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歐陽晚的突然出現,淩月多少還是有些意外,不過與其說意外,倒不如說是在意料之中。正如同當初謝聽雨突然出現的時候,她本能的想到是夏無塵派他來的。那個時候,心裏就已經開始有了設防,所以對於歐陽晚的出現隻是將這種設防拖延了一點時間罷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作用,說到底還是不信任,無論自己做什麽都不信任。
當時者歐陽晚又知道多少?雖然所有的證據都說明皇陵裏有七個棺材,裏麵躺著七具屍體,但說到底那隻是蘇柔的片麵之詞,說到底,淩月並沒有親眼所見。那裏麵一定藏著什麽秘密,是她長久以來不願麵對卻又刻意忽略的秘密。可是,如果看到了最後的秘密,那又會麵臨著什麽情況?誰都不知道,沒有人可以預料,不過或許那個已經徹底從這個世界以及那個世界消失的蘇柔或許知道些什麽。在這件事情上,她和夏無塵呈現出了截然相反的態度。蘇柔並不希望有人進入陵墓,而已經身為帝王的夏無塵卻極力想要探尋其中的秘密。
在這兩種選擇中,總有一個是錯誤的,而做出選擇的人則要為此付出代價,那就是慕容淩月自己。可是縱然如此,淩月卻依舊希望能夠得到最為穩妥的結局,也因為如此,她才並沒有反對歐陽晚也進入陵墓之中,無論歐陽晚看到了什麽,隻要淩月不願意讓他將秘密說出,那麽都可以殺人滅口,從這一點上來講,是夏無塵的失算,他不應該找一個武功不如流夜的人來監視自己。
“你在想什麽?”歐陽晚問道,“都發呆半天了。”
淩月從思緒中回過神,笑著說道:“沒想什麽,我隻是在想你和流夜的武功誰高?”
歐陽晚擺擺手,說道:“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麽,你就別寒顫我了,誰不知道流夜的武功天下第一,你想要抬舉他,也不必拿我做比較啊。”
流夜笑了笑,在歐陽晚看來,那笑容很詭異:“我的武功可不是天下第一。”
“恩?你的武功不是天下第一,我怎麽覺得你是在諷刺我?”歐陽晚說道,“全天下都知道,你的武功早已入了化境,難不成有人的武功要高過你?”
“沒錯,總之這天下就是有人的武功高過我,而且還高很多呢。”
歐陽晚問道:“是誰啊?竟然能高過你。”
“嗬嗬,我不告訴你。”流夜笑眯眯地說道,“想要知道,自己去查啊。”流夜一臉得意地望著歐陽晚。
“不說拉倒。”歐陽晚也不繼續追問,但是對於流夜說的話卻始終耿耿於懷,他覺得流夜並不是為了諷刺他才說出那樣的話來,一定是有什麽原因。這天下真的有誰的武功要高過他麽?這個疑問一直纏繞在歐陽晚的心頭,揮之不去。
夜色蒼茫,冷月高懸。
一座尚算精致的別院中,淩月站在廊下,卻並不看那淒美月色,隻是望著庭院中不知道為什麽光禿禿的桂花樹。歐陽晚與流夜在屋子裏喝酒,從何時開始喜歡喝酒了,對於這一點流夜自己也感到奇怪。雖然對酒並不反感,但也絕對沒有動不動就喝上兩口的習慣。忽然,流夜想起了海公公,還有海公公的煙杆,也許是這樣的夜晚和當初他跟淩月第一次到夏國情景太像了,因此才會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個死得屍骨無存的海公公。海公公死的時候,是流夜第一次見到那抹影子。按照淩月的說法,那就是他。麵對諸多疑問,流夜並非沒有好奇心,隻是不願意去深究罷了。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刨根問到底的人,就算表現出了極強的好奇心,那也隻是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情上。對於太過複雜且牽扯到情感的事情,他從來就不願意多去費心。
正如同他的親哥哥流風那麽殘忍地傷害了他之後,他依舊不願意去多想,不願意去了解什麽。發生就發生了,再去思考又有什麽意義?所以每當看到人們為所謂的情感而聲嘶力竭的時候,他就覺得很奇怪,這樣的事情本就不能說出來,又為何非要爭個對錯?然而,世間上的大多數人對此都是樂此不疲的。包括淩月,這一點他從沒有說出來。
“哈哈,你什麽時候也開始迷戀上喝酒了。”看流夜喝的急促,歐陽晚不禁問道,“酒可是有情有義的人才能品嚐的東西。”
流夜說道“你的意思是我冷血?”
“不不,我不過是隨便說說罷了,不用這麽認真。”
“是麽?”流夜有些半信半疑地看著歐陽晚,忽然說道,“你在監視我們麽?”
“嗯?監視?”歐陽晚說道,“你反應還真是遲鈍啊,怎麽現在才問我這句話麽?
“那就是監視了。”流夜說道,“並不是現在才問,而是早就已經知道了,隻不過還是需要這麽問一問。”
恰在此時,淩月走進了屋子:“在討論什麽?”
“你這跟屁蟲在跟我討論監視的問題。”歐陽晚大咧咧地說道,“怎麽?你也要加入討論麽?”
淩月搖搖頭,說道:“我不想討論這麽煞風景的話題,說起來,這些酒都是你們喝的麽?”淩月看著堆滿桌子的空酒瓶,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酒本來就是要喝的,幹嘛這麽小氣。”歐陽晚說道,“沒銀子的話,去找夏無塵不就是了。”
那一瞬間,淩月的臉陰沉到了極點,歐陽晚也感覺到氣溫瞬間降到了冰點,對於那句話,他有些後悔說出口了,但對於歐陽晚來說,真的隻是無心之失:“對,對不起……”
“我先去睡覺了。”淩月冷冷地丟下這麽一句話,隨後轉身離開。
流夜恨恨地盯著歐陽晚:“你惹他生氣了。”
“呃,不是故意的啦。”歐陽晚撓撓頭,說道,“真的不是故意的,完全沒有那個意思啊,隻是脫口而出。”
“我知道,如果你那句話是故意的話,現在也沒有機會解釋了。”流夜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後拿著一壺,仰頭狂喝了起來。
“啊,原來是準備殺我,那麽我還真要謝謝你的手下留情。”歐陽晚說道,“不過,殺不了我也不用這麽鬱悶地喝酒吧,喂喂,那可是最後一壺啊,要留點給我。”
流夜放下酒壺,說道:“很可惜,已經沒有了。”
“切。”歐陽晚說道:“老子也去睡覺了,你一個人在這裏慢慢喝。”
當歐陽晚也離開後,不知道為什麽流夜忽然就醉了,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漆黑的房間裏,淩月獨自坐在床榻上,而在她的腿上蜷縮著一隻通身漆黑的貓,碧綠色眼睛在黑暗中呈現出精光。那隻貓安靜地蜷縮在淩月的腿上,一動不動。
要銀子的話找夏無塵!在歐陽晚說出那句話的瞬間,毫無疑問,淩月很想直接殺死歐陽晚。但是理智告訴她不可以這麽做,因為歐陽晚隻是無心之說罷了。可正因為是無心之說,才能證明它的真實性,才能證明事實就如同歐陽晚所說的那樣,她隻是一個依附於夏無塵的女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