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第八卷 隻手遮天 第六十三節 快刀斬亂麻
傷口仍然火辣辣地作痛。我呆立了一陣,方才說道:生多尼的氣了,其實他一點錯也沒有,錯的是我,我不該來南方找你。”
多鐸蹙著眉頭沒有作聲,等到喘息稍微平定下來,這才用虛弱而疲憊的聲音低低地說道:“你不要自責了,我也知道不怪他多想,這事兒換成誰還不往歪處想?我是實在氣不過他對你那般無禮,再不管教管教,將來就要反了天去。我就是因為小時候被父汗過分溺愛,才成了今天這般模樣……唉,不提這些了。”
“好了,你不要多說話了。你這次受了這麽重的傷,剛剛醒來,身子虛得很,要格外注重休息才是,還是我扶你回床上去躺著吧。”我明明有一肚子話想說,可是話到嘴邊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他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而是靜靜地看著地麵,說道:“你不必擔心多尼會把這件事情傳揚出去,更不必擔心他會告訴我十四哥,他也不是個小孩子了,孰重孰輕還是很有數的。”
“隻恐怕他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原諒我了,”我想起了多尼先前那仇恨敵視的目光,還有憤怒而委屈的淚花,“說實話,我的確無可解釋,也無法辯白,隻有讓他繼續恨下去了。”
“他敢!他以後若是再敢對你不敬,看我怎麽教訓他。”
我愣愣地看著多鐸,遲疑了片刻,緩緩地說道:“事情都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你怎麽還不肯悔悟?難道還要一錯再錯,和我一道徹底沉淪下去?”
多鐸猛地抬起頭來,烏黑的眸子裏,忽然閃過一道光亮,卻終究沒有說一句話。
“我說地,你明白,隻不過一直不敢承認,也不敢麵對罷了。”我苦笑著。用最平靜的聲音繼續說道:“男子漢大丈夫。要敢做敢當,要勇於麵對,而不是像你這樣首鼠兩端,優柔寡斷。在你心中,我恐怕早就不是你嫂子那麽簡單,你能說你從來就沒有想過對不起你哥哥的事情?我承認,我也和你一樣膽怯。不敢把話挑明,因此我們才一步步走向危險的境地。也幸虧今天被多尼撞見,也多虧他及時罵醒了我,我根本就是個禍害,落到如今地步,也是咎由自取。現在我已經連累得你們父子反目,將來更有可能導致你們兄弟成仇,所以。我想有什麽話。咱們今天還是說透了好。”
“是我傻,我還以為你來南方找我,單單就是為了散心。或者真對我有什麽好感,”多鐸沉默半晌,方才自嘲著說道:“其實從始至終,都是我在一廂情願,在自我幻想,隻不過不原意承認,也不願意麵對罷了。謝謝你今天趕來看我,說實話,我真的很感動,也一度以為……唉,怪隻怪命運捉弄,他是最疼愛我的哥哥,我不能做對不起他的事情。否則,我寧可不要這些眼前的榮華富貴。這麽多年了,我風流也風流夠了,也到了該收收心地時候了……”
原以為他這樣感情濃烈,性情直率地人在這個時候應該反應很激烈才對,沒想到,他和他哥哥一樣,冷靜到有點異樣。
“我明白你地意思,”接著,我帶著真摯的感激和歉意,說道:“不管我們究竟是哪種情分,聽說你受了重傷,我不趕來探望都是不對的,所以你也不用感動。況且,你也是因為我才這樣的,你說實話,是不是上次我摘梅子的時候跌落下來砸到你,把你砸傷了?你怕我擔心,所以才一直隱瞞著我?知道這些之後,我很歉疚,都是我連累了你。”
多鐸勉強笑了笑,“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再說我好歹是個爺們,連個女人都保護不好豈不是太丟人了?你也用不著如何在意,再說這次受傷,也是我自己不小心,不關上次的事兒。”
我猶豫了片刻,終於把那個消息告訴了他,“不,我應該感激你才是,如果不是你及時接住了我,我腹中地孩子恐怕早就不在了。”
他聞言後身子微微一顫,用幽黑的眼睛望著我,像是悲哀,更像是極大的失落。許久,他咧嘴笑了笑,笑得比哭還難看,“嗬嗬,恭喜嫂子,又要給我哥哥添丁加口了,大清國又要有新的皇子了,這是天大的喜事,我真替嫂子高興。”
我低頭摸了摸小腹,我未來的孩子現在還非常小,也許隻有拳頭大小吧,所以我感覺不到他的躁動,更感覺不到他在裏麵漸漸成長的過程。然而,我卻知道他很依戀此時這個安靜溫暖地庇佑所,不願意遇到任何危險和不測。給他最大程度地安全,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最大責任。
“孩子已經三個月了,呆在裏麵很安穩,也不知道男女,不過我希望是個女兒。”我柔聲說道:“等她懂事了,我就告訴她,在她沒有出生的時候,是她地叔叔冒著巨大的危險用身體保護了她的母親,也保護了她。讓她感激你,把你當成最可親可敬的叔叔。”
我在說“叔叔”這兩個字時,刻意地加重了語氣。多鐸緊緊地攥著椅子扶手,指關節泛著蒼白。盡管他低著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卻知道他的心中此時正在經受著極大的煎熬。雖然我不想這樣,但是我不能一錯再錯,他也是一樣,否則將來我們所要付出的代價,要遠比這個嚴重得多。
癡情者愚,多情者狂,情這個字,最害人不淺,最是傷人不輕,多爾如此,多鐸亦是如此。而我這個感情方麵的低能者,倘如繼續木木呆呆,不知死活地夾塞在他們兄弟之間,其結果必然是萬劫不複的。“你送給我的這件禮物,我不能收。我知道你的心意。不過咱們注定沒有結果地,就像沒有天上的雨水,海棠花兒不會自己開;沒有今生的姻緣,無論什麽樣的情分,都注定無疾而終。”說著,我將腰間的那雙明珠取下,默默地放在了旁邊的桌案上。明珠當然不可能體會到人的喜怒哀樂,它靜靜地躺在桌麵上。依舊耀眼奪目。精美異常。
他仍然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都不肯抬頭看上一眼。我無聲地歎息著,給他行了一個道別的禮,“希望十五叔能收拾好心情,不要再為此事憂慮,畢竟身體要緊,皇上還要指望著你為他收拾江南呢,這麽多軍國大事係於十五叔一身。十五叔要盡快將養好身體才是,告辭了。”
我轉身走了,臨出門口時,他終於開口了,聲音苦澀而喑啞,“嫂子打
時候回燕京?”
我沉吟了片刻,“還沒確定,不過應該不會很久吧。我回京之時。會和你打招呼地。”說罷。毫不猶豫地轉身而去,腳步沒有絲毫地停頓,很快就出了殿門。
……
李熙貞地身影在門口消失了很久。多鐸這才十分艱難地轉過頭去,看了看躺在桌子上的那雙明珠。爾後,他一手捂著上腹,一手扶著牆壁,慢慢地挪著步子,費了好大氣力才回到床前躺了下來。捱了片刻,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直到扭過頭去嘔出一大口暗紅色的淤血,這才略為好轉一些。
凝視著床幃的視線漸漸模糊,眼前交疊出現著她的影子,一顰一笑,偶爾的惆悵,偶爾地鬱鬱,都是那樣的清晰,直到她剛剛離去時那決然的腳步……他疲憊地閉上眼睛,用微弱的聲音喃喃道:“熙貞……”兩行晶瑩清澈的淚水迅速地滑落而下,浸濕了枕頭。
……
回到揚州後,已經是第二天拂曉了。我本來想讓慕蘭幫我收拾行囊,免得我繼續在江南猶豫徘徊,在無底的泥沼中越陷越深。不過現在這個時候還太早,還是讓她繼續睡吧,我也可以趁這個時候好好地梳理一下自己的愁緒。
外麵正陰著天,難得這個仲夏的天氣能有這般清涼,我佇立在果實累累地葡萄藤下,盯著小小地,青青的葡萄粒發呆。
我是該好好檢討檢討自己了,在這個時代,我應該嚴格地恪守出嫁婦人的本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單獨與丈夫以外地男人相處,更不能和他們有任何稍顯親密的接觸。我不應該在外麵繼續漂泊,這是不負責任的表現,為了腹中的孩子,我要老老實實地返回皇宮去,繼續做高高在上的皇後;繼續和那些從來不肯安份的女人們勾心鬥角,互相傾;繼續當一個相夫教子,溫良賢德的妻子,不去做任何有悖婦德的想法和打算。
忽而,一滴涼涼的水滴落在我的脖頸間,我起初還以為是清晨的露水,不過也很快發現更多的水滴砸落在幹燥的土地上,迅速地繪出了星星點點的圖案,原來下雨了。隻不過我懶得去避雨,況且現在我混沌的頭腦也需要一些涼意來冷靜。
蒙蒙細雨中,我的思緒總算是清晰了許多。我其實是一個意誌薄弱的人,又是一個心腸太軟的人。我明明對一個人沒有動情,卻往往不懂得避嫌,不懂得分清界限,保持距離。我明明很想拒絕一個人的愛意,然而卻因為不忍心看到他受傷的表情而一再猶豫,就這樣優柔寡斷,猶猶豫豫,以至於給他一種錯誤的暗示,給他的希望之火添讓一把幹燥的柴禾。我曖昧的態度既傷害了李淏,也傷害了多鐸,如果不痛定思痛,洗心革麵,將來又不知道該傷害到誰。
我這樣的表現,對多爾袞來說又何嚐不是一種傷害呢?這個天生就具備極強的征服欲和占有欲的男人,寧願為情所傷,也不願輕易放手。在他的眼中,我就是他終生享有的私有財產,任何人也不得染指,甚至連一點妄想也不可以。多鐸和他一母同胞,又何嚐不清楚他這種性情?可多鐸卻依舊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冒著毀滅性的危險來寄情於我,這和飛蛾撲火有什麽區別?這種炙熱而勇敢的愛,哪個女人能夠得到,恐怕是一生最大的幸福吧?然而放到我身上就成了一種徹頭徹尾的錯,倘若繼續錯下去,就再也沒有回頭之路了。
想起我前生的幻想和企望,要變成傾國傾城的美女,讓所有英雄豪傑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這是多麽美麗而不切實際的想法,現在看來,不用所有,隻要幾個,就足夠我左右為難,傷透腦筋了。
算了,收收心,老老實實地回到多爾袞身邊去吧,他才是我今生唯一的歸宿,哪怕他會給我委屈,給我傷害,我也一並收下吧,就像我泰然自若地收下他的溫情,他的寵愛一樣。既然我當初選擇了他,就不要後悔,不要違背。
至於這個困局中最大的失敗者,多鐸現在肯定正在無人覺察的時候,像受傷的野獸一樣默默地舔著傷口吧。不過長痛不如短痛,這本就不該出現的情絲,與其日後糾纏不清,不如現在快刀斬卻。感情的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經常會滿足了一個,卻負了另外一個,正如那東邊日出西邊雨,正如那春草蓬勃梅花謝。我不奢求他的諒解,我隻希望他能夠從此放手,繼續無所羈掛的生活。
細雨如織,淅淅瀝瀝地淋在我的身上。我緩緩地摘下一串小小的葡萄,寂寥地擺弄著,眼前又浮現出了這些年來和多爾袞相處時的一幕一幕,幾多悲歡,幾多思量,猶然清晰。
耳畔,似乎有斜抱琵琶的江南女子在低吟淺唱,淒淒婉婉,百轉千回:“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畫滿樓;黃昏後.忘不了新愁與舊愁;.瘦。斷的綠水悠悠……”
徹底乏了,我這才返回屋內,脫去濕漉漉的外衣躺了下來。剛剛合上了眼,就覺得周身陣陣發寒。起初我還以為是剛才淋雨著涼了,不過奇怪的是,小腹中一陣陣墜脹感,很不舒服,過了一陣,下身有略微的異樣感,好像有什麽**流出。
我心中一驚,立即翻身坐起,仔細檢查一番,看到了點點殷紅。我的心頓時緊縮成一團,急忙叫喊道:“慕蘭,慕蘭!”
正在外麵幫我整理衣服的慕蘭聞聲趕來,還沒等詢問,我就惶急著吩咐,“快去鎮上找個好點的大夫來,我肚子裏的孩子好像出問題了!”
她立即嚇得變了臉色,慌慌張張地替我找大夫去了。大約一頓飯的功夫,總算找來了一個老年郎中,他替我摸了摸脈,雖然沒有立即說話,不過從神情上看,似乎沒有情況並沒有我想象得那麽嚴重。
“怎麽樣,孩子會不會有事?”我顫抖著聲音問道。
“幸虧發現得早,還來得及。”郎中鬆了口氣,繼續把著脈,“已經有滑胎的前兆了,不過來勢不甚凶險,尚且可以挽救,夫人暫且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