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還剩下七天時間。更古以來,七這個數字總是具有特別的含義。不記得是誰說過,七以上便是多了,而七本身又是輪回之數。雖然不願意這麽想,但在那七天中,淩月卻仿佛換了一個人,變得沉默寡言,當然,在外人眼裏她似乎沒有任何改變。可是一直跟在淩月身邊的流夜卻知道,自己的姐姐在七天時間裏說的話不超過十句,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第七天的晚上。
蒙蒙細雨混合著夜色搖曳在風中,也不知道為什麽,原本悶熱的天氣在那夜竟然有些許透骨的寒冷,仿佛一下子就這麽冷了下來,讓人措手不及。更是有許多宮女和嬪妃因此而換上了風寒,以至於禦醫院忙得不可開交。然而,偏偏有一位禦醫卻閑得要蹲在地上看螞蟻,別的禦醫見到常禦醫那樣清閑,卻也不敢多說什麽。本身,進入禦醫院是要通過重重審核還有考試,而且還要從藥童先做起,可這位禦醫到好,直接是皇上欽點的,對於這樣的人,他們雖然有諸多疑問和不瞞,卻也不敢太過為難他。不過這位禦醫說來也讓人省心,沒事做的時候就喜歡蹲在地上看螞蟻,偶爾也會出入禦膳房,帶寫好吃的進禦醫院,所以大多數人對他的態度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睛。
折梅殿,淩月原本精致的發髻換成了男兒那種高束而起的樣式,用一根純白色緞帶緊緊紮起。而身上的羅紗長裙也換成了一襲純白色長衫。在燈光下,隱約可以看見那純白色的段子上繡著落英紋路。流夜站在淩月的身後,表情凝重。這一晚,看似平靜,卻又不知道在這平靜下隱藏了多少湧動。淩月收整理好自己的儀容,轉過身對流夜露出一個笑容:“流夜,害怕麽?我們可要做驚天動地的大事啊。”
流夜搖搖頭,但不知道為什麽又點點頭:“害怕,姐,我害怕你出事。其實我們大可以一走了之,憑我的武功這根本不是什麽難事。”
“我知道,若是我們想要離開這皇宮,憑你的武功那當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是,我們現在能夠一走了之,那麽以後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冤孽總是要了解的,現在不下手,日後隻怕更是麻煩。”淩月緩緩說道,“流夜,現在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我並不準備假死。”
“什麽?”流夜微微吃驚道,“姐你不準備假死?可是我們已經做了那麽多準備,現在菜臨時改變計劃麽?”所有的一切,全部都以淩月假死為安排,雖然負責此事的人屈指可數,但在最後關頭突然改變計劃,這無意是一步非常冒險的棋,除非說淩月有了什麽更好的計劃,否則斷然不會做出這麽危險的舉動,想到這裏,流夜又問道:“姐,你可是覺得假死這個計劃不妥,所以另外有了更巧妙的方法麽?”
“其實我準備了很多種方法,而假死隻不過是其中的一種,用來拋磚引玉罷了。”淩月眸中閃過一絲寒芒,竟有幾分殺伐之氣在其中。這股殺伐之氣在流夜看來,卻覺得有幾分安心,“雖然我準備假死的事情知道的人屈指可數,但我還是不得不防,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話隻要從嘴裏說出去,那麽就會快的像一陣風一樣,與其提心吊膽地擔心,不如走一步冒險的棋,說不定還有勝算。流夜,你去請無塵過來。淩外,幫我把放在抽屜裏的那包綠色粉末加在香爐裏,還有讓禦膳房準備一些酒菜,不需要太豐盛,簡單些的家常小菜就可以了。”
“嗯。”雖然不知道淩月到底要做什麽,但流夜還是轉身,一個字都沒有問,按照淩月的吩咐將一切準備妥當。
當夏無塵聽到流夜說淩月讓自己的折梅殿的時候,心裏咯噔了一下,卻也知道就算問流夜,也問不出什麽。隻是告訴流夜自己隨後便到。那個時候,夏無塵正和歐陽晚在商量事情。臨行之前,夏無塵曾問歐陽晚淩月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請自己去折梅殿,得到的答案卻讓夏無塵哭笑不得,大意是淩月春心萌動之類的。而夏無塵在聽完歐陽晚說完那四個字的時候,淡淡地說道這種事情會發生在慕容淩月身上麽?卻怎料歐陽晚的回答更是讓他氣結了。簡而言之就是:難道慕容淩月不是女人麽?
輕輕扣了扣木門,夏無塵在聽到進來兩個字後,猶豫了一會,緩緩推門而入。隻見淩月一襲純白色長衫,麵容素淨地站在他麵前。這樣裝束的淩月,夏無塵從未見過,空氣中彌漫著香甜的味道,那味道很是好聞,夏無塵眉頭微皺,嘴角動了動,似乎是想要說什麽,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是那樣望著淩月。感覺到氣氛有些尷尬的淩月舒了口氣,說道:“我這樣的打扮好看麽?”
“好看。”夏無塵低聲回到,目光又落在桌子上那精致的香爐上,“這香氣,很好,很好。我從來不知道淩月你竟喜歡這種香味。”
“是啊,我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會喜歡這種香味,那麽無塵,你喜歡麽?”淩月神情說不出的淡漠,就好像這時間對她再無留戀一般,“你我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我卻從未用過這種香,知道為什麽麽?不,你不可能知道,我的想法,你從來不會了解。”
“是,我不了解你。”這句話說得異常斬釘截鐵,同時也讓淩月的心疼痛了一下。怎麽能夠說的那樣理直氣壯,說的那樣決絕。
“放我走。”淩月向前走了一步,眼眸也由原本的冰冷逐漸變為了柔軟,“我用整個天下來償還你。”
“整個天下,這與放你走,又有什麽關係?”夏無塵緩緩說道,“你既然已經知道了一切,又為何還要讓我到這裏來?你就真的這樣確信,我會放你走?還是說,你自認為點了這樣的香我便會意亂情迷,對你心存不忍?”
“不是。”淩月頷首,幽幽說道,“心存不忍?不也說了,這活命的機會是建立在你的不忍之上,可若你是鐵石心腸,那我這一賭豈不是輸了?我慕容淩月,從來不會做這種沒有把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