周圍都嚴密封鎖住了,不可能有生天花的人進入。我看哪,多半是尋常的疹子,你在自己嚇唬自己呢。”說到這裏時,他突然想到了什麽,神色嚴厲起來,朝多鐸望了望,“你,你就這樣一路抱著東海回來的?你給我過來!”一伸手,將多鐸朝外邊一拉,“就算是尋常疹子也有可能過人的,你也想生一身紅疙瘩,好看?”
多鐸地神色有些複雜,猶豫一下,然後滿不在乎地,擠出一個有點別扭的笑容:“你擔心什麽呀,我的身子壯得很,過不到地。再說了,一路都是這樣的,也不差這一會兒。”接著,將大概情況跟我們說了一下。
我越聽越是害怕,一顆心懸在了半空,心慌意亂地想著,按理說沒有傳播的途徑,就不可能被傳染上。而且這幾個月來,南苑那邊並沒有任何人得了天花,一直風平浪靜的,我和多爾袞也就漸漸放心了。眼下又是夏天,天花病毒一般會在這個時候死掉的,京城裏也漸漸沒有天花病例地報告了。東海又怎麽會好端端地被傳上呢?不可能,這不可能。
不過越是這樣,我就越是焦躁,似乎時間凝滯住了,我一刻也等待不下去了,於是衝外麵催促道:“太醫呢,傳了半天了,怎麽一個都不到?再去催!”
門外的太監立即唯唯諾諾道:“娘娘莫急。奴才這就去催。”說著,就小跑著去了。
沒一會兒的功夫,今晚當值的幾個太醫都氣喘籲籲地趕到了。在我們的睽睽之下,給東海診了脈,又仔仔細細地望聞問切一番,這才開始低聲商議。
我等得不耐煩了。直接問道:“究竟是怎麽回事,你們可有論定?”
陳醫士是院判,自然第一個答話,他跪在地上,剛剛說了一句“回娘娘的話”,就有太監大汗淋漓地趕來,遞進一個裝訂好的薄子。我知道這是剛剛從南苑取回的脈案,於是點點
他將薄子翻開,查找到其中幾頁,仔細地看了看。臉色凝重起來,沉吟不語。旁邊地幾個太醫也接過薄子,一起觀看著,同時,小聲商議了一陣。似乎有了統一的意見。
多爾袞也不耐煩了,不等我再次發問,就直接問道:“如何。這究竟是什麽毛病?可是尋常疹子?”
陳醫士叩了個頭,然後回答:“回皇上的話,肯定不是尋常疹子。麻的顆粒小、勻淨,顏色鮮紅,最容易分辨,斷然不會誤診混淆。二阿哥身上的疹子雖然剛剛開始出,不過看顏色暗紅,大小不一,再結合脈象和近幾日的脈案來看,這病多半是,多半是……”
他地額頭已經見汗,支支吾吾的,顯然太過凶險,他有些擔心我們的反應。
我放在膝蓋上的手開始顫抖了,身上都是膩膩的汗水,轉臉看看,多爾和多鐸也是如此,額頭上出現了汗珠,臉色更是灰白黯淡,格外地難看。此時,我們三人的心情,都和等待著最終宣判結果的囚犯差不多,度日如年,又不得不格外打起精神,硬撐下去。
多爾袞沉默了片刻,用淩厲的眼神在幾個太醫身上巡視了一番,聲音低沉,卻依然能保持著鎮定,“多半是什麽?照實說來,朕多少也有點數了,你們不必害怕。”
幾個太醫互相對視,猶豫了一下,這才答道:“回皇上地話,微臣等以為,二阿哥多半是見喜了。”
我的心頓時像被狠狠地揪了一下,或者,這“見喜”兩個字就像晴天霹靂一半,陡然地炸響在我身邊,震得我耳膜欲破,肝膽俱裂。我的腦子裏忽然轟鳴起來,嗡嗡作響,眼前也陣陣發黑。
在懵懵地狀態下,我看到多爾袞陡然起身,又複頹然坐下,手緊緊地捏著炕桌的邊緣,好像又向太醫問了些什麽。而太醫們又很快開始了回答。奇怪的是,我明明能看到他們的嘴一開一合地翕動著,卻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麽。耳朵裏麵的鳴響越來越大,越來越嘈雜,好像金鼓齊鳴,格外刺耳。我努力地晃了晃頭,想要掙脫這種困擾,卻無濟於事。終於,眼前一黑,意識也跟著消失了……
混混噩噩中,我覺得人中似乎正被人使勁兒地掐著,酸痛酸痛地,漸漸地,魂魄似乎在外麵飄泊了一圈,又悄悄地回到了我的軀殼上。這要是場噩夢該有多好?我想睜開眼睛,又不敢睜,隻是長長地出了口氣。
“好了,沒事了,娘娘醒了。”我聽到太醫的聲音,又感覺好像有人正抱著我,於是睜開眼睛,看了看,原來我正躺在多爾袞地懷裏。
大概剛才的暈厥不過是一陣子而已,他見我醒來,鬆了口氣,“唉,醒了就好,剛才嚇了我一跳。”說著,對旁邊的宮女們吩咐道:“皇後現在很虛,你們先扶她回去歇息吧。”
“是。”幾個宮女喏了一聲,然後上前,小心翼翼地將我攙扶起來。我原本周身軟綿綿的,卻突然來了一股子力氣,將她們全部推開,“不,我不能回去!”
我上了炕,跪行幾步到了東海近前,伸手摸了摸他滾燙的額頭。恍恍惚惚間,好像他並沒有生病,隻不過是平常那樣地睡著了,睡得很香甜。“你們淨胡說,二阿哥好好的,什麽事兒也沒有,瞧,這不是睡得挺踏實的嗎?”盡管聲音很平靜,可我的心裏頭還是漸漸地清明起來,這不是做夢,這是真的。
我剛剛要在東海身邊躺下,就被旁邊的多鐸一把拽住了,他的語氣很是急切,“嫂子,你醒醒神兒,別碰東海,這病很容易過人的!”
“你不也碰他了,你就不怕?”
他一怔,有些語塞,不過仍然不容我辯駁地,將我拉到旁邊,交給了多爾袞,對他說道:“哥,你可看住了嫂子,我瞧她這會兒的精神有點不對勁兒,別讓她犯糊塗。”
我盡管舌頭發僵,有點昏頭昏腦的意思,不過心裏頭卻是清楚的,東海這是生天花了。這個時代,得了天花的人十個要死八個,根本沒有任何有效的治療方法,全憑運氣和個人的病情發展狀況,不走運的就要渾身瘡地死去,走運的僥幸撿回一條性命,卻要落一臉麻子。我就是擔心每年春天天花流行的時候東海被傳染上,所以年年都將東海避痘的事情安排得嚴嚴密密,妥妥當當。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在這個按理說不應該再有天花流行的時候,他怎麽偏偏就得上了呢?究竟是誰把這個毛病過了他的?真是匪夷所思了點。
不過,我還是心存一絲僥幸,轉頭問太醫們,“你們能確診了?這不是剛剛才開始發疹子嗎,哪裏能看那麽準確,不是要過一兩天疹子都出來才能判定嗎?你們說說,是不是不能肯定的,嗯?”
幾個太醫大概是怕我接下來會不會精神崩潰之類的,所以隻得含含糊糊地回答:“回娘娘的話,二阿哥這病症眼下也不能論定,還要看未來兩三日的發展,眼下二阿哥裏熱極盛,故而精神懨懨,不能醒轉。臣等準備用清解之劑給二阿哥服用,再加以悉心調解,隻要內熱發透了就好了。”
我點了點頭,半信半疑,嘴巴上當然也樂於往好的地方說,“哦,要真是這樣就好了,我的小阿哥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之後,眼神直直的,反複地念叨著,好像念上一千遍一萬遍,東海的病就會立即痊愈一樣。
多鐸不放心地朝我看了看,忽然提醒道:“嫂子,你不要太過擔心,你忘記那個夢了嗎?”
“夢,什麽夢?”我眼下已經是六神無主,一時間倒是想不起來他在提示我什麽。
多爾袞隻不過是略略一詫。
不過他也沒有什麽強烈的好奇心,並沒有追問這個,而是對太監宮女們吩咐了一番,要他們布置妥當,再準備好相應的防護措施和防護用具,每一個事項都安排得非常周詳,可謂是滴水不漏。眾人聽過之後,喏了喏,分頭去了。
安排完畢之後,他這才將已經渾身癱軟的我攙扶起來,下了地,然後對多鐸說道:“老十五,你也累了,就別繼續熬了,先扶你嫂子回去。安頓好了你就趕快回府吧,待會兒宮門就要下鑰了。”
“那你呢?”
“我先在這兒守著,看看東海有沒有好轉,不然我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