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密室後,夏帝直接去了皇後殿。
伊初莞抱著僅僅一歲不到的夏子染,口中哼著安眠小調,夏帝滿臉慈愛地望著伊初莞懷中的嬰兒,目光滿是溫柔。
“這孩子還真是貪睡。”夏帝笑著說道。
“這小孩子,哪裏有不貪睡的。”伊初莞說道,“皇上,您是不是有心事?”
“沒有,隻是這些日子裏,朝堂的事情讓朕有點煩心罷了。對了,郵有件事情想問問皇後的意見。”
“皇上有什麽事情,盡管問就是了。”
夏帝說道:“朕準備賜死慕容淩月,皇後怎麽看?”
“什麽?”伊初莞有些驚訝,她不知道夏帝為了突然來這麽一問。
“皇後,你覺得慕容淩月該死麽?”
“皇上,您為何要……”
“也沒什麽,朕就是覺得她該死,一時間還拿不定主意,所以想來問問皇後的意思。”夏帝端起桌上的涼茶,喝啦大半杯後,卻依舊不見伊初莞說話,變放下茶杯,盯著伊初莞道:“你也覺得不應該殺死慕容淩月?”
“倒也不是,皇上您是一國之君,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話可不是這麽說,再怎麽說淩月也是監察院院長。”夏帝緩緩說道,“不瞞皇後啊,朕是不甘心啊,一個女人竟然有這種能耐,讓身為君主的朕真是無地自容啊。”
伊初莞問道:“皇上,您是怕再出第二個院長?”
夏帝點點頭,說道:“不錯,所以朕必須殺了慕容淩月,這女子太過聰明總是不好的。好了,朕還有事情,就先會承福殿了,皇後你好好休息著。”
“臣妾恭送皇上。”
夏帝離開後,伊初莞將懷中的夏子染放在小搖床中,臉上已經不複之前的慈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冰冷。女子太過聰明總是不好的,這話似乎是說給自己的挺的。隻不過,自己的事情,夏帝也不是一天兩天才知道的,怎麽今天特意說了這番話。
你也覺得不應該殺死慕容淩月?
為什麽會這麽問,為什麽要多加一個也字。這麽說的話,夏帝在之前應該已經問過了別的人,會是誰呢?夏帝會到底還會對誰說出這些話。同樣,又為什麽來問自己。是想借慕容淩月的事情來警告自己麽?奇怪,太奇怪了。
在夏帝離開後不久,一抹杏白色的身影緩緩出現在皇後殿門口,但是卻並沒有進入皇後殿,似乎隻是隨意的經過罷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六皇子夏辰。在經過皇後殿的時候,夏辰的唇邊揚起一絲奇怪的笑意,然後又睡眼朦朧地朝著自己宮殿的方向走去。
在經過禦花園的時候,夏辰停住了腳步,一名身著青色宮裝的女子站在了他麵前。
“還是老樣子,嗜睡啊。”玖茗語氣歡快地說道,“看來現在,最春風得意的就是你了。”
夏辰苦笑道:“春風得意,我說師父你是不是弄錯了,現在最不招人待見的就是我了,我估計啊,這整個天下似乎都快忘了我的存在。”
“不會,不會,你是哥哥很看重的人,就算整個天下都遺忘了你也滅有關係。”玖茗說道,“你可有打聽出她的下落?”
“沒有。”夏辰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有一點線索,被囚禁在一間密室內,隻是我不知道密室在哪裏。”
“被囚禁起來了?她怎麽可能會甘願被囚禁,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玖茗拖著下巴,沉吟道,“太奇怪了,對了,我上次讓你對皇後說了那些話,她有什麽反應麽?”
“應該是害怕吧。”
“很好,從現在開始,你什麽都不要做,還是每天好好睡覺吧。”玖茗走近了幾步,看著夏辰,“真搞不懂,老哥為什麽會看中你?真是太奇怪了,如果是我的話,應該會選康王吧,就算不是康王,至少也應該是太子,為什麽是你呢?”
“我很好奇,你哥哥到底是什麽人?總是挺師傅你提起,卻從未見過。”
“廢話,你當然見不到他了,見到的話才奇怪呢。”玖茗說道,“好了,沒事了,你回去吧。啊,差點忘記了,夏心那丫頭怎麽都沒看到人?”
“少女心事,不了解。”
“少女心事?戀愛了?”
“大概是這樣吧,不過好像是單相思。”夏辰說道,“師父有沒有治療但相信的方法?”
“治療單相思的方法?有啊。”
“有麽?是什麽?”
“表白啊。”玖茗說道,“不過夏心究竟看上了誰?”
“歐陽晚。”夏辰扶住額頭,似乎很受打擊的樣子,“為什麽心兒會喜歡那個家夥,真是莫名奇妙,不可理喻。”
玖茗想了片刻,說道,“很不錯。”
“什麽不錯?”
“夏心的眼光不錯,歐陽晚其實也還行。”玖茗抬頭望了一眼天空然後問道,“怎麽,你對歐陽晚有什麽不滿意麽?”
“沒有。”
“既然沒有,你為什麽要露出那種被打擊的表情?”
“哦,隻是覺得心兒應該能找到更好的。”夏辰說道,“不管怎麽說,歐陽晚隻是個侍衛,而且,心兒跟著他也不太安全。”
玖茗笑著說道:“沒有好不好,隻有合適不合適。不過按照我的意見來看,歐陽晚不會喜歡夏心的,所以你的擔憂也就不存在了。”
“若真是這樣就好了,我隻怕那丫頭陷的太深了。”
“不說了,你師父我好有事,拜拜。”
玖茗神情歡快地朝著皇後殿走去,她不知道在她走後很久,夏辰依舊站在那裏,望著她離去的背影。
治療單相思的方法是告白麽?嗬嗬,可是師父,就算告白也是需要勇氣的啊。所以,這不是最好的治療方法。
太子宮,淩月站在回廊下,她覺得心情有些焦躁或是不安。可是她又不知道究竟該怎麽辦,隨著時間的推移,該要發生的事情,必定會發生。可是她卻突然想要逃離這一切,逃離這場本就不屬於她的戰爭,又或者是遊戲。
自己在這遊戲中究竟扮演著什麽角色?隻是單純地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感覺,她已經厭倦了。可同樣,她也不想以女王的姿態登上這個世界的舞台,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都隻是顧離所創造出來的遊戲罷了。
既然是遊戲,又何必投入真的感情,那樣隻會讓人覺得自己很愚蠢。
可是,死亡確實真實的,痛也是真實的。一旦死了,那便是朕真的死了,無法向遊戲一樣重新來過,至少對於她來說是這樣的,至於對江墨竹和蘇柔來說,死亡究竟意味著什麽,恐怕也就隻有他們自己才能夠知道了。
幸福是假的,可是悲慘確是真的。
這是多麽不公平的交易,然而她卻沒有任何砝碼,隻能任人宰割。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折梅殿,與清和殿閉起來沒有什麽不同,若要真的算起來,還是在清和殿更讓淩月覺得舒服一點。因為在這裏,在折梅殿,她所感受到的除了陰謀還是陰謀。就連雲淡風輕的夏無塵,都並非表麵看到的那樣。
康王,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淩月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想起夏康,但第一次見到夏康的時候,她就本能地感覺到,那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因為簡單的人眼中是不可能有那樣強烈的仇恨。
當日在朱雀大殿中,夏康看著流夜的眼神是深入骨髓的仇恨。再回想起夏康對她說的,他的母親是因為一個受寵的宮人而死,那種感覺似乎就可以理解了。可是除此之外,在那仇恨之下,淩月還看懂了一種情緒,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