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淩月和流夜兩人唉聲歎氣的時候,門外傳來急促地敲門聲。淩月吩咐過,任何宮人和奴婢都不用在折梅殿服侍她,若是有什麽急事則另當別論。從來人急促的敲門聲中,淩月感覺到,必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否則就算借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把門敲得連門框都快掉下來了。為了避免門框真的被敲掉下來,流夜再次歎了口氣,前去開門。
“嗯?”打開門,流夜看到的卻是一隻手端著藥碗,一隻手舉著準備繼續敲門的絕命,“你那麽用力敲門做什麽?喊一聲不就行了?”
隻見絕命神色凝重搖搖頭,然後又往裏麵看了看嗎,就是不說話。流夜疑惑地看了絕命兩眼,用眼神詢問絕命是否要進去。絕命立即拚命點頭,隨後端著藥走了進去。
“又是可樂?”淩月半開玩笑地說道,可這一次,絕命卻沒有像往常那樣喋喋不休,反而神情古怪地看著淩月,不過與其說是神情古怪,倒不如說是悲愴,淒涼。
淩月見絕命不說話,再看他那奇怪的神情,知道必定是出了什麽事情,可無論她怎麽問絕命,絕命就是拚命的搖頭,直到淩月問出那句絕命你啞巴了之後,絕命又拚命點頭。兩人這才知道,絕命從進屋到現在一直不說話的原因是,他啞了,所以根本沒有辦法說話。
“流夜,去找筆墨紙硯。”既然已經知道絕命啞巴了,那最好的交流方法就是筆談。不一會,流夜便將筆墨紙硯放在桌子上,絕命拿起毛筆,在潔白的宣紙上寫下我啞了三個大字,然後就那麽看著淩月。
“我知道你啞巴了,你寫這三個字有什麽意思?你應該寫為什麽一啞巴了啊。”淩月指著桌子上的宣紙,說道,“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全部寫清楚我才能知道啊,至於什麽修飾詞的就不用了,畢竟咱們這不是在寫作文,沒那麽多要求。”
絕命想了一會,提筆在宣紙上寫下密密麻麻地一段話,淩月看著那密密麻麻的小字,有些還是繁體,頓時覺得頭皮有發麻的感覺,拿起那張宣紙丟給流夜,道:“流夜,念給我聽,這家夥還真是當醫生的料,寫的字龍飛鳳舞的。”淩月想起前世去醫院的時候,不管怎麽努力辨認,都不知道身著白大褂的醫生究竟在紙頭上寫了些什麽,更為讓她鬱悶的是,那些對照醫生單子配藥的家夥也總是能夠看得懂。
所以說,以後間諜這種職業必須挑選醫生來做,就算情報被截了,估摸著別人也看不懂究竟寫了什麽玩意,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鬼畫符呢。
“上麵寫的是……是……包子的做法。”流夜看了半天,有點不確定地說道:“麵粉,豬油,蔥花,白糖,生薑,回香,花椒……”
聽完後,淩月也和流夜露出了相同的表情:“這是……絕命,你寫個配料表做什麽?”
“是不是不能說?”流夜忽然盯著絕命,神情肅殺。
絕命轉頭,看著流夜,重重得點了點頭,又提起毛筆,在宣紙上寫了一段話。
“不能說,自己去找。”流夜拿起宣紙,將絕命寫在紙上的話念了出來,“姐,你能明白是什麽意思麽?”
“明白。”淩月的表情也開始變得凝重,沉吟道,“絕命是被什麽人威脅了,我想威脅他的人之所以讓他變成啞巴,也算是一種威脅,但那個人又不希望絕命死,為的就是給我們留下線索,這個線索就是不能說,自己去找。”
絕命點頭,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絕命,你……算了,我知道,你什麽話都不能說,是這樣麽?”淩月本想問絕命是怎麽被弄成啞巴的,究竟又見到了什麽人,但轉念一想,既然已經是不能說,自己去找了,那麽也就證明絕命所能說的話就這麽多,“絕命,還有什麽事情麽?”
絕命搖搖頭,起身離開。剛剛走出去,沒幾步絕命又返回來,在宣紙上又寫了一句話,隨後算是真的離開了。
“看來是真的離開了,本來是想請他給獨孤玉治病的,結果……”淩月看完絕命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又聯想到她請絕命來的初衷,不由開始想事都有人想要阻止獨孤玉的恢複。可那張配料單又算是怎麽回事?麵粉,豬油,蔥花,白糖,生薑,回香,花椒……這都什麽跟什麽啊?怎麽看都像是包子的配料啊!等等,包子?楚軒,說起來楚軒如今不正在禦膳房麽。
楚軒,獨孤玉,被劫走的林白,殺死刑部全員的紅影,祁王被賜死……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指向,似乎沒有任何目的。而在此種種之上,還要加上楚國細作李經略,伊初莞。同樣身為穿越者的柯承洋……以及那個預言,淩月一直恐懼的預言。
是靜觀其變,還是去調查?淩月皺著眉頭,在完全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麽回事的時候,她也無法做出判斷,但絕命留下的那句不能能說,自己取找又仿佛告訴她,她已經陷入了一個無法躲避的陰謀。
“流夜,你說到底要找什麽?”淩月說道,“絕命留下的那句不能說,自己去找,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找這個啊。”流夜手中拿著那張配料表,說道,“找這個東西啊。”
“包子?”淩月表情詭異地望著流夜手裏的那張配料表,說道,“怎麽看都是包子啊,這包子做的最好的是楚軒……算了,明天去找楚軒。”
“明天?那今天做什麽?”
“今天睡覺,困了。”淩月打了個大大的哈氣。
夜晚,禦膳房裏,楚軒蹲在地上對著一張潔白的宣紙發呆,紙上寫了一句話:臭下子,趕快回來。楚軒盯著那張紙看了很久,很久……由於他所在的地方比較偏僻,所以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已經保持那個姿勢長達一個時辰。
之後,楚軒撿起那張宣紙,捏在手中,但若是細細留意會發現原本潔白的宣紙竟然化為黑色的粉末從手中慢慢飄落。楚軒神情凝重,又發呆了將近半個時辰後,慢悠悠地走出禦膳房。楚軒仰頭,望著漆黑夜幕,不知為何他的眼眸卻如冰雪般冰冷透骨,讓人不寒而栗。偶爾有宮人和婢女經過,也都感覺到了楚軒的不同尋常,因為平日裏,楚軒總是笑吟吟地對著他們,而今日,他們感覺到楚軒好似冰雕一般,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
當然,這些人中並不包括劉喜。
“喲,這不是楚大人麽?”劉喜手持拂塵,雖感覺到楚軒的冰冷,但身受皇命,也由不得他不樂意。
楚軒好似沒有聽見一般,依舊望著夜幕。劉喜無奈隻好再說了一次,這一次除非楚軒是聾子,否則絕對不可能聽不到。隻見楚軒幽幽轉過頭,冰冷地說道:“什麽事?”
“能有什麽事,皇上想吃你做的包子。”
“嗯。”楚軒轉身,走進禦膳房。
“是豬肉餡的。”劉喜跟了上去,走在楚軒的身後,從後看去,他見楚軒的臉色微微有些好轉,便又問道,“楚大人,您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
楚軒忽然轉過頭,露出一個極為陽光的笑容:“哦,我隻是在想,能不能做出皮子比較薄的包子,嗯,皇上要吃豬肉包子是麽,我馬上去做。”
劉喜見楚軒又恢複了往常的神態,繼而也放鬆起來:“真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楚大人您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我一個廚子,能遇到什麽事情啊。”
“是是。”劉喜連連點頭,但他還是可以看得出來,楚軒隻是在敷衍他。隻不過,對於劉喜來講,能讓皇上在片刻功夫後吃到想要吃的包子,那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所以至於楚軒心裏究竟有什麽時期,那就不是他所需要關係的。不過,劉喜還是在心中暗暗記下了。
“劉公公,勞煩你在外麵稍等一會,我做好便讓你帶走。”
“好好,那我就不打擾楚大人了。”
楚軒走進專門用來做包子的地方,略微發了一會呆後,從腰間取出一快溫潤玉佩,放在桌子上,隨後似乎又覺得不妥,還是將玉佩放回了腰間。
不一會,一屜熱騰騰的包子便做好了,劉喜眉開眼笑地接過包子,剛要離開卻又被楚軒叫住。
“楚大人,您還有什麽事情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