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下去,寶慶閣很快就沒有銀子了,想不到你竟然這麽大方。”夏無塵說道,“虧你舍得。”

“嗬嗬,這銀子又不是我的,有什麽舍不得的?”

“銀子不是你的?”夏無塵有些吃驚,“這可是你一點點賺來的,怎麽就不是你的?”

“是我賺來的沒錯,但那不是我的。”淩月說道,“我隻不過是比這個世界的人懂的多了些罷了,所以才能夠那麽容易賺到銀子,太過容易得來的銀子,並不是我的,我也不喜歡,何況現在所有的百姓都很高興,這不是很好的事情麽。”

夏無塵笑道:“唉,早知道讓你替朕犒賞三軍了。”

“犒賞三軍?皇上你真的這麽想?”淩月問道,“我倒覺得,這不太好。”

“為什麽?”夏無塵問道,眼眸中卻有著一絲冰冷。

淩月轉過身,不去看夏無塵的一眼睛。明朝沈萬三和修長城的故事她又怎麽會不知道,身為帝王,是絕對不容許淩駕於他自身權威之上的事情的。那一絲冰冷,讓淩月的心開始疼痛,真的能夠相信你麽?夏無塵?我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帶你去那個世界啊。

“淩月,你怎麽了?”夏無塵從後麵環住淩月的腰,柔聲道,“進去吧,這裏風大。”

屋裏,香氣怡人。

“你怎麽了?”夏無塵看著淩月蒼白的臉,說道,“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你這身子好像一直不見好啊。”

“好不了了。”淩月說道,“其實也沒事。”

“要不要讓禦醫看看?”

“嗯。”淩月點點頭,似乎真的很累的樣子。

不一會,一名禦醫便走了進來,他輕輕扣住淩月的手腕,神情凝重:“皇妃,你……隻是有些傷神過度,再加上生產之後沒有細細調理,所以才會氣血不足,沒有大礙。”

“有勞禦醫。”淩月點頭致謝。

“真的不打緊麽?”夏無塵滿麵擔憂,“可是,為什麽淩月的身子一直不見好?”

“回稟皇上,這個……依照個人體質而言,需要調理。”

聽到需要調理這四個字的時候,淩月忽然笑了出來,夏無塵問道:“怎麽了?”

淩月搖搖頭,說道:“沒什麽,隻是覺得有點好笑。”

夏無塵和禦醫哪裏會想到,淩月之所以會笑的原因,是因為她想起了那個世界,每次去醫院看病,不管有病還是沒病,醫生都會先對你說一句,你需要調理。所以在禦醫說出那四個字的時候,淩月才會覺得好笑。

“好了,你先下去吧。”夏無塵擺擺手。

禦醫立即告退,淩月說道:“唉,都說了沒事。”

“朕隻是擔心你。”夏無塵說道,“最近憶塵他……”

“不要說,我知道。”淩月說道,“布要去管那個孩子。”

“可是……”

“不要說了,你每次說,我都會自責。”淩月說道,“那個孩子本來就不幸。”

“好,朕不說。”夏無塵說道,“今中午想吃什麽?”

“炒雞蛋。”淩月想了想,說道,“不過要你炒的。”

“嗯?朕炒的雞蛋?”夏無塵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朕不會炒雞蛋啊,要不……換個別的?”

“那你會做什麽菜?”

夏無塵想了半天,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會做什麽菜。生為嫡皇子的他,幾時自己動手做過飯啊:“不,布會。””

“真是笨蛋啊,連做飯都不會,那我去弄給你吃。”淩月說道。

“你身子不好,那些事情還是讓禦廚去做吧。”

“禦廚?得了,做個飯還要麻煩別人。”淩月說道,“你等著,很快的。”

一個時辰後,夏無塵看著桌子上的精致小菜,說道,“不錯,不錯。”

“趕快吃吧。”淩月也坐了下來,說道,“雖然沒有你那些廚子做的好,但是還是可以的。”

恍惚中,淩月覺得眼中有滾燙的東西,她起身,隨便編了個借口離開了。於是,屋子裏就隻剩下夏無塵和滿桌子的飯菜。淩月走後,夏無塵放下碗筷,呆呆地看著那些菜肴,卻一點也吃不下。並不是淩月做的布好吃,隻是,隻是沒有那個心情。

淩月努力仰著頭,讓那些滾燙的東西不至於流下來。

“姐,你……”流夜站在後方,欲言又止。

“我是不是很傻?”淩月語氣有些哽咽。

“沒有。”流夜說道,“姐,你去睡會吧。”

“流夜,你想殺了他是不是?”

流夜沒有說話,點點頭,他知道,淩月看不到他點頭,隨後又說道:“如果不是因為他,姐你就不會這麽痛苦。”

“我何嚐不知道,我在賭,我在賭一場必定會輸的賭局。”淩月說道,“可是,可是我沒辦法,我管不住自己的這裏,這裏,流夜,你知道麽?心是沒有辦法管住的,就像當初我不顧一切的愛上那個男人的時候,直到最後逼死了顧離,我到現在,到現在都沒辦法恨他,沒有辦法。”

流夜走近幾步,他很像帶著淩月離開,也很想殺了夏無塵,可是他不能,他什麽都不能做:“我,我布想去蜀國。”

“好。”淩月說道,“流夜不去蜀國,你永遠陪在我身邊。”

“嗯。”流夜用力點點頭,說道,“姐,你去睡一會,睡一會就好了,我守著你。”

睡夢中,縱容是在睡夢中,也依舊無法安寧。

這一生究竟為了什麽?母親總是抱著那個盒子颼颼落淚,她雖然名義上是蘇家的女兒,可是她並不是蘇家的親生骨血,不是,永遠不是。

然後,瘋狂的愛上那個大自己二十歲的男人,直到最後,顧離被自己逼死。這一生,竟真的要如此悲慘麽?

桂花糕……桂香味……

如果能夠重新來一次的話,還會是這樣的結果麽?

流夜看著熟睡中的淩月,眉頭微蹙。他坐在一張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很久,很久,他忽然歎了口氣,似乎做了什麽很無奈的決定一樣。其實那個決定也僅僅是放棄殺死夏無塵罷了,在剛剛,他看到淩月仰頭看著天空的時候,真的想要去殺了夏無塵,在他看到淩月在禦膳房做飯的時候,他很也想殺了夏無塵,可是殺了夏無塵有用麽?沒有任何用處。

可是,能夠殺死慕容淩月的就隻有夏無塵,這一點,流夜如果知道的話,恐怕無論淩月會多麽痛苦,他都會殺了夏無塵,但可惜的是,流夜不知道這一點。

因為沒有任何人對他說過,包括淩月。

蜀國,萬淵山。

沈浩然身為唐門門主,卻一點也沒有架子,不過與其說是沒有架子,倒不如說他根本就不管事情。事實上,他何嚐不知道,這事情根本沒辦法管,管了也是白管,索性放手,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每日隻是悠閑下棋。另一方麵,他也感歎,慕容淩月盡然將那麽多的銀子都給散盡了,這一點,恐怕隻有瘋子才會這麽做。

也許是有足夠的自信,覺得銀子沒有了再賺就是了。有時候,沈浩然也會這麽想,但他終究不是慕容淩月,不是蘇柔,盡管曾經也是天下首富,可是依舊布明白其中很多的想法。同樣,他也不需要明白。因為他現在什麽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