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她不是慕容淩月……從最初開始便覺得不是。”冷蓮說道,“雖然她手上有青鸞火鳳圖,可我就是覺得她不是真正的蒼國公主,不是慕容淩月。”

吳用說道:“這麽說總是要有些根據的,莫非你發現了什麽端倪?”

“也不算是什麽端倪,當時流夜找到我的時候,告訴我無論慕容淩月的病情如何,都必須說她失憶了。後來我為她診脈,發現她曾經窒息過,但是……”冷蓮眼中寒芒更盛,卻又帶著一絲狂熱,“那分明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之後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又複活了。”

吳用剛剛和金嘴裏的茶突然噴了出來:“你,你說什麽?”這話若是從旁人嘴裏說出來,吳用必然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但吳用了解自己的女兒,這句話說出來絕對不是開玩笑,而是確確實實的,死而複生。

“死而複生。”冷蓮說道,“從脈象上看,確實死過,關於這一點我絕對不會斷錯,之後又活了過來。失憶,與其說是失憶,倒不如說慕容淩月徹徹底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剛開始我對自己的想法確實懷疑過,直到我無意間得到了一本古卷,上麵記載著人的三魂七魄可以交換。所以,歸根結底我這次來最主要的原因是研究一下慕容淩月,誰知道她竟然不在。”

“原來如此……”吳用說了四個字後,又開始喝茶,然後就一直沉默著。

“你知道了什麽?”冷蓮等了半天,卻也沒等到什麽,隻得耐著性子問道。

“啊?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你說什麽原來如此?”冷蓮頓時氣結。

正在冷蓮氣結的時候,柯承洋單手負在身後,走了進來。一看到冷蓮,柯承洋臉色微變,立即轉身準備離開,卻被吳用給叫住了:“嗬嗬,小柯來得正好,這裏有個案子要交給你。”

柯承洋快步走到吳用麵前,接過吳用遞給他的卷宗,然後頭也不會得離開了。柯承洋離開後,吳用笑嗬嗬地說道:“我覺得小柯好像有點怕你。”

冷蓮側首問道:“有麽?你把什麽案子交給他了?”

“太後喜歡的一隻狗失蹤了,讓他幫著找找。”

“我怎麽記得那隻狗都已經失蹤了十年,我估摸著那隻狗都快老死了。”冷蓮一直記得,自從十年前開始,端福太後的那隻狗就已經失蹤了,為此,每年監察院都要派遣一個監察員專門為找端福太後那隻找了十年都還沒有找到的狗。

“嗬嗬,這個麽……”吳用笑了笑,“何必那麽認真?”

“我要成親了。”冷蓮忽然說道。

“什麽?”吳用再次噴了一口茶出來。

“我說我要成親了。”冷蓮很認真地重複道。

“是哪個浪蕩?呃,不是,是哪家的公子?”

冷蓮笑著說道:”這個麽?何必那麽認真?”

吳用想了半天,意識到冷蓮是在開玩笑,頓時鬆了一口氣:“女兒啊,知道你爹我心髒不好,以後可別這麽嚇我。”

“你心髒不好?這是哪八百年的事情了?”冷蓮說道,“不跟你說了,我也有正事需要做了,你說我問皇上要多少銀子合適?”

“五百兩差不多了。”

“五百兩?太少,怎麽著也要個一萬兩銀子,就這麽定了,一萬兩銀子。”冷蓮說完,給了吳用一個瀟灑的背影。

當聽到冷蓮說要成親的時候,吳用著實是嚇了一跳的,因為吳用腦海中浮現的女婿不是別人,正是流夜。從流夜最初進宮的時候他就知道,流夜是蜀國的細作,是蜀國的皇子,更是冷蓮的心上之人。隻是吳用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為什麽自己的女兒會喜歡一個宮人。從某種程度來講,吳用並非介意流夜的宮人身份,他真正在意的是流夜的哥哥,流風,又或者說是在意流夜極具複雜的身份。而如今,眾所周知,流夜的武功已經入了宗師境界,又是監察院的人,同時也開始掌管江湖之事。

比起這個,吳用更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嫁給一個平凡的人。

可是,冷蓮的脾氣他知道,認定了的事情是絕對不會改變的。所以作為父親的吳用,什麽都不能說,什麽都不能做,隻能在一旁默默地看著。

臨雲一家幾乎沒什麽客人的小酒樓的後院裏,老趙一邊抽著煙,一邊哼著曲調,很多時候,淩月望著老趙的背影,會覺得重新見到了海公公,說起來海公公死去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她心中仍舊有幾分惦記,至於流夜,他對海公公的感情沒有人知道,淩月也不曾問過。不過每當淩月無意間提起海公公的時候,流夜的臉上還是會有幾分落寞和傷感。

“姐,咱們還要呆多久?”

“不知道。”淩月說道,“但現在還不是回去的時候。”

“冷蓮來了。”

“什麽?誰啊?”

“啊?姐,你的記性也太差勁了,就是咱們在柳州時候,為你看病的那個大夫啊。”流夜睜大眼睛,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淩月,“姐,難不成你是餓傻了?”

淩月想了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你說的是她啊,她來臨雲了麽。”

流夜點點頭,說道:“隻是不知道究竟來做什麽,但總覺得其中有點不對勁。要不我們先回皇宮去,反正也不是皇上下旨讓你離開皇宮的。”

淩月側首,問道:“流夜,你好像很在意冷蓮啊。”

“冷蓮可能知道姐你不是慕容淩月。”流夜說道,“當初,我們到達柳州之前,我就飛鴿傳書,讓冷蓮將一切事情安排好。但冷蓮事後告訴我,你的身體明明是已經死過了一次,另外,從之後的種種來看,她推斷出姐你並非失憶,而是姐你根本不是慕容淩月。”

淩月皺著眉頭說道:“她知道我不是慕容淩月這件事情,和她來臨雲有關麽?”

“不知道。”流夜說道,“不過,應該沒多大關係,可冷蓮忽然來臨雲,肯定是有什麽事情。”

“好,我們十天後回去。”淩月說道,“流夜你的直覺還是可以相信,不,或許有些人並不希望我們回去,流夜,想辦法讓李長樂三日內來見我,這件事情就交給他吧。

“好。”流夜說道,“李長樂應該就在臨雲附近,另外,姐有件事情我一直覺得很奇怪。”

“嗯?”

“為什麽咱們每天都要去別的地方買吃的,這本身不就是酒樓麽?何必那麽麻煩?”流夜問道,“這又不是黑店,也沒有所謂的道上規矩。”

淩月說道:“嘿嘿,這不是龍門客棧,我當然知道。其實……不是我不想在這酒樓裏吃東西,而是……而是……唉,老趙說他每天不出去遛遛,就覺得渾身難受,所以這不,正還讓他出去買點吃的回來,省得他全身難受。”

“呃……”流夜忽然間覺得自己問了一個相當蠢的問題,於是很鬱悶地轉身回屋子裏去了。

淩月疑惑不解地問道:“你鬱悶什麽啊?”

“啊,沒有。”屋裏傳來流夜更加鬱悶的聲音。

冷蓮來到臨雲,既然流夜特意說了這件事情,那表示這件事情相當重要。而到現在,有關她是不是慕容淩月已經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完全就已經處於白熱化的狀態,如果這個時候還有人糾結於她是不是慕容淩月,那也隻能說是真的無聊了。千方百計把自己引出皇宮,便是為了冷蓮進宮麽?

如果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蘇柔,那麽自己這次離宮想必也是預料之中,而自己並沒有離開臨雲,蘇柔也一定知道,因為她作為慕容淩月此刻經曆的,正是蘇柔曾經經曆的。無論淩月做出什麽樣的計劃,都在蘇柔的預料之中,過去的自己如何能夠贏了未來的自己。這是一個極其矛盾的方程,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