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金帝似乎有打算讓自己留下來的意思,金炎不安的心稍稍落了下來,隻不過獨孤蘭就沒有那麽輕鬆了。因為她從金帝微微皺起的眉頭中察覺到了些許端倪,看來這一次並不是金炎多心,因為就連金帝本上似乎也有點不太放心。而眼下,獨孤蘭用孩子留下金炎,那便是最順理成章的利益,說破天也沒有即將出世的孩子來的重要。不一會,金帝對著獨孤蘭幽幽說道:“太子妃啊,你這肚子裏懷著的可是咱們金國皇室的血脈,可是要小心些啊。有什麽難處,盡管跟朕說。”

獨孤蘭眼眸流轉,心中卻想著別的事情:難道說皇上真的是在暗示她,讓自己用肚子裏尚未出世的皇室血脈來留住金炎麽。獨孤蘭想了一會,沉吟道:“多些皇上,兒臣別無所求,隻是希望孩子出生之時,太子能夠陪在身邊,這樣兒臣腹中的孩子也一定會高興。”

“好,就按照太子妃你說的辦,這件事情朕來想辦法。”金帝點點頭,說道,“那既然這樣,朕就不打擾你們兩人了。”

“兒臣恭送皇上。”獨孤蘭和金炎異口同聲地說道,目送著金帝的離開。

當金帝離開後,金炎忍不住一把抱住獨孤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蘭兒,還是你有辦法,我怎麽就沒想到用孩子留下自己呢。”

“這個我也是才想到的,隻不過如今看來就連皇上似乎也對江墨竹很不放心。”獨孤蘭緩緩說道,“你沒看到剛剛皇上的眉頭皺成那個樣子,我不過是試探一下罷了,沒想到竟然還給我試探準了。這不得不說,也算作是回運氣了,隻是下次能都這麽好運就不得而知了。”

“父皇要是對江墨竹放心,那我才覺得奇怪。不管怎麽說,當年江墨竹還是飛羽將軍,出使金國,正是被父皇給打入透骨釘之毒的,這種仇恨怎麽可能就這麽算了。”金炎說道,”鑰匙我的,絕對不會把這麽個危險的人物留在自己身邊,也不知道父皇是怎麽想的。”

“也許你父皇也不想,隻是逼不得已罷了。”獨孤蘭說道,“眼下,金國就隻有你和安落兩個皇子,再此之前就隻有安落一個,他和江墨竹交好,你父皇自然是沒有什麽辦法啊、不過,我好奇的是江墨竹為什麽要幫助你回到金國,這件事我怎麽都想不通。”

“那個家夥不就是喜歡做那麽沒有邏輯的事情麽,誰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些什麽,不說這個了,我們還是來聽聽寶寶的聲音。”金炎對於江墨竹的話題陷入已經感到不耐煩了,繼而轉移話題道,“蘭兒,你說這次會是男孩還是女孩?要我看最好生個雙胎,一男一女。”

“這個孩子尚未出世,我哪裏又能知道,怎麽也要再等幾個月後再讓禦醫看看才行,不過男孩女孩都好啊,隻要平安。”

“說的沒錯,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隻要能夠平安健康的生下來就好。”金炎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神色,前兩個孩子的夭折,不僅僅對獨孤蘭的打擊恨到,事實上,對他的打擊也是相當沉重的。在一段時間裏,金炎甚至不能看到關於小孩子的東西,可見他對獨孤蘭用情至深。

金帝剛剛離開,尚未走出去幾步遠,就看到江墨竹手持紙扇慢悠悠地朝著自己走來:“微臣參見皇上。”

“是軍師啊,是有什麽事情要和朕說麽?”金帝雙手負在身後,緩緩說道,“你來的正是時候,走吧,和朕下盤棋,咱們邊下邊說。”

“微臣遵命。”江墨竹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金帝身後太子所居住的宮殿,而唇邊則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有些冰冷決絕。

一檀方木,縱橫十九道。每一子落下的那一刹那,究竟是後悔還是得意?這個恐怕也隻有在收盤的時候才能知曉。僅僅黑白兩色,便包含了時間萬物眾生的道。若是論棋藝,江墨竹是極為優秀的,而金帝,江墨竹也看得出來,金帝根本就不會下圍棋。

“皇上,您這棋下的還真是有些古怪。”江墨竹也不好意思直接質問皇上是不是不會下去,所以歡樂極為宛轉的方法旁敲側擊。

金帝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執一粒白字落下:“不瞞軍師,朕其實不會下這種氣,太費腦子了,要不軍師你教教朕,朕平日裏總是看太子和太子妃兩人在一起下,看樣子挺一偶趣的,如何?軍師你的棋藝如此高深,可願教朕?”

“皇上您這麽說真是折煞微臣了,既皇上您想學習這圍棋,那未微臣一定盡心教授。”江墨竹恭敬地回道。

“好,既然你這麽說的話,那麽朕就放心了,對了,剛剛你找朕不是有事情要說麽?你看看光顧著下棋都給忘記了。”

江墨竹輕輕落下一枚黑子,眉目間似有不忍:“這件事情,微臣這個時候提出來,恐怕要叫皇上為難了,所以微臣也不知道當說不當說。可是若不說的話,微臣這心裏總覺得對不起宗廟社稷,所以還望皇上在聽了微臣的話之後,恕微臣無罪。”

“嗯?怎麽這件事情還和皇室宗廟設計有關?軍師你且說來,朕恕你無罪便是了。”金帝擺擺手,心中卻想著江墨竹可不要是說什麽,這次舉兵攻打夏國一定要有太子在場,才會讓三軍振奮,所向披靡才好。想到這裏,金帝還是有些後悔讓江墨竹把話說出來了。不過接下來,江墨竹說的話,卻是讓原本擔憂他準備逼著太子親征而一直懸著的心給突然落到了離地麵還有那麽一小段的距離。而這一小段距離產生的原因也恰恰是因為,金帝怎麽也無法猜透江墨竹說出那樣的話,究竟是什麽用意,為了達到什麽用的目的。

“微臣覺得,太子妃很快就要生產了,若是誕下皇子那便是有關宗廟社稷,天下蒼生的大事。可若是孩子的父親不在身邊,那麽不僅僅是太子妃會感到不安,就連尚未出世的皇子亦或是公主,恐怕也會覺得悲涼,所以微臣向皇上提議,這一次的舉兵就由安落代替。”

金帝沉默良久。最初,當江墨竹把金炎從夏國帶回來的時候,他擔心金炎對夏國尚有感情,所以就讓他帶兵攻打夏國,以徹底斷絕了他的念頭。可如今,金帝怎麽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演變到這個地步。或許獨孤蘭的懷孕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再加上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金帝的內心深處對江墨竹總是有幾分不放心,諸多因素造成了金帝猶豫不決的心情:“這件事情,讓朕在考慮一下。”

“微臣遵命。”江墨竹緩緩說道,“皇上,這一步棋您已經考慮了很久了,若是再不騾子可就要算是輸了啊。”

金帝低頭一看,自己的大龍早已被屠殺,不禁有些尷尬:“哈哈,朕的大龍已經被你屠殺了,朕認輸,軍師果然是好棋藝。”

江墨竹笑了笑:“微臣惶恐。”隻是江墨竹心中卻在想,既然不會下棋,卻能夠知道自己的大龍已經被屠殺,那還真是了不起啊。

“朕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金帝起身,將最後一粒子落下,說道,“朕改日再來找軍師下棋,嗬嗬……”

待金帝走後,江墨竹獨自收拾著棋子。隻是剛剛收拾到一半,一隻灰色的鴿子便飛進入了屋子,輕輕落在江墨竹的肩頭。他也不去理會鴿子,就這麽任憑鴿子停留在自己的肩膀上。直到將全部的棋子收拾完畢,又將棋盤一用溫熱的布給擦拭了幾遍之後,才將鴿子從自己的肩頭拿下,然後從上麵取下做工精致的小木簡。快速瞥了一眼之後,江墨竹深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