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獨孤蘭被冊封為太子妃的次日,夏帝又接著冊封三皇子夏康為康王,於六月三十日迎娶李丞相之女李蓉蓉為王妃。
丞相府,所有人都為李蓉蓉即將嫁入皇宮成為王妃而忙碌著,宮裏的賞賜也是連連不斷,有心之人大致估算過,夏帝的賞賜足足有三百萬兩白銀。更有心者則將其與當年寧國侯之女柯如顏入主太子宮做了比較,那時的賞賜也不過才兩百萬白銀。
無論是位高權重的丞相,還是沿街乞討的百姓,沒有人會拒絕銀子所帶來的誘惑。李經略雖然一方麵對於夏帝的賞賜感到滿心歡喜,而另一方麵他的立場卻又是站在太子那邊。所有人都知道,太子與夏康,不,確切來說是與康王不合。如今他的女兒成為康王妃,這也就意味著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支持太子的他與康王有了聯係。這讓李經略心裏很是擔憂。
“小姐,您就要成為王妃了,為什麽整日悶悶不樂呢?”
“我不喜歡他,我不喜歡他。”李蓉蓉憤怒地將丫鬟小玲放在桌子上的燕窩打翻在地。
小玲連忙俯身,收拾著打落一地的瓷片和還冒著熱氣的燕窩:“小姐您消消氣,可別氣壞了身子。”
“為什麽?為什麽我要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鸞鏡中,胭脂隨著淚水暈染開來。李蓉蓉伏在桌上,抽泣地聲音無比委屈。
“老爺。”收拾好碎片的小玲剛起身便看到李經略走了進來,伏身行禮後便低著頭匆匆離去。
李經略長長歎了口氣,走到哭成淚人的李蓉蓉身旁:“蓉蓉,馬上就要成為王妃了,怎麽還這麽小孩子氣,傳出去可是要被人笑話的。”
“爹,我不要嫁給他,我不要嫁給他,爹你去跟皇上說,讓皇上收回聖旨。”
“胡鬧,君無戲言,這豈能當兒戲。”李經略拂袖,怒道,“成為王妃,是多少名門貴女羨慕都羨慕不來的事,你倒好,還在這裏耍小孩子脾氣。”
“我不要做王妃,不要做他的王妃。”
“不要做王妃?那你想幹嘛?”
李蓉蓉低聲抽泣著,滿臉委屈:“女兒……女兒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喜歡的人?”李經略強壓心中怒火,問道,“你到底喜歡上哪個登徒浪子了?”
“才不是什麽登徒浪子,他是……他是……七殿下。”
“七殿下……”李經略眉頭緊皺,事實上最初他的確是希望李蓉蓉能夠嫁給與太子同樣具有嫡出血統的夏無塵,這樣將來無論是夏炎還是夏無塵繼承皇位,他李經略都可以掌握著整個朝廷權勢。而如今,夏帝的一道聖旨卻讓他在勢同水火的太子和康王之間左右為難。
“爹,你去和皇上說說,請皇上收回聖旨。”
“蓉蓉,你是爹的女兒,一切都要以李氏為重。如今皇上既然下了聖旨,那你就必須遵從,何況康王也是器宇軒昂,人中龍鳳。你能夠成為他的王妃,那也是多少名門貴女羨煞的事情。聽話,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氣了。”
“可是……可是……”
“沒有可是,蓉蓉。其實爹又何嚐不希望你能夠嫁給七殿下,但皇命不可違,你若是在這麽鬧下去,隻怕爹就要身首異處了。”
李蓉蓉聽到自己的爹那樣說,心中更加委屈了,淚水嗖嗖掉落:“爹,為什麽,為什麽女兒偏偏要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
“這都是命。”李經略輕輕拍著泣不成聲的女兒,帝王之家,哪有親情啊。
“啟稟老爺,康王求見。”一名家丁稟報道。
“蓉蓉,趕快整理一下,你這個樣子可不能讓王爺看到。”李經略說罷,疾步往外走去。
大廳中,夏康負手而立。比起夏炎,征戰沙場十年的夏康更讓人覺得鏗鏘可靠。如果,他是嫡出身份,或許也能夠和太子相互抗衡。隻可惜,按照夏國的律法,庶皇子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繼承皇位的。
“王爺,讓您久等了。”李經略笑著說道,“來人,還不上茶。”
“丞相不必如此客氣,我今天來不過是想看看丞相大人是否安好。”
“嗬嗬……王爺這番話真是折煞微臣了。”
“丞相大人……不知是否可以借一步說話。”
書房內,夏康環顧四周,最終佇足在一幅名為蛟龍入雲的山水畫前。
“如果我沒記錯,這幅蛟龍入雲圖原本為蒼國珍藏,父皇將這幅價值十萬兩白銀的珍貴畫卷賞賜給你,可見李丞相在朝中足以稱得上是中流砥柱啊。“
“嗬嗬,王爺見笑了。”
夏康轉過身,道:“其實本王有件事情一直很好奇,為什麽丞相你會選擇扶持那個滿肚子陰謀詭計的太子?相比於他,七殿下不是更好麽?”
“太子乃是未來之君主,作為臣下,理應扶持太子。”李經略微微低頭,他突然發現夏康早已不是十年前那個在朝中無權無勢力的皇子了。此刻夏康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竟帶了幾分殺氣。
“哦?”夏康聲調陡然抬高,略帶笑意地看著李經略,“那麽如今李丞相的千金成為我的王妃,丞相你該如何是好啊?”
“王爺,古語有雲,嫡庶有分,切不可亂。”
“這麽說丞相的意思是,就算你的女兒成為我的王妃,丞相你也還是選擇太子,是這樣麽?”
“嗬嗬……王爺既然來此,不如就去見見小女。”李經略話鋒一轉,踱步走出書房,“王爺,請這邊走。”
六月芳菲,庭院中落滿花朵,散發出陣陣怡人香氣。
“丞相,這恐怕不太好吧,女兒家的閨房……”
“哈哈,王爺您這麽說可就見外了,咱們馬上就要成為一家人了。”李經略笑著說道,“如今蓉蓉都是準王妃了,王爺您自然能夠來得。”
剛進屋子,夏康就聽到細微的哭泣聲,放眼望去,滿屋狼藉。再看李經略的臉色,早已鐵青。
“王爺,請您先回避一下。”
“不,本王想來看看王妃。”
“滾出去。”李蓉蓉怒眉相對。
夏康一愣,他沒想到這個李蓉蓉竟然這麽大脾氣:“你讓本王滾出去?”
“對,我就是讓你滾出去,別以為皇上下了聖旨我就會嫁給你。我告訴你,就算我死,也不會嫁給你的。”
“蓉蓉。”李丞相怒喝道,“怎麽這麽不懂事,還不給王爺賠罪。”
“不,我不要。”
“王爺,小女平日被內人嬌縱慣了,還望王爺不要見怪。”李經略賠笑道。
“丞相,可否允許我與您的千金單獨說幾句話?”
“這個……”李經略猶豫一會,隨後說道,“好吧,那麽微臣就先離開了。”
待李經略離開後,李蓉蓉拿起手邊放著的茶杯就像夏康砸去,夏康側身,茶杯掉落在腳邊。隨後他施施然坐在距離李蓉蓉不遠處的一張椅子上,神情淡漠地看著李蓉蓉。
無論李蓉蓉如何咒罵,夏康就跟沒聽到一樣,隻是用淡漠的眼神看著他。
“你……你給我滾出去……”
“哪有妻子讓丈夫滾出去的道理?”
“你才不是我丈夫,我死也不會嫁給你的。”
“哦?難道我就這麽讓人討厭?還是說,你已經有了心上之人?”
“對,我就是有了喜歡的人。”
“是誰?”
“七殿下,我喜歡的人是七殿下。所以,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夏康饒有興趣地看著李蓉蓉:“原來你喜歡老七,難道你不知道,老七已經喜歡上淩月了麽?”
“那又怎麽樣?皇上根本不可能允許七殿下取一個亡國公主。”
“哦?那我很遺憾的告訴你,父皇過些日子就會將淩月許配給老七。”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如今你已經成為了我的王妃,所以就請你好好做自己該坐的事情就行了。否則……我會讓你死的很慘。”
“你……你威脅我?”
“算是吧。其實我也不喜歡你,你要是寧可死也不肯做我的王妃,那我成全你,你現在就去死好了。大不了死後父皇在給姬加封個什麽郡主殊榮之類的,那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好了,該說的都說完了,你自便吧。”
說罷,夏康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你給我回來。”李蓉蓉怒吼道。
但夏康卻好像沒聽見一樣,大步離開了庭院,然後走出了丞相府。
他剛剛對李蓉蓉說的話並不是氣話,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反倒更希望那個刁蠻任性的千金小姐在屋子裏直接上吊死了好。這樣他也不必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李蓉蓉去死,這樣就萬事大吉了。
可夏康也知道,就算李蓉蓉心裏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也不會真的去尋死。
人是堅強的,可不會啊的一下子就死了。
正如同夏康所猜想的那樣,李蓉蓉非但沒有尋死膩活,反而興致勃勃得親自操辦起自己的婚事來。突然間地轉變讓李經略也大為吃驚,究竟夏康對自己的女兒說了什麽?可是無論李經略怎麽問,李蓉蓉就是閉口不言。
但從李蓉蓉的眼神中,李經略卻看到了一種名為報複的情緒。這讓他內心感到深深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