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麽。”藍小友語氣輕柔地問道,這一問讓歐陽晚從思緒中收回神來,才發現不知何時,那條詭異的藍蛇已經爬到了自己脖子上。
“沒什麽。”歐陽晚努力平靜著自己的思緒。但很快,他卻被肩上的那條小蛇給喚起了恐懼,隻見小蛇正努力地往歐陽晚的一隻耳朵裏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強烈的劇痛從左耳傳來,歐陽晚可以感覺到冰涼的蛇身正拚命往耳朵裏鑽。雖然啊啊啊啊的叫著,但是歐陽晚卻根本聽不到自己的聲音。難道說是耳朵聾了?不對,不是耳朵聾了,因為他仍可以聽到藍小友不斷地說沒事的,沒事的,可他就是聽不到自己發出的慘叫聲。難道說自己不是聾了,而是啞巴了?
但是痛覺依舊,歐陽晚頭痛欲裂,但渾身卻不能動彈。
“很快就好了,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歐陽晚張大嘴巴,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忽然,歐陽晚看到藍小友哭了,可是流出來的眼淚不知為何竟是血淚,一滴,兩滴,落在地上,觸目驚心。那一刻,歐陽晚從她的眼中看到的是悲痛,仿佛能夠吞噬一切的悲痛。
不要用那樣的眼神看我,不要用那樣地眼神看我……歐陽晚從牙齒中擠出來的言語,竟有種說不出的嘶啞駭然。
藍小友似乎聽懂了歐陽晚的話,眼眸低垂,不再去看歐陽晚。
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歐陽晚覺得眼皮漸漸沉重起來。而那原本讓他想要死過去的疼痛也消失了,四肢似乎被一股暖流包圍……
次日,陽光穿破雲層,明媚得仿佛要流淌下來一般。
歐陽晚緩緩睜開眼睛,就看到夏無塵的腦袋赫然出現在自己眼前:“哇,你想嚇死誰啊?”
“醒了?”夏無塵神情有些漠然,歐陽晚明白夏無塵這種漠然表情代表著什麽,“發生什麽事情了?”
“你起來,自己看。”夏無塵側過身,將目光落向桌子那邊。
隻見靠近桌子的地上,一襲藍衣落在地上,上麵還有斑斑血跡,歐陽晚心髒驟然一緊:“怎麽回事?”
“這裏有封信,我沒看。”
歐陽晚接過那封信,迫不及待地打開,長達三頁紙的信箋,歐陽晚足足看了將近一個時辰。
“你都看了一個時辰了,怎麽樣,你找到答案了麽?”
“你自己看。”歐陽晚將信箋遞給夏無塵,神色呆滯,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震驚。
夏無塵一目十行,片刻功夫就將三張信箋看完,雖然震驚,但還不至於到歐陽晚那般呆滯的模樣:“這個……看來藍姑娘是化成血水了。”
歐陽晚盯著地上的那藍衣,那正是藍小友所穿的衣服。而在心中,藍小友將一切真相告訴了歐陽晚。
原來,要醫治斷腸之毒,隻能將千年冰蛇養在腹中,吸食人血。待成熟後,將冰蛇放在中了斷腸散之毒者的肩上,冰蛇便會自動鑽入中毒者地耳朵,介時,冰蛇會變得極小,遊走於經脈間,吸食毒液。之後,冰蛇又會從中毒者耳中爬出來,回到寄宿者的胃中。然後會從其胃部開始吞噬,知道被寄宿者整個身體都被吞噬幹淨。而冰蛇也會在半個時辰後化為血水消失。
先前,在煙州,夏無塵對於藍小友治療透骨釘之毒地時候,就覺得醫治方法匪夷所思。而現在,比起治療透骨釘的方法,這個治療斷腸散的方法則更為詭異。
“笨蛋……”歐陽晚神情淒然。
“她是喜歡你的,既然這樣,你要好好活著。”夏無塵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但這個時候他知道歐陽晚想要獨自呆一會,於是靜靜地離開了。
望著地上的藍衣,歐陽晚終於明白他失去的是什麽,一個愛他的女子,雖然他並不愛這個願意為他而死的女子。
夏國,臨雲。
雖然夏無塵不在,淩月還是搬進了太子宮。不過,從內心深處來講,淩月也不想住在清和殿了,因為每每回到那裏,她就會想起躺在地上的四具屍體。雖然淩月對他們沒有什麽感情,可是在最初,她卻是想要保護那四個人的。並且信誓旦旦地告訴他們,從今以後,你們姓蘇。可是,現在,四個人卻莫名其妙地死於非命,而且死得極其淒慘。
太子宮要足足有清和殿五倍之大,其奢華程度也僅次於皇上所居住的地方。可是,淩月總覺得太子宮陰風陣陣,有種讓人很不舒服的感覺。所以,最終她還是挑選了太子宮最南部的一處名為折梅殿的地方居住。
二月,正是梅花盛放的季節,不過淩月並不喜歡梅花,確切來說她是什麽花都不喜歡。原本分配給淩月的十幾名宮人以及婢女也都被淩月打發了,她再也不要看到那些人在自己眼前晃蕩了,這樣他們死的時候就與自己無關了。
“姐,你很傷心?”
淩月站在梅花樹下,搖搖頭:“沒有,我隻是覺得心痛。”
“有什麽區別?”
“傷心是有感情,心痛麽,沒感情吧。其實我也說不明白,也許是愧疚吧。心裏想著要好好保護他們的,結果卻弄成現在這個樣子,連凶手是誰都不知道。”淩月苦笑道,“流夜,你說到底是誰要對他們下毒手?”
“不知道,但那人的武功在我之上吧。”流夜說道,“姐,這件事情我會盯著的,你放寬心。”
“好啊,算算日子,無塵應該快回來了。”淩月說道,“也不知道他這個百川堂的堂主做的怎麽樣,流夜,姐問你句話,你覺得姐應該嫁給他麽?”
流夜搖搖頭:“不應該。”
“為什麽?”
“他不愛你,比起七殿下,康王更愛你。”流夜側頭,想了想說道,“而且,姐你好像也不愛七殿下,不對,這麽說不對,應該是你們兩個人彼此矛盾,誰都不確定。”
“誰都不確定,或許吧。”淩月說道。
遠處,謝吟雪緩步走了進來,手中抱著一大疊卷宗:“這個給你……”
淩月有些莫名其妙地接過:“這個是什麽?”
“你不是在調查四十年前的調香師麽?這個是謝家的卷宗,給你。”
“謝家的卷宗?”
謝吟雪幽幽說道:“我爹畢生都在調查關於四十年前來到臨雲的調香師,所以這些東西肯定比監察院的詳細,不管怎麽說,放在監察院裏的資料肯定都是被上一任院長給挑選過的,基本沒用。別的資料不敢說,但關於調香師的資料卻是極為詳細的。”
“為什麽給我?”淩月說道,“你不是對我有敵意麽?”
“恩,沒錯,我對你是有敵意。”謝吟雪語氣依舊冰冷,說道,“不過這兩者之間並沒有什麽關係。”
“沒有關係?”
“分清主次,輕重緩急,這個很重要。”謝吟雪說道,“否則,我謝家又怎麽可能占據楚國一半的商會呢。”
“我開始有點喜歡你了。”淩月笑著說道,“嘖嘖,比起那個李蓉蓉,還是你好些。”
謝吟雪轉身,冷冷說道:“有時候,也未必見得好。”
攤開謝吟雪送來的卷宗,淩月才發現謝吟雪說的沒錯,上麵的資料極為詳細,很多都做了注解,從筆記來看似乎都出自同一個人。謝吟雪的父親究竟是什麽人?竟然會想到對那個調香師進行調差?嘖嘖,改天要好好挖挖謝家的曆史才行。
就連流夜也不禁感歎這樣詳細的卷宗,比起謝吟雪拿來的資料,從監察院取出的那些基本上就等同於沒用。
“這也未免太過詳盡了……”流夜感慨道,“這要花多少銀子,才能夠弄出來啊。”
“這謝家有錢啊,沒聽說麽,楚國一半的商會都是他們家的。”
流夜說道:“可沒聽說過有姓謝的這麽號人物啊,說起來,謝聽雨好像是四年前突然冒出來的。”
“四年前?”淩月腦海中閃過一條線,“又是四年前……那不正好是沈浩然死的時候麽,怎麽什麽事情都扔在四年前了。”
“恩,會不會和沈浩然有什麽關係?”流夜拖著下巴,沉思道,“聽說沈浩然有一雙兒女,莫非就是謝聽雨和謝吟雪?”
“咦,這個推理很大膽啊。”淩月說道,“要不就辛苦流夜你,調查一下?”
“調查過了,沒有任何線索?”
“恩?你調查過了?”淩月有些驚詫,“結果怎麽樣?”
“查不到任何線索,唉,又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給阻礙了。”
淩月放下卷宗,眉頭緊皺:“這莫名其妙的力量怎麽這麽多啊,難道是江墨竹?”
“啊啊啊啊……”
“你啊什麽?”
“有點無聊,所以啊啊啊啊。”流夜說道,“姐,那個,有件事情要跟你說一下。”
“恩?幹嘛這麽鄭重。”
“呃……”流夜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地說道,“咱能不能先吃飯,肚子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