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第八卷 隻手遮天 第一百三十四節 講不出再見
當然記得,才說過沒多久的話,又怎麽能夠忘掉呢?地回答道。
“那麽眼下你給我出了這樣一個難題,你來說說,我究竟拿你怎麽辦才好呢?”多爾袞的眼睛已經微微泛紅,卻依然明亮。
我不再恐慌,也沒有剛才那麽大的憤懣,隻是心平氣和地反問道:“莫非到了今日,你認為我心裏麵仍然會有其他男人的位置嗎?”
說實話,我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愚弄,四個月前的那個黃昏,在夕陽沐浴下,他從身後輕輕地擁抱住我,溫柔地說著那些情話時,我就天真地以為,他真的可以遺忘過去,可以原諒我的過失,可以不再為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糾結,不再謹慎入微地質疑我對他的忠誠,不再同床異夢而真正做到心無旁騖……看來,這些不過是我自己在欺騙自己罷了,他還是從前的那個他,多疑、敏感、陰冷,眼睛裏揉不下一粒沙子;既不肯敞開心扉待人,又希望別人能夠完全忠誠地待己。世上,可有這等好事?
“既然你心裏麵完全沒有李淏,那麽你又何必給他寫那封信?”他的語氣霸道而不容置疑,“究竟他是你男人,還是我是你男人?你怎麽可以背著我去破壞我的計劃,去偏幫你的老情人?一個妻子怎麽可以這樣背叛她的丈夫?我在你眼裏,可有半點權威,我是那麽容易欺騙的人嗎?”
我冷哼一聲,報之以輕蔑地眼神。“我心裏沒有他,可是當你要殺他的時候,我就應該坐視不理,無動於衷嗎?一個女人在乎一個男人的性命安危,難道就一定有什麽男女私情?他畢竟還是我的親人,朝鮮畢竟還是我的祖國。如果連自己的祖國和親人都可以不顧,那麽這人是不是鐵石心腸,或者根本就是冷酷無情?”
我的詰問倒是令他一愣。無法立即對答。一時間沉默了。
“還有。什麽叫‘背叛’,你真正明白嗎?你可以堂而皇之地妻妾成群,外室無數,你可曾有半點顧及到我的感受?難道你以為我對此不但不惱,反而喜聞樂見?你可以肆無忌憚地耍弄陰謀,背地裏算計我地祖國和親人,現在還要反過來義正詞嚴地指責我。你難道認為你就全無過錯,你這樣做會不會有失忠厚?”說著說著,我地情緒也漸漸激動起來,甚至連身體都微微顫抖。
其實我還想說更多更多,他居然可以用“背叛”二字來給我定義,我為了做了那麽多,為了忍了那麽多,為他付出和犧牲那麽多。到頭來。卻隻換來他這樣冰冷地指責和態度,我居然成了背叛者?在我懷胎十月,即將臨產之時。他在幹嗎?他在算計著如何滅亡我的娘家,如何鏟除我的哥哥;在我遭遇難產,掙紮於生死一線之際,他在幹嗎?他在聲色犬馬中盡情沉醉,他在擁抱著別的女人抵死纏綿!我對他的好,他卻選擇性忽視,我稍微有一點過錯,他卻不依不饒地放在心上!
我真傻,我真笨,我當初為什麽要回來,為什麽要相信他的甜言蜜語?我為什麽不跟著對我好的男人私奔,而偏偏要死皮賴臉地回到他身邊,繼續承受這些不應該,也不值得承受地東西?看來,我根本就是一個犯賤的人,一個在拚命自虐還怡然自得的人,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真是活該!
這些話盡管在我心中一遍遍地回響著,甚至到了震耳欲聾,腦子裏嗡嗡作響,幾乎難以忍耐的地步。然而我卻始終沒有說出來,因為我實在太清楚他的為人了,作為一個政治人物,他最討厭最忌諱的是什麽?那就是有人在他麵前以恩人自居,以功臣自居;在他麵前翻功勞薄,像祥林嫂一樣反複嘮叨著對他的好處。一個聰明地功臣,就應該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吳之後泛舟太湖,棄政從商,成為一代巨富;文種留戀權位,最後隻換來了勾踐賜他自裁地寶劍。所以說,我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在當初大功告成之時立即離去,而是繼續留在這裏惹他心煩。這個道理其實我早已知曉,可是我卻為什麽要一錯再錯呢?就因為我對他的愛,這個該死地愛情在作樂?若結果真的是毀滅,那麽這個東西我又何必留戀?
也許根本就在我的意料之中,多爾袞是不會悔悟的,或者說起碼現在不會。他是一個高傲而自矜的男人,又怎麽願意在這樣的問題上輕易妥協?沉寂片刻之後,他也惱火了,“你說我‘義正詞嚴’,難道你不也是如此嗎?謊言被揭穿後,不但沒有半點愧疚自責,反而比我還要憤怒,叫我該怎麽說你好呢?況且,我已經給你很多次機會了,就是等著你能夠有所感悟,能夠主動坦承。我猶豫了很久,一直沒有問你,就是因為不知道之後應該如何是好。我很怕,我怕你再一次離開我,我已經不想再有什麽折騰了,難道我們就不能安安心心地過從前的日子嗎?在問你之前,我已經想好了,隻要你主動承認,不再繼續騙我,那麽你先前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原諒,都可以不去追究,完全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可是,你是怎麽回答的?你一再演戲,一再偽裝,若不是我背出那信文來,你是不是還要繼續裝傻下去?你說要我顧及你的感受,難道你就不曾顧及過我的感受嗎?我難道就不會傷心,不會難過;我難道就是鐵石心腸,永遠也不會有虛弱的時候?”
說著這些話時,他的語調並沒有任何激越,他的情緒也沒有如何強烈,隻不過那雙閃耀著血色光芒的眸子裏,隱隱浮起一抹傷痛,沉重。而又難以言喻。
人類最可恨也最可愛的地方,就是那雙無法說謊地眼睛。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眼神是第一個泄密者;討厭一個人的時候,眼神卻絕對不會透露喜歡的訊息。一個好強的人,可以用高亢的聲調、倔強的表情來掩飾自己的傷口,卻無法改變他傷痛地眼神。
我略略一怔,不過卻忍不住開口反駁道:“這話說得未免好笑,什麽叫你‘不像再有什麽折騰了’。難道你到現在還沒有分清楚究竟是誰在折騰。究竟是誰不想安安心心地過日子?沒有人招你。也沒有人惹你,可你卻一刻也寂寞空閑不得,偏偏要去主動招惹別
來說去,如果不是你主動害人,我又怎麽會通風報信去,你我都應該承擔責任。有因必有果,你不要以為你就是神,你就一貫正確,你就可以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指責別人!你怎麽就不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眼睛裏卻隻有別人地過錯?”
如果說先前他還能保持著鎮定地話,那麽現在他也被我感染了,也忍不住同樣光火起來。“我有什麽錯?說我花心。說我妻妾成群,你怎麽不看看,大清的王公貝勒。滿漢大臣們,哪個不是三妻四妾?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看看哪家的男人能讓正妻獨擅專房的?我給你最大的榮華富貴,用最好的珠寶最好的綢緞來打扮你,甚至對你和多鐸地曖昧關係裝聾作啞,對你和吳三桂的眉來眼去視而不見……這些也都罷了,你怎麽可以仍然胳膊向外拐,去幫助李淏,甚至破壞了我的軍國大計?就算你不想李淏死,那麽大可以直接對我言明,我總不能連這個麵子都不給,仍舊一意孤行吧?可是你卻偷偷摸摸,給他通風報信……還有,你那個父親李世緒,是接到你的密信之後才打開宮門放叛軍進去的,你說說,你這麽一封信,破壞了我多麽好的一盤棋局?你口口聲聲說不允許我謀算你的祖國和親人,那麽你可曾想過,你現在應該如何選擇立場?從你嫁入我的王府之後,你就是我地女人,是我愛新覺羅家地媳婦,是大清國的貴婦!怎可仍以朝鮮的公主自居?你是要和我過一輩子,還是和你娘家地人過一輩子?你是個聰明人,怎麽會連這個是非立場問題都搞不清楚呢?”
多爾袞的這些話若是在心平氣和的時候聽聽興許也有些道理,在這個時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經地義,女人從一而終是本分,根本就沒有任何公平可言,他就算再如何開明,思想上也照樣脫離不了這個局限性,我也不應該責怪他太過。然而在此時的我聽來,卻句句都是歪理,字字都是蠻橫。我氣得渾身發抖,真想狠狠地罵他一頓,可惜,他不是一個平民百姓,他有他高貴的身份和君主的威嚴,我怎麽可以如此掃他的臉麵?
盡管心頭怒極,不過我依然努力地控製著情緒,冷笑道:“對,皇上說得沒錯,我本就是你的私人財產,是你的奴婢,要小心翼翼地伺候你,不能讓你有一點不悅,有一點不舒坦。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你……”多爾袞想說什麽,卻終究沒有說出來,隻見他的臉色難看得要命,我想我此時的臉色也應該如此吧。
我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其實我早就應該明白的,在你心中,兒女私情永遠也比不上江山社稷,任何人都要為你的軍國大計而努力,付出,甚至犧牲,這其中顯然就包括我,甚至連你自己,也同樣在內。為了大清和滿洲的利益,你可以忽略一切,放棄一切。在這冠冕堂皇的理由麵前,任何情分,都是渺小而微不足道的,對不對?”
多爾袞緘默了好一陣子,這才回答道:“你說的也許對,也許不對,這個問題,就連我自己也一直沒有弄清楚。隻不過,我之所以要殺掉李淏,絕對不僅僅是從軍國大計方麵考慮。說句實話,如果不是因為他膽敢和我爭奪你,那麽我絕對不會出此激烈手段,更不會想害他性命。男人就像那山林間的老虎,日夜守護著自己的領地和妻子,不敢有絲毫的疏忽大意,若是哪個入侵者想要奪取這些,那麽它必然以命相搏,絕不退縮。所以,你不要怪我這般冷酷偏執,因為,這是男人的本能;因為,我很在意你。”
聽完這些,我真想放聲大笑,真是滑稽,真是諷刺,怎麽說來說去,倒是我的不對,倒是我誤解了他的心思了?他還真會找借口,真會為自己辯白,鬧了半天,原來他的所作所為,諸多令我委屈令我傷心的言行想法,竟然全因為他太愛我,太在意我了!這讓我想起了幾句很可笑的話,“打是親罵是愛”,“我之所以恨你是因為我愛你”,“有愛才會有傷害”,“我吃醋是因為我在乎你”……也罷,就算是他真的很愛我,甚至愛到靈魂深處,那又如何呢?他是否能給我一點點溫柔和體貼,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陪伴在我身邊,在我寒冷的時候給我一個溫暖的懷抱,或者披上一件寒衣呢?他能否和我坦誠相對,不去和別的女人上床,不去和別的女人纏綿,整個人,整顆心都屬於我,並且嗬護我,愛護我呢?
我跟他八年,經曆了風風雨雨,幾多艱險,可是當我們真正攤牌,說出各自的心裏話時,我卻發現我固然已是傷痕累累,他又何嚐沒有受傷?若相愛的結果隻有彼此傷害,那麽又何必繼續勉強,繼續固執下去呢?
“你叫我說什麽好呢?你永遠都有自己道理,你永遠也不會有認輸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這個毛病會不會最終害了你呢?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冷靜一段時間了。”
短暫的思忖之後,我已經作出了決定,那就是,試著將這段情漸漸冷卻,直到徹底忘懷,隻有這樣,才是避免痛苦的最佳方式。
不過,在決定的同時,我仍然避免不了心如刀割,不知怎麽的,耳畔似乎響起了我中學時代,一首熟悉的歌曲:
“是對是錯也好不必說了,是怨是愛也好不須揭曉。何事更重要?比兩心的需要,柔情密意怎麽可缺少?是進是退也好有若狂潮,是痛是愛也好不須發表。曾為你願意,我夢想都不要,流言自此心知不會少……
我最不忍看你,背向我轉麵,要走的一刻不必諸多眷戀。浮沉浪似人潮,哪會沒有思念?你我傷心到講不出再見……”
人總是患得患失,沒有得到的東西極度渴望,真正得到了,卻沒有了期待中的狂喜。就像我很希望他能夠和我坦露心跡,不再藏藏掖掖,可是當他真的說出心裏話時,我卻徹底地失望了。揭開了偽裝,我們誰都不能承受殘酷的現實;而繼續偽裝,那麽隻會越來越累。多爾袞,你說我還能怎麽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