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宮，歐陽晚學著夏無塵的樣子，坐在軟椅中雙手合十。
“你幹嘛學我的樣子？而且姿勢還這麽難看。”
“啊，我想到了。”歐陽晚瞪大眼睛，看著一臉莫名其妙的夏無塵，“我說七殿下，你剛剛是讓柯承洋那小子去說服寧國侯調動兵馬，對麽？”
夏無塵點點頭，等著歐陽晚繼續說下去。
“你剛剛說了，寧國侯能夠調動的兵馬隻有十五萬，而獨孤蘭卻能夠調動三十萬的兵馬，如今你讓那小子回府說服寧國侯調動兵馬，這不是害了他們麽？隻要寧國侯出兵，那勢必會落個謀反的下場，最好的下場也就是被收回兵權，要是你那皇帝老爹不高興，指不定來個滿門抄斬。”
“放心，寧國侯是不會調動兵馬的。”
“為什麽？”
“原因有三，第一，柯武雖然莽撞，但也不是笨蛋。第二，雖然我叫柯承洋回去通知柯武調動兵馬，但他也不是笨蛋。帝第三，獨孤蘭一定無法從她父親那裏調動到一兵一卒。所以說，並不會發生你所擔憂的那種情況，柯武至多也就是派個幾千士兵把太子宮圍起來。人家剛剛死了女兒，於情於理也都說的過去，尚且構不成謀反之罪。”
歐陽晚給了夏無塵一個大大的白眼：“你能別在我麵前玩深沉麽，既然都說了，幹嘛不說的透徹一點。”
“我讓柯承洋回去通知寧國侯出兵，按照柯承洋的性格肯定會反複思索我為什麽要這麽做，並且他同樣也能猜到獨孤蘭會去請求獨孤霸出兵與之相抗衡。如果我是寧國侯柯武，我就會想，如果我不出兵會發生什麽呢？”
“會發生什麽？”歐陽晚一臉茫然地問道。
“什麽也不會發生。”夏無塵笑道，“如果我不通知柯承洋，那麽或許柯武那個直腸子真的會一氣之下出兵，但可惜的是，這個意圖卻是通過我向他們傳達的。那麽這裏麵也就多了一層意思，所以柯武就算在莽撞，也應該會細細斟酌才對。如果我猜的沒錯，此刻獨孤蘭應該在回宮的路上，而柯承洋則應該在寧國侯府和他父親在一起，不管他們父子兩人準本折騰些什麽，至少不會是出兵。”
“這事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七殿下你可吃不了兜著走啊。”歐陽晚說道，“不過，想來你應該已經想到應對的計策了，我就不操這個心了。”
夏無塵聳聳肩膀，無奈笑道：“很可惜，我還沒有想到應對的計策。”
“不會吧，你連退路都沒有想好？”
“有淩月在，根本不需要什麽退路。”
“呃……我說七殿下，你該不會軟弱到要一個女人去保護你吧。”
“在依雲山的時候，父皇下了一道旨意。如果我要與淩月在一起，就必須放棄嫡皇子的身份，而且會將我過繼給沒有子嗣的珍嬪娘娘。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你那皇帝老爹放棄你了唄。”
“不說這個，有件事情我一直覺得很蹊蹺。歐陽，難道你沒有發現麽？”
“你知道的，我比你笨。”
“三年前，蒼國飛羽將軍出使金國，之後便纏綿病榻，變成了廢人。與此同時蕭如言來到夏國，成為第一軍師，與父皇製定了覆滅蒼國的計劃。同樣，天下首富沈浩然死於蜀國唐門之手，也是三年前的事情。最近，我們在紅拂館遇到的方子周，原本是天下排名第七的殺手，卻也是在三年前突然退隱江湖。似乎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三年前……”
歐陽晚想了想，不以為然地說道：“這些都不過是巧合罷了。”
“巧巧的媽可不是真的能夠遇上巧巧的爹，然後又碰巧生下巧巧。你覺得這種事情可能麽？”夏無塵從袖中掏出一片出白色香木，輕輕丟進香爐中。白煙繚繞，散發出沁人寧神的香味，“你通過百川堂調查出，貔貅紅玉真正的主人便是殺害沈浩然的幕後凶手，而那塊貔貅紅玉卻出現在三年前退隱江湖的方子周身上，也就是說，沈浩然，以及殺死沈浩然的幕後凶手，再加上方子舟，這三個人之間必然是有聯係的。暫且放下這三個人不說，你覺得蕭如言真的擁有能夠覆滅蒼國的才能麽？”
“她是第一軍師，雖然是女子，但不得不說在軍略上她確實稱得上天下無雙。這是你我有目共睹的事情，如果沒有蕭如言，夏國有怎麽可能在三年之內就將蒼國覆滅。”
“歐陽啊歐陽，枉費你空有一身好武功，卻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看不透。”夏無塵無奈搖頭，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別用那種表情看我，比起你這個大智近妖的七殿下來講，我是笨了點，不過沒關係，笨蛋活的比較長久，嘿嘿。”
“我仔細研究過當初蕭如言的每一套作戰計劃，在旁人看來那的確是堪稱絕妙的計策，但每一個看似完美無缺的計策後，都存在著一個相同的致命漏洞。蕭如言每一個錦囊妙計全都是建立在對蒼國了如指掌的情況下，這就證明蒼國內必定存在著內奸與蕭如言裏應外合。而且這個內奸是對蒼國的軍事部署了若指掌，更是有著謀定整個天下的才能。這麽看來，唯一符合的也就隻有江墨竹了。”
“你的意思是，蕭如言和江墨竹聯手覆滅了蒼國，為什麽？我聽說江墨竹的父親和母親在破城的時候雙雙死了，天下怎麽可能會有這種瘋子？“
“你說的沒錯，江墨竹就是一個讓人捉摸不定的瘋子。”夏無塵幽幽盯著虛空中的一點，“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麽，所以才覺得焦躁不安。與其說是父皇和獨孤蘭聯手，倒不如說是江墨竹和父皇聯手了。隻希望，他不要再有什麽出乎意料的舉動才好。”
歐陽晚歎了口氣，說道：“七殿下，你未免也太杞人憂天了。就算那個江墨竹真的厲害的跟妖怪似的，但不管怎麽說也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模樣，而且按照他那身體，最多也就再能活五年。梅念法那隻老狐狸已經驗過他的傷了，的確是被透骨釘封住了十二處要穴，絕對不假。”
“手無縛雞之力？”夏無塵冷笑道，“歐陽，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學士，可是能夠在頃刻間就讓整個天下卷入血雨腥風之中，那種人就算病的躺在床上不能動，也是可以運用腦袋和思想去殺人的。”
“呃，你說的好邪乎。”歐陽晚打了個冷顫，腦海中浮現出江墨竹那副病怏怏的樣子，但也是在無法想象這樣一個文弱書生模樣的人，竟然有著如此城府和讓人毛骨悚然的智慧。
夏無塵站起身，誇張地伸了個懶腰：“所以啊歐陽，如果你真的想要為沈浩然報仇的話，就必須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很多看似不相關的事情，他們的背後都隱藏著互相關聯的秘密。”
“那慕容淩月呢？”歐陽晚側頭問道，“還有跟在淩月身旁的那個小太監，記得那次我們在百年居，李長樂在外偷聽。當時可是流夜先發現了李長樂，這足以證明他的武功不弱。而且最近，他走路已經沒有任何聲音了，說的通俗點就是，流夜似乎在短短數月時間內，擁有了堪稱宗師境界的武功。”
“宗師？”這次輪到夏無塵提問了，他對雖然也學習武功，但卻未曾仔細鑽研。畢竟身在朝堂，就算身懷絕世武功也是沒多大用處的。
“總算輪到你問我了，不容易啊。”歐陽晚一臉得意，說道，“這麽跟你說，武功到了一定境界，單單憑借他的氣息和走路步伐便可判斷出這個人的武功修為，如今，按照流夜現在的修為來講，至少可以排在江湖前五。”
夏無塵點點頭，問道：“然後呢？說明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