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禦膳房,劉喜忽然想起不辭而別的楚軒以及那塊價值連城的美玉,對於這一係列的古怪事件,他作為一個身份卑微的奴才自然是不用去考慮什麽的,不過那隻是麵上的不用考慮,否則又如何能在殺機四伏的皇宮中存活那麽久。沒事的時候,劉喜會在心中琢磨每位主子的心思,而這其中他最喜歡琢磨的要屬皇後娘娘了。在經過多番比較後,劉喜覺得還是雲皇後伺候起來比較容易,雖然伊初莞也並沒有難為他什麽,但不過卻不像雲皇後那樣讓人看得明白。

“劉公公,這有剛剛做好的翡翠南魚,您嚐嚐。”一名禦膳房小廝端著一碟剛剛蒸好的翡翠南魚走到劉公公跟前,事實上,早在劉公公往禦膳房走的時候,那眼尖的小廝便已經開始準備。

“劉亮,還是你知道咱家的喜好,嗬嗬……”劉喜也不推脫,拿起托盤上的筷子,吃了幾口,“喲,你小子可別騙我,這哪裏是翡翠南魚啊,分明就是極北之地的鱈魚。”

劉亮幹笑兩聲:“真是什麽都瞞不過公公您。”

“這鱈魚可是難得之物,珍貴地很,說吧,到底有什麽事情要咱家幫忙。”劉喜說著,又夾了一塊魚肉放在嘴裏,滿臉陶醉,“嘖嘖,這味道真是……真是……妙不可言啊。”

“其實也沒什麽事情,就是就是……小的看上,看上一宮女,希望……希望公公您給幫忙撮合一下。”

原本陶醉於鱈魚美味的劉喜立刻睜開眼睛,環顧四周後,不動聲色狠狠掐了一下劉亮:“你小子長了幾個腦袋?這宮女地位再怎麽低下,那也是皇上的女人,你這念頭趕快給我收回去,不,是給我徹底滅了。”

正如劉喜所說,宮女的性命在皇宮中連螻蟻都不如,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也是皇上的女人,若是皇上看上了哪個宮女繼而臨幸,那麽也就表明這個宮女將會進入後(和諧)宮,也正因如此,縱容是卑賤如螻蟻的宮女,也是不可以隨意染指的。

劉亮說道:“唉,我知道,這宮裏的女人都是皇上的,可劉公公,我,我喜歡的那個是在司勞庫的,那個地方,皇上八輩子也不會去,您就幫個忙,想想辦法。”

劉喜瞪了一眼劉亮:“這可是要滅九族的事情,你小子當真是不想要這顆腦袋了?”

“公公,您就幫幫幹兒子這個忙。”劉亮央求道,“公公,我這在宮裏積攢了十來年的歲俸可都孝敬給您了。”

劉喜隻覺得手肘間被什麽東西推攘著,低頭一看竟是一張麵值兩千兩的銀票:“你這是?”

“嘿嘿,公公您請笑納。”

劉喜歎了口氣,說道:“拿回去,你小子把你義父當外人是不是?唉,這事要從長計議,也別說義父不幫你,改天帶義父去看看,這事要是能行,義父就幫你一把,要是不行,那你也隻能死了這條心,聽明白了麽?”

劉亮見有戲,立即將銀票往劉喜懷中一塞:“多些義父。”說罷便跑開了。

看著劉亮遠去的背影,劉喜心中隻覺酸楚陣陣。他猶記得當年因為什麽事情被一位妃子罰十日不準吃飯,夏帝對此也是不聞不問,偏偏是這個不怕死的小鬼,貌似每日偷偷將饅頭帶給他吃,後來被發現了,劉亮被打了八十大板,險些連命都喪去,最後還是雲皇後求情,兩人才得以保存。在宮中陰暗久了,偶爾的一絲陽光會讓人銘記一生一世。

唉,世人都羨慕皇宮的錦衣玉食,誰又看到其中的爾虞我詐,刀光劍影。

無奈搖搖頭,劉喜腳步有些虛浮地離開了禦膳房。在回承福殿的途中,劉喜遠遠望去,看到一名身著火紅色長裙的女子,緩步向自己走來。看穿著不似宮女,但卻也不是哪家的千金,走到近處,劉喜才發現女子的發髻上插著一朵盛放的紅蓮,隻是不知為何,女子的神情高傲冰冷。

劉喜朝女子微微欠身,行禮。在宮中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便是遇到你拿不準的人,行禮總是沒錯的。那名神情冰冷的女子朝劉喜點點頭,也算是回禮。忽得那名女子停下腳步:“這位公公,請問去監察院的路往哪裏走?”

“監察院?”劉喜指著監察院的方向說道,“從這條回廊穿過去便是,請問?”

“哦,我爹是右都禦使吳用。”

“原來是吳禦使的千金,奴才多有怠慢。”劉喜立即在腦海中搜索著,卻不曾記得吳用有什麽女兒,但既然對方自稱是吳用的女兒,又這麽大搖大擺的在皇宮裏走著,想來也不會是招搖撞騙之徒。

“謝謝。“女子淡淡地說了一句,沉吟片刻,緩緩說道,“公公每日隻需服食十片煮泡過的紅茶,便可驅除夜間怕寒的毛病。”說罷,女子頭也不回,幽幽離開。

劉喜暗暗記下女子的話,心中滿是疑惑。

監察院內,吳用一如往常地悠閑喝茶,唯一讓他有些擔憂的是,冷蓮出去好一會了,卻還沒有回來。冷蓮雖然醫術很高,但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路癡,與其說是路癡,倒不如說對於路這種東西她根本就沒有任何概念。但偏偏冷蓮又不喜歡別人跟著她出去,若是別的地方還好,可皇宮這種地方錯綜複雜,對於冷蓮能否在天黑之前找回來,他在心中著實打了個問號。

正想著,冷蓮緩緩走進監察院,這讓吳用著實吃驚了一下:“你,回來了?”

“有問題麽?”冷蓮看著自己的父親,絲毫無法理解他的父親為什麽而擔憂,“我回來,至於這麽吃驚麽?”

“嗬嗬,喝點茶。”吳用笑著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嗯,我剛剛……碰到一個公公。”冷蓮回憶道,“隻可惜他身重奇毒,命不久矣了。”

“哦?是誰?”

冷蓮搖搖頭,瞪了一眼吳用:“我怎麽知道,你是白癡麽?”

吳用並不生氣,反而笑眯眯的,似乎對冷蓮的這種態度習以為常了:“反正跟咱們沒關係,管他誰得絕症呢。皇上這次讓你來的事情,你可有把握?”

“你想聽真話麽?”冷蓮雙手環抱著。

“跟你爹我還要說假話麽?”

“好,既然這樣,那我就真話假話都跟你說一遍,真話是一點把握都沒有,假話是有十足把握。”

吳用皺著眉頭,說道:“怎麽真假差距這麽大?”

“我是大夫,又不是神棍,那種匪夷所思的事情我怎麽可能有把握?”冷蓮沒好氣地說道,“不過,要說沒把握,多少還是有點的。”

吳用再此捧著茶杯,飲了一口:“三個月,三個月之後我們離開這裏。“

冷蓮眼中閃過意思寒芒:“下定決心了麽?”

“是啊,下定決心了。”

“好,若是你到時候功敗垂成,我替你收屍。”冷蓮冷笑道,“其實又何必那麽麻煩,如今絕命不在,隻需要我……”

吳用不等冷蓮的話說完,立即打斷:“這件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好,既然你不要我插手,那便算了。”冷蓮端起茶幾上放著的冷茶,想了想卻又放下,“其實,有件事情……”

“嗯?難得見你猶豫,是什麽事情?”吳用問道。

“慕容淩月……”冷蓮沉思片刻,眉頭微微皺著,“父親覺得慕容淩月怎樣?”

“哦?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