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名鎮往北六十裏,荒山依依,草木枯萎。

矗立於山腳下的蘇河山莊卻有著與周圍景象格格不入的輝煌華麗,重簷飛角,青瓦琉璃,亭台樓閣。如果不是因為建在亂葬崗上,一定會成為富賈或是貴族們最為理想的居住之地。然而,正是這樣一座華麗山莊,卻從沒有人知道其內部究竟是什麽模樣。

雖然也曾有好事之徒想要進入一探究竟,但大多不是死於非命就是發瘋而死。久而久之,人們也就不敢靠近蘇河山莊了。這一切都發生在四年前。

饒是如此,揚名鎮的許多百姓還是無法抵禦金錢的誘惑,將自己家年輕的女子送入蘇河山莊,隻為換取那每年三百兩的年俸。山莊女主人出手極為闊綽,一旦簽訂契約便將五年的銀子都付了,為此那些百姓們也就不再多說什麽,隻盼著五年之氣早日過去。

揚名鎮的縣令,伊識雖然對此存有頗多疑問,幾次想要調查,但卻接到夏帝聖旨,讓其對此不必多問。一個小小的山莊,竟然驚動了皇上,伊識雖然不清楚其中原因,但卻也知道事情不簡單。

夜色如墨,蟲鳴星稀。

少女卷縮著身體躲在牆角,眼淚不斷順著臉頰滑落。低低的嗚咽聲讓牢外看守的牢頭有些不耐煩,那老頭從椅子上站起來,惡狠狠地瞪了眼少女。少女隻得緊緊咬住嘴唇,努力不發出聲音。但越是這樣,少女哭地就越厲害,最終演變成一陣撕心裂肺的哀叫。

“哭什麽哭,煩死了。”老頭皺著眉頭,轉身離開。

牢中其餘十幾名少女全都冷冷地看著躲在強橋哭泣的女子,神情冷漠。

那名原本離去的老牢頭再次回來,同時還帶了另外兩名老頭,隨著他們將牢門打開,那名蜷縮在牆角的少女哭得更厲害了:“我不要去,我不要去……”

兩名牢頭駕著少女的雙手,將她拖了出去,隨即又關上牢門。

不多時,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哭喊聲便由不遠處傳入地牢。那些少女們全都顫抖著身體,有些嗚咽地哭了起來,有些則傻傻笑著。在少女們中,有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則將頭埋在雙膝,手裏緊緊握著一樣東西。

良久,少女抬起頭,望著牆上的氣窗。

淩月緩緩睜開雙眼,看到夏無塵滿臉擔憂地望著自己。

“你醒了?”夏無塵柔聲問道,“要不要喝水?”

淩月搖搖頭,目光有些淒然地望著夏無塵:“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沒什麽。”淩月勉強支撐著身子,半靠在床上,望著門外濃重夜色,道,“已經晚上了麽?”

正說著,流夜端著托盤,將熱騰騰的小菜放到桌上:“公主,吃飯。”

“你……”淩月深吸了口氣,說道,“你……”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隻是臉色更加淒然了。

“淩月,你到底怎麽了,江墨竹跟你說了什麽?”

“沒什麽,隻是說了個故事罷了。”淩月握著夏無塵地手,說道,“無塵,你……你想成為皇上麽?”

“為什麽這麽問?”

“告訴我,想麽?”

夏無塵點頭,沒有說話。

淩月笑了笑,道:“果然,帝王之家的男人誰不想著手握江山。無塵,如果江山和我,隻能選一個,你怎麽辦?”

夏無塵將淩月輕輕擁入懷中,柔聲說道:“不會發生那種事情,成為皇帝隻是想想罷了。”

“啊,看到不該看的了。”剛進屋子的歐陽晚立即轉身,一溜煙地跑開了。

流夜放好飯菜後,剛準備出去,卻被淩月叫住了:“流夜,等等。”

“公主,您還有什麽吩咐?”

“流夜,你是我弟弟,不可以忘記。”

“恩。”流夜點頭,隨後便離開了。

流夜剛出門,就看到歐陽晚環雙手,靠在牆上:“流夜,你的武功是跟誰學的。”

“你為什麽老是執著於這個問題?”流夜問道,“我的武功跟誰學的,對你很重要麽?”

歐陽晚放下雙手:“也許重要,也許不重要,但我想要知道你的武功究竟是跟誰學的。”

“理由,告訴我理由。”

“七渡劫,你的武功和我師傅很像,不,應該說你的武功就是七渡劫。”歐陽晚說道,“數年前,教授我武功的師傅卻突然失蹤了,而你竟然也會七渡劫,所以我很想知道你的武功是跟誰學的。”

“七渡劫?沒聽過。我的武功是跟海公公學的。”

“海公公?”歐陽晚想了想,問道,“你說的是看守清和殿的那個太監?”

流夜點點頭,道:“是,海公公說我天資聰穎,死前便將畢生所學傳授於我。”

“海公公死前將畢生所學傳授給了你。”歐陽晚搖頭,“不可能,不可能,教授我武功的師傅分明是個年輕人,至多不過三十歲,海公公可已經六七十歲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流夜說道。

“沒想到,皇宮之內竟然隱藏著這樣一個絕世高手。”歐陽晚喃喃道,“太匪夷所思了。”

“將軍都是飯桶,公公才是高手。”流夜戲謔到,隨後轉身離開。

深夜,少女站掃了眼牢房,再看看坐在椅子上的牢頭,確定所有人都睡著後,舉起手中泛著寒光的匕首,輕輕鋸著氣窗上的鐵欄。說來奇怪,本應該有的摩擦生卻並沒有出現。少女就這麽不斷鋸著,時不時注意著牢內的景象。

忽然,那名睡著的牢頭冷不丁地睜開眼睛,少女心髒驟然停止,呆呆地看著牢頭。兩人就那麽對視了十幾秒後,牢頭雙眼又慢慢閉上,打起了呼嚕聲。

原來是夢遊。少女長長舒了口氣,繼續鋸著鐵欄杆。

“你想逃跑。”

雖然聲音很細微,但還是嚇了少女一跳。少女側過頭,滿臉驚恐地看著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旁的另一名少女:“你……阿夢,求你不要說”

“我不會說的,但你要帶我一起走。”阿夢說道,“百靈,我們要一起逃出去。”

“恩。”百靈點點頭,“我算過時間了,後天晚上就能把所他們鋸斷。”

“後天麽,真是太好了,我們已經困在這裏一年多了。”阿夢瞥了眼窗外,“好美的月色,百靈,我幫你監視牢頭和其他人,你趕快鋸。”

百靈點頭,她繼續認真地鋸著鐵欄杆。

她和阿夢是一年前被送到蘇河山莊的,百靈是一名鐵匠的女兒,進入蘇河山莊前她的父親交給她一把削鐵如泥的龍鱗匕首,說要是遇到什麽危險也好做防身之用。

誰知,剛剛進入蘇河山莊沒幾天,百靈就被關入了地牢。除了她之外,還有很多鎮上的少女。後來百靈才知道,每過幾天,就會有一名少女被托入隔壁的房間,然後就會很被催的死去。

剛開始百靈很害怕,她害怕自己有一天會被拖入拿到漆黑鐵門的後麵。

隨著時間的流逝,百靈發現那些被拖出去的少女大多都是最初進入蘇河山莊的,後來她在知道是按照進入蘇河山莊時間來挑選的。於是百靈變放下心,開始盤算著如何逃出去。

隻要用龍鱗匕首鋸斷氣窗上的那些鐵欄,就可以逃出去了。百靈這麽認為,因為從氣窗上開,外麵似乎是荒山。

不過,縱然是削鐵如泥的龍鱗匕首,卻也還是對那些鐵欄杆無可奈何,無奈百靈隻好每天深夜,趁著所有人都睡著後,慢慢鋸,足足鋸了半年,才鋸到最後一根,按照時間推算,後天她便能將已經鋸了二十來天的,最後一根鐵欄杆鋸斷。

終於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每每想到這裏,百靈的心情就激動得無法平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