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帝走遠後,夏辰轉過身,逆著光線,漫不經心地打了個哈欠:“三哥,我先回去了,你們慢聊。”

“六弟,你要再這麽貪睡下去就要變成豬了。”夏康調侃地笑道。

“有見過這麽瘦的豬麽?”

“說的到也在理,我就納悶了,你這吃飽了就睡,睡飽了就吃的習慣,怎麽就沒讓你變成一隻大肥豬呢?”

“唉,誰讓我天生就這樣呢,好了,不說了,你看都到正午了,我得趕緊回去睡會午覺才行。”說著,夏辰亦步亦趨地朝著不遠處的石橋走去。

等夏辰走遠後,夏康終於將憋了很久的話說了出來:“淩月,你剛剛那句話是認真的麽?”

“那哪句話?”

“你說刺客是父皇安排的,此話是認真的麽?”

寒風呼嘯而過,在水麵泛起點點漣漪。淩月將雙手環放進袖子裏,往前走了幾步:“當然是真的。”

“父皇沒有理由那麽做。”

“你父皇這招很高明,但很可惜他永遠找不到答案。”

“什麽意思?”

“如果真的有刺客,那麽此刻你父皇應該調動羽林軍徹底搜查皇宮才對,但是他卻沒有這麽做。因為他知道,刺客隻有一個人。”淩月又往前走了幾步,此刻她的距離和夏康不到半米。

夏康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這倒不是說他害怕淩月,而是某些無中生有的流言被散播出去:“就算是父皇派來的此刻,那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借口,皇上需要一個借口,當然這件事情的本身也可以說是一石二鳥的計策。”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淩月再次往前走了幾步,而夏康也隻能隨著淩月地步伐往後退,兩人就這樣你進我退,知道夏康被逼到紅色雕龍的柱子邊,他再也無法後退。這丫頭到底在搞什麽?還有自己,怎麽會被這麽個小丫頭給逼迫到如此落魄的地步?

“你老是往後退做什麽?”淩月瞪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夏康。

“不是我往後退,是你老是往前走啊。”

“我往前走你就要往後退麽?”

“這個……”夏康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麽話來反駁淩月,隻能轉移話題,“淩月,你知道這禦花園的池水為什麽帶著香味?”

“我剛剛問了劉公公,他說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為好。”

“他當然不會告訴你,說到底這水會帶有香味多少還是跟劉喜有些關係的。”夏康斜步往前走了幾步,以擺脫尷尬的位置,“我記得七歲那年,原左都禦史林雪衣向父皇進獻了一名金國歌姬,父皇很喜歡那名歌姬,雖然她總是唱著奇怪的歌曲,但大家都覺得她的聲音很好聽。後來父皇想要封那位歌姬為妃,卻遭到了太後娘娘的反對,後來突然有一天,那名歌姬就消失了。大家都說劉喜是奉了太後娘娘的命令把那歌姬給推到水裏去了。自此之後,這禦花園的水便有了香味。”

淩月一邊聽著,一邊隨手從琉璃銀碟中拿起塊栗子糕,吃了起來:“這故事太玄乎了,不過太後娘娘為什麽反對?不過是封歌妃子罷了,又不是冊封皇後。”

“怪隻怪那名歌姬的眼睛是綠色的,更為讓人稱奇的是她的頭發是金色的。太後娘娘怎麽可能允許這樣一位女子混淆皇室血脈?”

淩月咕隆一口咽下栗子糕:“金發綠眸?不會是外國人吧。”

“什麽外國人?”

“抱歉,抱歉,你繼續說。”

“什麽繼續說?事情就到這裏結束了。”

“難道後來那歌姬再也沒有出現?”

“沒有。父皇派人打撈了一個月,愣是沒有打撈到屍體。”

淩月將剩下的栗子糕放回盤子裏,然後把沾滿油的手在夏康身上蹭了兩下:“我覺得這案子有必要好好調查一下。”

“我也這麽覺得,但是在此之前你能不能解釋下,這算是什麽?”夏康指著自己衣服上的兩團油汙,一本正經地問道。

“你是笨蛋麽?這當然是油汙。”

“本將軍當然知道是油汙,但是你為什麽要把你那油爪子往本將軍身上蹭?要知道這個是錦嵐莊的盤錦秀啊,要百兩銀子一件啊。”

“要知道本公主的手,可是價值連城,每天少說千萬進賬,用你那破衣服擦手是你的榮幸。”夏康當然不會明白淩月所指的是什麽,正如淩月所說,前世身為投資公司總裁且也是一流操盤手的她,不要說以天來計算,就單單是以分鍾來計算,便有七位數以上地資金在鍵盤敲擊間進賬亦或識蒸發消失。

夏康抓住淩月的手,仔細看了看:“就你這連字都寫不好的破手,每日能賺千萬兩銀子?”

淩月抽回自己的手,瞪了眼夏康,恨恨地說道:“寫字好了不起麽?你不知道有種東西叫做電腦麽?”

“電腦?是什麽?”

“懶得跟你說,說了你也不明白,好了本公主要回去休息了,勞煩將軍您一個人在這裏慢慢吟詩作對。”

“你……”

剛想說些什麽,卻看到淩月已經走出幾步遠,轉過身對他說了句他沒有聽懂的話。事實上淩月說的那句話不過隻是句:Goodbye!

在回清和殿的路上,淩月眉頭緊皺。因為她已經猜出了夏帝的心思,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藏寶圖上的時候,卻有人忘記了,已經滅亡的蒼國就足以是一份讓人垂涎的巨額寶藏。

淩月清晰地回想起那日,本該死了的她竟然又活了過來,隻是再次睜開眼卻發現時空早已變換,而她蘇柔,也變成了一個亡國公主。說不震驚是假的,但是卻也沒有震驚到要大呼小叫甚至不敢相信的地步。對於她來說,永遠都會相信已經發生的事實,無論那個事實有多麽不可信。而在確定事實之後,她所想的則是怎樣使自己處於最安全的狀態。所有她鎮定地仿佛跟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盡管靈魂不是慕容淩月,但此刻的蘇柔,卻必須用慕容淩月地身份存活下去,這便是最殘忍的地方。

最終還是想要通過流血的方式來征服蒼國的百姓,這或許就是統治者的思想和手段。

那麽在這場即將拉開的血腥序幕中,自己又該扮演成什麽樣的角色。傷心欲絕的亡國公主?還是已經失憶且有些沒心沒肺的蒼國清和公主?

思考間,淩月突然回憶起了小時候母親懷中經常抱著的一隻盒子,深紅色的木盒泛著幽光,木盒上麵則雕刻著繁複的鳳凰紋樣,而在盒子的最上方,則用瘦金體浮雕著三個字:寶慶閣。

為什麽會突然想起這些,淩月仰起頭,心中湧現出一股極為強烈的感情。拚命壓製在胸口,她閉上雙眼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隨後睜開雙眼,麵容冰冷的繼續前進。

隻有金錢是永遠不會背叛自己的,淩月低低地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