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月和流夜兩人在小村落裏停留了三天，然後向著楚國帝都前進。隻不過，流夜明顯感覺到，自從那名男子和謝聽雨出現後，淩月就心事重重的，似乎在擔憂著什麽。
楚國，皇宮。
“還好麽？”淩月坐在一張義子上，神情平淡地望著躺在床上，麵如枯槁的楚帝，昔日何等風華，如今卻變成了這樣，無論是誰看到楚帝，都不禁會聯想到死亡這兩個字。
楚帝躺在床上，無法轉頭，隻是用眼睛看著淩月：“沒想到，你竟然會來，更沒想到，我會死在你的手上。”
“我並沒有殺你。”淩月說道，“你現在不是還活著麽？”
“嗬嗬，可是自從那個時候，被你打傷，我就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楚帝咳嗽了兩聲，目光中滿是淒涼。
“人總有一天會死的，你又何必這麽放不下。”
“放不下，嗬嗬，這種事情換做任何人都會方不下的。不過也怪我自己貪心，若是當初遵守承諾，或許就不會落得這個下場。”楚帝不斷地咳嗽，而淩月隻是表情淡漠地看著痛苦不已的楚帝。
“你的傷，有人替你醫治過了吧，不然不會托那麽久還不似的。”
“嗬嗬，怎麽，你希望我趕快死麽？”
“沒有，我隻是希望你早日脫離痛苦罷了。”淩月淡淡地說道，“你這樣，難道不覺得痛苦麽？”
“是很痛苦，可是我不想死。”楚帝慘然笑了笑，說道，“所以啊，才苦苦支撐到現在，是不是很丟人現眼？”
淩月搖搖頭，說道：“沒有的事情，想要求生，是本能。並沒有什麽丟人現眼的，如果是我的話，就算再怎麽痛苦也會想要活下去，就算要殺死所有的人也會想要活下去。”
“哦，真看不出你竟然會是這樣的人。”
“是麽？那或許是我偽裝地太好了。”淩月說道。
“那麽你這次到楚國來，總不是為了看我快要死的樣子吧。”楚帝自嘲地笑了笑，說道，“到底為了什麽？”
“我就是為了看你死，所以才來的。我一路上都在想，如果你沒死的話，我就送你一程。”
“嗬嗬，原來如此，那你動手吧，能死在你的手下也算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淩也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說道：“不過在你死之前，我有件事情想要問你。”
“什麽事情？”楚帝問道，“非要等我快死了才能問。”
“隻有在你快要死的時候，這個問題才有意義。”淩月說道。
“這樣啊，那我倒是對這個問題開始感興趣了。”
“我想問，你被我殺死的感覺是什麽。”
楚帝愣了愣，似乎沒有預料到淩月問的竟然會是這樣的問題：“沒想到，你靜安會問這個問題。”
“所以說，隻能在你快要死的時候，才來問你。被窩殺了的話，到底是什麽感覺？”
“這個問題，我拒絕回答。”楚帝說道。
“為什麽？”
“因為我不想說，就算你要殺我的話，我也不想說。”楚帝說道，“所以，你要殺我的話，就趁著現在動手吧。萬一我咬舌自盡的話，那你的如意算盤可就落空了。”
“你不會咬舌自盡的。”淩月淡淡地說道，“如果你要自盡的話，早就自盡了，又何必托到現在？”
“我現在改變主意了，覺得或許死也不錯。”
淩月緩緩說道：“我可以救活你，然後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真是惡毒。”楚帝苦笑著說道，“竟然連死，都不讓我死。”
“惡毒麽？就當是你對我的讚美好了。”
“你讓我說出被你殺死的感覺，你為什麽想要知道？”
“我就是想要知道，沒有理由。”淩月斬釘截鐵地說道。
楚帝歎了口氣：“沒有感覺啊，你不是她，所以你殺死我，我除了恨之外沒有什麽感覺啊，這就是你要的答案。”
“我不是她？”
“雖然你的神態，動作，語氣都很像她，但是你卻和她不一樣啊。”
“你是說長得不一樣麽？”淩月問道，“隻是樣貌不一樣麽？”
楚帝搖搖頭，說道：“並非是外貌，而是完全不一樣，你和她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我之前已經說過了，蘇柔就是我，我就是蘇柔，我們兩個是同一個人。”淩月有些憤怒。
“你就算生氣也沒有用，你們兩人並不是同一個人，不是……”
“有什麽不一樣？”
“她比你善良。”楚帝說道，“她從不傷害人任何，至少是無辜的人。”
淩月冷笑著說道：“你這話真是好笑，她是一個善良的人，從不傷害任何人，這簡直就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你覺得好笑麽？可是她確實沒有傷害過什麽人呢，她隻是想要權力罷了，這沒有錯。與此同時，她盡量維護著平衡，盡量避免傷害無辜的人，所以從這一點來講，她比你善良。而你，卻為了自己的私心，將整個天下卷入血腥之中，無數人因此而死去。”
“不過都是些死人罷了。”
“死人？”楚帝冷笑道，“對於你來說，這個世界都是死人麽？嗬嗬，她可是從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沒有，那隻是她隱藏的比較好罷了。”說這話的時候，淩月心中升起一絲奇怪的感覺。
“是麽，這麽說起來，是你不會隱藏了。”楚帝說道，“所以啊，就算你殺死我，我又能有什麽樣的感覺呢？想要知道被最愛的人殺死的感覺，可是，你並不是我喜歡的那個人啊，這麽做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原來沒有意義啊，好吧，那你可以死了。”
淩月緩緩起身，愣了愣，又說道:“我覺得，還是讓你活著比較好。唉，本來以為能夠得到答案，沒想到卻是白跑一趟，早知道就不來了。”
“你這樣，會讓我更難受。”楚帝說道，“我連死的勇氣都沒有。”
“所以比起殺了你，讓你這麽痛苦似乎更好。”
“在你走之前，我也有個問題想要問你。”楚帝又咳嗽了兩聲，說道，“僅僅因為我當初背棄了承諾，所以就要這樣折磨我麽？”
“不，並非是因為你當初背叛承諾。”
“那是為了什麽？似乎在所有人當中，你對我恨意最大啊。”
淩月想了想，說道，“不是，我並不恨你。隻不過，是因為你當初說了一句話罷了。”
“到底是那句話，能告訴我麽？”
“你說，身為一個女人，有那麽大的野心是會讓人笑話的。還記得這句話麽，為了這句話，所以我決定殺死你。”淩月說道，“但是，當我對你出手的時候，又覺得讓你那樣死了，未免太便宜你了。”
“原來是因為那句話，嗬嗬！”楚帝說道，“看來我真的是不應該說那句話的。”
“是啊，你當初不應該說那句話的。”
楚帝看著淩月和柳夜離開的背影，最終也隻是笑了笑。
離開皇宮，淩月回頭望了一眼，眼中滿是落寞。
“終究還是沒有辦法知道啊。”淩月漫不經心地說道，“流夜，我這麽做，是不是很傻？”
“有點。”流夜說道，“我們現在去哪裏？”
“回夏國，不過在回去之前，我想去蒼國。”
“姐，你是想去那陵墓麽？”流夜說道。
淩月點點頭，說道:“我想去看看那些屍體，無論如何都想要去看看。”
“那我們走水路吧，這樣比較快。”流夜說道，“而且可以坐在船上吃綠豆糕，真是一種享受。”
“好吧，那這一次我們就走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