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了。”
啊?這就明白意思了?淩月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意思,怎麽這夏帝就給明白了?目光落向夏無塵,一縷擔憂隱約在眸中浮現。為什麽是擔憂?難道自己做了什麽奇怪的事情麽?等待,在這個時候念老杜的春望,難怪夏帝會有那種反應了。
想明白了這一點,淩月立即解釋道:“皇上,您可別誤會,事情絕對不是您想的那個樣子。”
“朕知道了。”夏帝輕聲道,“淩月的詩很不錯,不錯。”
知道了,要是真的知道就好了:“要不重新來一首吧。”
“哦?好啊。”夏帝笑著說道,“難得淩月你有雅興,那麽就再來一首吧。”
“呃,讓我想想。”淩月在腦海中仔細搜索著,最後決定來一首春曉,淩月朗聲道:“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好,好,好。”夏帝一連三個好字之後,卻又眉頭微皺地說道,“可現在是夏天啊,怎麽是春眠不覺曉?”
淩月有種想要衝過去,暴揍夏帝一頓的衝動,既然還在這裏糾結是不是春天的問題,難不成這個老家夥腦子秀逗了:“這個……呃,其實夏天也挺好。”淩月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得敷衍了事。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淩月基本上就是睜著眼睛在那裏打瞌睡,至於賽詩會究竟進行的如何,她真的是一點興趣都沒有。所以不管那些官員如何興致勃勃,她則是低著頭,似乎快要睡著的樣子。要不是劉喜小聲提醒她,估摸著真的就直接睡著了。
而夏康也算是見識到了,敢在這種場合打瞌睡的,恐怕也隻有暮慕容淩月一個人了。當然,還有另外一個人,那就是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的夏辰。
“王兄,最近可好。”夏無塵側首,輕聲問道。
“嗯。”夏康恭敬地回道,“太子殿下可好?”
“不好。”
似乎沒有預料到夏無塵會這麽說,夏康楞了一下,道:“如何不好?”
“嗬嗬,這個人的心情就跟這天氣一樣,總是變幻無常,並沒有什麽原因。”夏無塵笑著說道,“隻是不知道,王兄認為是什麽原因呢?”
“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太子你又何必當真。”夏康端起已經涼了的茶杯,飲了一口。轉過臉去,不再說話。
夏無塵則繼續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賽詩會足足舉行了三個時辰,最後淩月依舊是抵擋不住睡意,直接睡著了,隻是那個夢又再次出現。
淡淡的桂花香味,如血般的玻璃球,母親的哭泣……
所有的一切都讓淩月的心不斷地向下沉,記憶也慢慢浮現,可是每次浮現的都是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無法拚湊完整。為什麽會有悲傷的感覺,還有一種被拋棄了的感覺。等等,那個身影為什麽那樣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
銀色,銀白如血。那究竟是什麽?線麽?可是線為什麽會在空中飛舞,為什麽會那樣漂亮。線,真的是有無數的線,可是似乎有人告訴自己,那些線是看不到的,所以要小心,一定要小心。其實,是看的到了,會變成紅色。這個秘密,不告訴任何人。
這些語言,這些片段,為什麽會出現在記憶中?究竟代表什麽?最近淩月的腦海中總是會莫名其妙地浮現出那些毫不相關的東西,無論她怎麽努力,都得不到一點線索。唯一相同的是,總是有淡淡的桂花香味,還有點香甜味道的參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忽然淩月驚恐地大叫起來。
她看到了七具屍體,七具被肢解地亂七八糟的屍體。而那些屍體都是同一個人,有著同樣的麵容。淩月認得那些屍體。確切來說是這道那些屍體屬於誰。
蘇柔,每一具屍體都是蘇柔,都是曾經的自己。
“公主,您沒事吧。”劉喜的生硬突然從旁邊冒出來。
“你幹什麽。”剛剛醒過來的淩月顯然被嚇得不清,怒吼道,“你想嚇死我啊。”
“奴才該死。”劉喜立即欠身,把頭低下。
“淩月,你剛剛忽然大叫起來。”夏帝一邊說,一邊細細打量著淩月。
淩月迅速回想了一遍,認為自己可能是在夢中驚嚇,以至於在現實中也吼叫了起來,幽幽說道:“微臣身體有些不舒服。”
“既然不舒服,那就回去歇著吧。”
“微臣謝皇上。”
淩月神情恍惚地走下金階,然後腳步有些虛浮地慢慢離開大殿。七具屍體在她腦海中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不過不管換成是誰,看到七具自己的屍體,估計也都會像淩月一樣,變得有些不正常。
為什麽,為什麽會夢到那種奇怪的東西。帶著種種疑問,淩月回到了太子宮。流夜一看到淩月就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勁,立即問道:“姐,你沒事吧。”
淩月搖搖頭,坐在椅子上:“我需要想一想,到底是怎麽回事。”
聽到淩月這麽說,流夜依舊有些不放心,默默地站在淩月不遠處。
七具屍體,都是自己的。而自己也是第七次穿越到這個世界來,那麽那個出現在自己眼前的蘇柔又算是怎麽回事?難道說,當初穿越的時候,並不是靈魂穿越,而是連身體也穿了過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解釋。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沒錯。
“啊,到底是怎麽回事。”淩月焦躁地說道,“根本就沒有任何依據,這推斷就算有結果,也沒有辦法繼續下去啊。不行,我要去一趟蒼國。”
“去做什麽?”流夜問道。
“看屍體。”
“嗯?什麽屍體?”
“算了,不去了,去了也沒用。”淩月說道,“我需要睡眠,沒錯,需要睡眠。”忽然,淩月又說道,“不對,還是要去看那些屍體,可是看那些屍體也根本沒有用,知道這一切的隻有她,或者他。可問題是那兩個人都不會告訴我究竟是怎麽回事,該怎麽辦?既然在夢中出現了,那肯定是有所原因的,怎麽會無緣無故出現呢?不可能,絕對不會沒有理由的。等,等,沒錯,現在唯一要做的是等。”
“嗯。”流夜發現,淩月並不是在回答自己的問題,隻是一種條件反射的回答罷了。
夏康對於淩月在大殿中的奇怪表現異常擔憂,最後那驚恐的叫聲,夏康很熟悉,那是人在麵對死亡時候才會有的一種恐懼聲。是做什麽惡夢了麽?就算是惡夢,也不應該有那種反應才對。要不要去看看她?可是,剛剛走到太子宮門口,夏康卻改變了方向。自己到底以什麽身份去看淩月呢?想到這裏,夏康不自覺地苦笑著。這一幕恰巧被遠處走來的夏無塵所看到。
夏無塵看到夏康後,也隻是停住腳步,等下康離開後,才慢悠悠地走了進去。
“淩月。”夏無塵回到太子宮,立即前往折梅殿,“你沒事吧。”
淩月一邊喝著茶,一邊和流夜吃著綠豆糕:“嗯?賽詩會晚了?”
“嗯,你沒事吧。”夏無塵再次重複地問道。
淩月則是莫名其妙地望著夏無塵:“沒事啊,你希望我有事麽?”
“在大殿裏……”
“哦,做惡夢了。”淩月笑著說道,“我夢到錢袋掉了,嚇死我了。”
正在吃綠豆糕的流夜抬起頭,看著淩月,隨後又麵無表情地低下頭。但從流夜的動作中,卻似乎可以看出流夜對於淩月所說的奇怪借口,隻能無視。
“錢袋掉了?”夏無塵微微歪著頭。
“是啊,錢袋掉了啊。”淩月說道,“怎麽,不相信我麽?”
“呃,相信。”
“相信就好了。”
“淩月你的詩洗的真好。”夏無塵說道。
“唉,慚愧啊。”淩月在心中默默想著:抄襲別人的詩句,哪裏好有臉賤人啊,“那個,以後不要提了,否則我一定會羞愧之死的,嗯,沒錯,所以前往那不要再說了。”
“可是確實很好。”
“不要再說了,再說我真的要去撞牆了。”淩月說道,“要不我們說點別的,啊,現在在下雨。去吃點好吃的東西吧,去外麵吃。”
“淩月你說的是宮外麽?”夏無塵問道。
“當然,不然還說什麽外麵啊?不過嚴格說起來,這夏國都是你們家的,所以還是應該算是在裏麵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