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一樣,淩獨孤玉依舊蹲在地上,呆呆地望著天空。看著獨孤玉的那個樣子,淩月忽然想起了前世的一個冷笑話。一個精神病人每天都穿著黑衣服,撐著一把花傘蹲在牆角,醫生都不知道那個病人為什麽要那樣做,這個時候來了一個心裏學家,他也穿著黑衣服,撐著把黑傘,每天就那麽陪在病人身邊。起先,病人不跟心理學家說話,後來這樣持續了一個星期,那個病人轉過頭對心理學家說了一句話:你也是蘑菇麽?
淩月緩步走過去,蹲在獨孤玉身旁,輕輕說道:“你是蘑菇麽?”
隻見獨孤玉幽幽轉過頭,露出極為困惑的表情:“你才是蘑菇。”
淩月氣結,回過神對著絕命招招手,示意他過來。絕命將手中的卜卦往正在神遊天外的流夜手裏一塞,便也輕輕走了過去,同時學著淩月的模樣半蹲在獨孤玉身旁。
“絕命,你怎麽看?”
“什麽怎麽看?”絕命一臉疑惑。
“看病啊,我請你來不就是為了看她得了什麽病麽?難不成是請你來蹲在這裏裝蘑菇的?”淩月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絕命。
“可她沒病啊。”絕命瞥了一眼獨孤玉,又將目光轉向獨孤霸,最後竟也呆呆地看起天空來,按照淩月的說法就是,裝起了蘑菇。
“什麽意思?你是說獨孤玉根本沒病?若是沒病,怎麽會是這幅模樣?”
“那你倒是說說,她到底病在哪裏?”絕命依舊保持著蘑菇狀,但說話的語氣卻明顯帶了幾分蒼涼之感,“能吃,能睡,雖然眼神呆滯,但卻不是瞎了,那她到底哪裏有病?說到底,不過是變得蠢了些,笨了些。”
淩月被絕命這麽一問,一時間竟也不知該如何回到。良久,淩月緩緩說道:“我的意思是,會不會是心裏的問題,她會不會瘋了?”
絕命點點頭:“八成是瘋了,照情況來看,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不瞞你說,她是聞了一種香味才變成這樣。”淩月將之前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絕命皺著眉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麽,良久緩緩說道:“你的意思是,因為冰蠶已經絕種,所以說無法還原導致獨孤玉變成這幅模樣的香水?”
“沒錯,就是這樣。”淩月說道,“這也是我請你來的目的,看看究竟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夠醫治。”
“既知之,方能破之……不過,有件事情我覺得很納悶。”
淩月笑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想說為什麽林白會在香水中加入天下學武之人夢寐以求的冰蠶?”
絕命不說話,等著淩月繼續說下去。
“這個我也想知道。”淩月一語帶過。
“唉……那你可知道冰蠶為何會讓學武之人夢寐以求麽?”
淩月一愣,說道:“這個倒不曾聽聞,監察院的資料裏也未曾記載,隻是聽說若是能夠吃下冰蠶,便可獲得一甲子的功力。怎麽,難道你這個神棍……啊,不,是醫聖知道冰蠶的來曆?”
“院長可曾聽說過普渡雲?”
淩月說道:“廢話,檢察院裏有一堆普渡雲呢。”
絕命麵露欣喜:“哦?一堆,那能不能送我點?”
“好說好說,等等,莫非這冰蠶和普渡雲有什麽關係?”淩月可不認為,絕命隻是為了向她討杯茶喝這麽簡單。
“普渡雲生長在楚國極寒之地,那裏有種白色的毒蟲,任何活物被其咬到,便會冰凍而死。而這種毒蟲的老祖便是冰蠶,正確的叫法是玄蠶,凡是其所到之處方圓十裏內,一切活物也會因此變成冰塊,因此這種玄蠶之生活在楚國極寒之地,那裏茫茫冰洋,綿延數百裏。後來,玄蠶竟繁育出另一種白色毒蟲,便是寄生在普渡雲樹附近的玄蟲了。”
“然後呢?”
“然後麽,玄蠶絕跡於四十年前,據聞最後一隻玄蠶是被一名年約二十來歲的女子所得,若是將玄蠶養在腹中,便可……”絕命的神情忽然變得有些陰沉詭異起來,“長生不老……”
長生不老……四個字猶如烙鐵一般,狠狠印在了淩月的心上。
“嘿嘿,這個可是絕密啊。”
“既是絕密,你又為何會知道。”不知何時,流夜站在了絕命的身後。
“是啊,既然連監察院都不知道,你又怎會知道?”淩月也不禁開始懷疑,連監察院都無法確切得知的事情,絕命又怎麽可能知道。
隻見絕命奸笑三聲,模樣就好像是一隻偷到了雞的黃鼠狼:“監察院不知道的事情,難不成就沒人知道了?這是哪門子的道理,我且問你,監察院可知我這二十年來殺了多少人?救了多少人?”
“這和你殺了多少人,救了多少人有什麽關係?”淩月問道,“誰會天天跟著你,幫你統計你到底在幹些什麽。”
“說得沒錯,既是如此,你監察院也不可能知道天下所有事情,如此不知道這冰蠶也就很正常了,難道不是麽?”
“那你為什麽會知道?依我看,你的能耐好像沒有監察院來得大。”
絕命又很奸詐地笑了幾聲:“確實,論偵查能力監察院排名天下第一,百川堂第二。可問題的關鍵是,你們並沒有將全部的精力都花在這玄蠶之上。”
“你的意思是,你從很早之前就開始調查玄蠶了?”
絕命搖搖頭:“我也是十年前才對玄蠶有所興趣,為此我還特意前往楚國的極寒之地,嘿嘿,差點被那可惡的小蟲子可咬到了。後來,我就想為很美單單隻有普渡雲樹能夠在玄蟲的寄生下存活,於是我就想或許普渡雲樹乃是玄蟲的克星……隻可惜,當時和我一起去的人都中了玄蟲之毒,結冰而死。那時我又餓又困,幸得人救之。後來那人便對我說了關於玄蠶之事,我也是因此才得知。你先前說,林白在香水中加入了冰蠶,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因為玄蠶必須養在腹中,且終生寄於宿主,若是離開宿主,那麽玄蠶則會立即灰飛煙滅,被寄宿主也會化為粉末而消亡。”
“你說什麽?”淩月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絕命,“你說,你說……你剛剛說什麽?”
“怎麽了?”
“重複你的前一句話。”淩月緊緊抓著絕命的雙肩,力道越來越大。
“玄蠶必須養在腹中,且終生寄於宿主,若是離開宿主,那麽玄蠶則會立即灰飛煙滅,被寄宿主也會化為粉末而消亡。”絕命將剛剛說的話再此重複了一邊後,試探性地問道,“莫非你知道了什麽?”
淩月警惕地看著絕命,隨後搖搖頭:“沒什麽,那獨孤玉可有醫治的辦法?”
“既然林白未曾在香水中放過什麽玄蠶,那可見她必然是放了什麽別的東西,但又不想讓你知道,所以隨便扯了個冰蠶出來。你隻需要將那小妮子嚴刑逼供便可了唄,知道她究竟放了些什麽,我便可以知道如何化解。”
“嚴刑逼供?”淩月說道,“你什麽時候竟變得這麽心狠手辣,差點忘記了,你二十年前可是心慈手軟地很啊。”
絕命神色一變,有些鬱悶:“好了,這話我都已經說了,下麵怎麽做,還是要看院長你的意思了。”
“這麽說才對,別想指揮我應該怎麽做事情。”淩月起身,揉揉膝蓋,隻是在站起來的那一刹那,她似乎想到了什麽,直勾勾地盯著絕命。
絕命被他盯得那是一個渾身不自在:“你,你這麽盯著我做什麽?”
“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