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認為戰爭是很遙遠的事情,但是當它突然降臨的那一刻,你會發現,一切全部都是真實的,又或者可以醉生夢死的去逃避死亡所帶來的恐懼,以及傷痛。可是,若是你真的開始麵對死亡,那麽便會拚盡權力活下來,哪怕自己會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也是會不顧一切的活下來。
九州烽煙,戰場轉眼便是修羅地獄。
位於楚國和夏國相交的一處廣袤平原,那裏的百姓們曆來和平相處,可是就在夏國蘇元一年九月初九這一天,陽光明媚得讓人無法睜開眼睛。就在這讓人不敢直視的明媚陽光下,兩國士兵已經廝殺得紅了眼睛。仿佛對方與自己有深仇大恨一般,事實上,他們全部都是政治的犧牲品,雖然美其名曰保衛家園,可說到底,政治隻不過是幾個坐在最高位子上的人所想出來的遊戲。那些相處遊戲來的人根本就不會出現在戰場上,他們需要的隻是指揮著毫不知情的人們去送死。
淩月站在臨雲城的城樓上,眺望著遠方。在那裏無數將士們正在奮力廝殺,而她也知道,此刻金國和蜀國也一定在密切注意著戰況的發展。如果夏國勝利了,那麽就將**楚國,至於之後是否能夠順利,那就不得而知了。可反之,若是楚國勝利,同樣可以率兵**夏國,介時,就不是不得而知的情況了,夏國一定會輸的很慘很慘,楚國的旗幟也會遍插整個夏國的土地,這一場戰爭,至關重要。
盡管如此,四公手中的兵力也密切防禦著來自其他國家的不懷好意,在這一點上,無論內部有多麽大的矛盾,都已經不重要了。畢竟,誰也不希望亡國。
而掌握四公中西門和東方兩家族兵權的,正是夏康,由於一直住在臨雲,所以夏康將兵權交給自己的心腹之人,所以縱容夏康身在臨雲,也可以密切知道邊疆的戰況。而南宮和北堂兩家的兵權,自然是在夏帝手中,雖然南宮家的兵權曾經由江墨竹交給了獨孤蘭,但此刻獨孤蘭已經成為了金國的太子妃,無論是否持有兵權,那都已經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了。
“今晚一定會有很多流星,死了那麽多人。”淩月目光飄遠,有些恍惚,“說到底,這場戰爭的始作俑者是她,她所想要的戰爭。唯有整個天下陷入混亂,她才有機會,才有機會離開。”
“嗯。”流夜說道,“既然已經發生了,後悔也沒有用啊。”
淩月搖搖頭,說道:“我並沒與後悔,就算全部都死了,我也會選擇這麽做。這個天下,不需要我來拯救,我也不想成為王者,所以天下於我,沒有任何責任。”
“那姐,你為什麽不開心?”
“大概是因為有人死了吧,嗯,應該是這麽回事。”淩月說道,“流夜,如果夏國戰敗的話,你記得要回到蜀國。”
“我擔心……”
不等流夜說完,淩月立即道:“不會有問題的,用兩年時間想出來的計策,不會有錯。除非……除非你背叛我。”
“不會。”流夜說道,“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那就好。”淩月剛剛說完,後方就傳來了一陣急促得腳步聲,轉身看到的卻是夏康,此刻夏康身著戎裝,“怎麽?連你也要親自上陣了?”
夏康搖搖頭:“不,這樣隻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緊張起來,如果前方的將士在拋頭顱灑熱血,而我們卻錦衣華服,那會造成士氣的低落。別討論我的衣服了,剛剛接到探子回報,蜀國聚集了大量士兵,約莫有五十來萬。”
“所以呢?”淩月滿不在乎地問道。
“所以呢?所以蜀國很有可能也會對我們舉兵,這可是腹背受敵。”
淩月笑了笑:“所以呢?”
“你,你……”夏康無法了解,為什麽在如此險峻的情勢下,淩月卻表現的跟沒事人一樣,要知道,她可是夏國的皇貴妃,難道說,就算夏國滅亡了,對於她來說也無所謂麽,還是因為她是蒼國公主,所以一直對夏國存有恨意,“你是想要夏國滅亡麽?”
“你為什麽會這麽想?”淩月反問道。
“難道我不應該這麽想麽?你是蒼國的公主,雖然你對我說過,你不是慕容淩月,可是……至少你的身份是。”夏康直視著淩月,“難道夏國滅亡不是你所希望的麽?”
“沒錯,我希望夏國滅亡。”淩月淡淡地說道,“我這麽說,你滿意了麽?指揮這場戰爭的並不是我,所以說到最後,它的勝敗並不會因為我的希望而改變,相反,我已經限製了楚國的金融,難道除此之外,你還要我到戰場上去衝鋒陷陣麽?這未免也太過可笑了。”
“我並沒有指著你的意思!”
“這樣麽?那可能是我理解錯了。”淩月說道,“逆勢而為,嗬嗬。好了,再曬下去的話,要變黑了,告辭。”
離開城樓,淩月和流夜兩人漫步在空青色的石板街道上。都城裏彌漫著的緊張氣氛,也不由得讓兩人感到無奈。說到底,這一切,本來可以不必發生的。
隻有很少數的人知道,夏國最多隻能支撐三個月,三個月後就會麵臨被覆滅的命運。然而,此刻夏國的百姓雖然擔心戰爭,但是由於先前破滅蒼國時的氣勢,他們相信,或許這一次,也可以戰勝楚國。這樣的信仰源自對自己所生活的土地的熱愛。可是,事實到底如何呢?誰又能夠知道。
在前方沙場上的是一名並不是很出名的將軍,說來也無奈,由於獨孤霸和柯武沒有兵權,而且年事已高,所以並不能再次行軍打仗。而夏康,那是最不能夠讓其出現在戰場上的人。就算是淩月也知道,一旦夏康真的奉旨出兵,那麽恐怕又會是另一個局麵了。
如今,夏康和夏無塵兩人,表麵上雖然維持和睦,但說到底,兩人已經是無法共同存活下去了,必須有一方死去。曾經。淩月以為自己或許可以控製夏康,但是她卻低穀了夏康,他有他的驕傲,不容許任何人踐踏。哪怕是他深愛過的女子。
唯有這一點,是失算的,也可以說是淩月自己造成的。因為夏康的恨意,便來自淩月幾次三番的踐踏。
“康王,敵意很重。”流夜走在淩月身後,忽然說道,“會不會造成麻煩。”
“麻煩是肯定會有的,可我暫時不想要他死,如果他死了,我們恐怕會很麻煩。”
會麽?這兩個字,流夜說的很輕,所以淩月並沒有聽到。而在流夜心中,此刻卻對三個月之後的事情開始感到擔憂。一旦夏國戰敗,那麽按照計劃他會回到蜀國,那個時候,淩月的身體,真的能夠支撐下來麽?還有江墨竹,那也不是省油的燈,至少目前為之,江墨竹似乎並沒有什麽動作,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你永遠不知道他會做什麽,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在戰場上,沒有英雄,隻有馬革裹屍,又或者從修羅場得到的一顆冰冷的心髒。當你殺了無數人的時候,就會開始對生命的逝去感到無動於衷,那是一種已經喪失了去包容又或者思考的人格,隻有再次與親人重逢,方能消失。
是誰說過,最勉強的和平,也勝過最正義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