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月沒有繼續追問什麽,但她卻知道,那名行刺夏帝的刺客不是別人,正是吳用。淩月之所以會知道,僅僅是一個巧合。深夜時分,淩月走出監察院的卷宗室時,卻發現吳用正在擦拭一柄寒芒寶劍,眸中滿是殺機。

聯想到黎明時分的行刺事件,淩月猜到那名刺客十之八九就是吳用,所以便用言語試探了一下。而在此之後,她則已經完全確定,凶手便是吳用。

清和殿,淩月針對流夜提出的為什麽太陽不會掉下來的問題做了仔細講解,但在此之後,流夜有陸續提出了無數問題,淩月很後悔為什麽沒有帶本十萬個為什麽穿越過來。不過,當時那種情況大概也沒有時間去拿十萬個為什麽,因為她是被那個突然衝進來得家夥給嚇得失去了平衡,然後從樓上摔下去的。

說起來,也不知道那個家夥究竟怎麽樣了,如果他沒有突然推門而入,那名現在究竟又會是什麽模樣?

“流夜,我真後悔沒給你帶本十萬個為什麽來。”淩月端起茶杯,講解了近兩個時辰,著實讓她覺得口渴。

流夜說道:“我能再問一個問題麽?”

“問吧,提問是好習慣。”淩月笑著說道,“反正都講了這麽多了,也不差這麽一個。”

“吳用為什麽要行刺皇上?”

“恩?流夜你怎麽知道?”

“血腥味啊,吳用身上有血腥味道。”

“原來如此,不過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行刺夏帝。”淩月細眉微蹙,“不僅如此,我也差不到他的任何檔案和資料,至少在沒有進監察院之前的完全查不到。”

“被刻意隱藏了。”

“也許吧。”淩月說道,“不過按照時間來推算,皇上還有半年就會死去,我想介時應該就是吳用動手的緣故。”

“其實,我有種感覺,行刺皇上的也許不是吳用。”

“恩?”淩月放下茶杯,有些疑惑地問道,“為什麽會這麽想?”

“直覺,吳用身上雖然有血腥味道,但並不表示他就是刺客,而且吳用的武功並沒有高到可以躲過羽林軍的搜查。”流夜說道,“朱池雖然能力不高,但卻也不是吃素的。”

淩月擺擺手,又替自己倒了杯茶:“流夜,這件事情我們不要插手,不管怎麽說這件事情都涉及到了行刺皇上,說的難聽點,也許這是皇上自導自演的一出戲也不是沒有可能。借著刺客的名義,對朝廷官員進行清洗,就像他曾經同樣借著刺客的名義,屠殺整個蒼國的朝廷大臣。所有的事情,隻要和夏帝沾上邊,那最後就是置之不理。所以這一次我們隻要靜觀其變就好。”

關於這次刺客事件,雖然淩月知道是吳用所為,但那也不是百分之百確定,畢竟凡事都有例外。

還有半年,夏帝即將駕崩,也就是說,還有半年夏無塵便會回到夏國,繼承皇位,而那個時候,金國也會對夏國發動兵變。那是否意味著金帝也會在差不多的時間駕崩。種種問題擺在淩月眼前,讓她毫無頭緒。

夜晚,一道旨意讓整個皇宮再次陷入了恐懼之中。二十幾名官員被推出午門斬首,鮮血彌漫在宮門外,甚至可以聽見那些人臨死前的哀嚎之聲。

皇後殿,伊初莞不斷地用手敲著桌子,因為這一次的刺客事件實在太過古怪。夏帝沒有追究負責抓捕刺客的都尉的責任,卻將二十多名毫不相關的官員斬首示眾,這究竟是哪門子的道理。伊初莞無法看清楚其中的門道,但是李經略卻發現了其中微妙的端倪。那些官員全部都是他準備進一步培養的官員,在尚未成為自己的勢力之前,全部被斬首了。

沁蘭最近也已經不太和伊初莞在一起,經常獨自一人站在院子裏,又或者呆在房間裏喝茶,為此伊初莞也不去理會。所以,取而代之的則是已經在宮裏呆了幾十年的鄭尚宮。

服侍新皇後一段時間的鄭尚宮知道,一旦皇後用手不斷敲著桌子,那邊表示肯定是有什麽費神思考的事情。所以每當這個時候,鄭尚宮就會泡一壺茶,放在伊初莞旁邊,不去打擾。

當然,茶水是經過特質的,不僅不會影響腹中的胎兒,反而有安胎隻用。

站在門外的鄭尚宮遠遠地看到沁蘭坐在回廊上,多年的閱人無數告訴她,沁蘭絕對不是個奴婢身份,因為在沁蘭的身上鄭尚宮竟看到了幾分貴族的感覺。眉目間那絕色傾城也分明顯示著,她絕不普通。不過,最讓鄭尚宮感到擔憂的卻是二十歲不到的伊初莞,說不出來的感覺,總是她非常害怕這位新皇後。

“鄭尚宮在外麵麽?”

“回稟皇後娘娘,請問您有什麽吩咐?”

“沁蘭呢?”

“回稟皇後娘娘,沁蘭在院中,您是否需要……”

伊初莞揮揮手:“算了,你去打聽一下,那些官員究竟怎麽樣了。”

“是,娘娘。”

坐在回廊欄杆上的沁蘭眼見著鄭尚宮離開,夏帝被行刺,其實也就是他自己的父皇被行刺,但不知道為什麽,沁蘭的心中卻沒有一點擔憂,一點點都沒有。夏炎,怎麽樣了?

沁蘭低下頭,眼眸中瑩然有淚光。不可以軟弱,不可以這麽軟弱。沁蘭仰起頭,努力讓淚水不滑落。

“喲,這不是沁蘭姑娘麽。”

由於太過入神,以至於沁蘭根本沒有注意到劉喜走到了她的身旁:“什麽事?”

“哦,皇上宣你去承福宮呢,走吧。”

“有勞公公了。”

跟著劉喜,進入承福宮,沁蘭望著斜躺在龍榻上,蓋著厚重裘絨的夏帝。空氣中彌漫著若有似乎的香甜氣味,有種讓人昏昏欲睡的感覺。

“劉喜,你先下去吧。”

“奴才遵命。”說吧,劉喜便靜靜地退了出去。

沁蘭沒有按照禮儀跪拜,隻是那麽站著,靜靜地望著夏帝。

“知道朕為什麽叫你來麽?”

“這個奴婢又怎麽會知道。”

夏帝頓了頓,緩緩說道:“朕決定冊封你為長玄公主。”

沁蘭一驚,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呢喃道:“什麽。”

“朕知道你很吃驚,但朕已經決定了,擇日冊封你為長玄公主。”

“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做?”

“因為你是弄影的女兒,朕對你所有虧欠。”

“好。”沁蘭點頭,沒有受寵若驚,也有氣勢強大地哭天喊地怨恨自己的父皇拋棄了自己二十多年,“那我等著。”

“告訴朕,你還喜歡夏炎麽?”

沒有任何猶豫,沁蘭回道:“喜歡。”

“可他是金國皇子。”夏帝眉目間隱然有幾分怒意。

“所以呢?那代表什麽?”麵對夏帝的怒意,沁蘭柳眉輕挑,沒有絲毫懼怕。

“如果有一天,權力和夏炎隻能選擇一個,你會如何?”

依舊是沒有絲毫猶豫,卻比上一個問題回答的更加堅決:“權力。”

“很好,這是讓朕滿意的回答,就衝著這兩個字,你也有資格成為長玄公主。不過朕必須提醒你一點,既然選擇了權力,那麽就將那個野種從心裏徹底鏟除。”

沁蘭點點頭,不說話。

“知道朕為什麽要殺了那些官員麽?”夏帝語氣極為隨意,似乎根本不期待沁蘭的回答。

“不知道。”沁蘭說道。

“對,你應該不知道。那麽你想知道原因麽?為什麽朕不去追究都尉的責任,卻殺死了二十多位毫不相關的官員?”

“皇上自然有皇上的道理,不過……我想這可能和李經略有關。”

“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