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夜停下腳步:“綠豆糕。”

“……”

夏無塵笑道:“流夜,怎麽你一到我這來就找綠豆糕?”

“因為好吃啊。”流夜特別真誠地回道。

“好,那日後我在這宮裏多備些。今日的給歐陽晚拿去了。”

“桃花糕也要備些。”流夜思考了一會,說道,“啊,還有,桃花糕有點甜,讓禦廚少放些糖。”

李經略回到府邸,滿麵愁容。吳氏為其端上的參茶也早已涼透,不再溫熱。望著滿麵憂愁的李經略,吳氏自然猜到準是朝堂之上又出了什麽事情。

“老爺,您還好吧?”

李經略長長歎了口氣,道:“我已經說服監察院院長,籌得一百萬兩銀子。”

“這銀子都籌到了,老爺您為何還愁眉不展?”

“院長讓我交什麽報告書,讓我詳細列明一百萬兩銀子如何使用,準備購買些什麽,由誰購買,交給誰保管,由誰發放都要一一詳細記錄。”李經略握著拳頭,輕輕敲著桌子,“夫人,這如何不讓我憂愁。”

“這倒是前所未聞,看來這新上任的院長還真是不簡單。”

“豈止是不簡單啊,她已經開始懷疑我了。”

“什麽?”吳氏一驚。

“細作,也不知她究竟是有意試探我,還是無心之說。”

“那麽老爺您打算如何是好?”

“隻希望皇後那邊能給些幫助了,唉……”李經略再次歎氣,道,“楚帝太過糊塗,竟然讓獨孤蘭和伊初莞在一起,殊不知兩人性子都太過強勢,隻希望不要互相反目才好。”

吳氏也微微歎氣點頭:“是啊,不管怎麽說獨孤蘭都是太子妃,未必甘願淪為細作。”

“勞煩夫人再為我沏杯參茶。“

“是,老爺。”

讓李經略憂慮的並不單單是獨孤蘭以及慕容淩月,還有那個失蹤多時的江墨竹。比起這前兩人,他覺得江墨竹才是最大的隱患。不費吹灰之力奪取了獨孤霸和柯武的兵權,並將太子安然送往金國。除此之外,四年前更是讓蕭如言為其覆滅蒼國。種種都讓李經略覺得,江墨竹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煙州,藍館。

江墨竹負手站在落櫻下,半眯著眼睛望著院子裏正在搶奪食物的兩條小狗。而在他的身旁,則蹲著一隻渾身毛色灰黑的狼。藍小油半蹲著,不斷地用手撫摸灰狼的脊背。那灰狼不是眨著眼睛,偶爾轉頭盯著藍小友。

“你到底是怎麽馴服狼的?”

“不聽話就打,打到聽話就行。”江墨竹說道,“雖然狼是很凶猛的動物,但是卻有嚴格的等級製度,一旦知道對手強於自己就會示弱。其實不光是狼,很多動物都是如此。”

“那為什麽是狼?老虎不是更好麽?”

“老虎太過凶猛,凶猛得有些變態。”江墨竹環抱雙手,道,“我不喜歡和凶猛到變態的東西打交道,小友,歐陽晚離開煙州了,你不擔心?”

“擔心有什麽用,隻希望他能在毒發之前找到我,所以在之後的幾年人家都要呆在煙州咯!”

兩隻小狗正為一塊肉爭得歡快的時候,隻見江墨竹輕輕吹了個口哨,那原本安靜的灰狼猛得竄上去,僅僅刹那功夫便將兩隻小狗的喉嚨咬斷。灰狼並沒有去看那塊肉,而是瘋狂地啃食起其中一隻小狗的屍體來。

“你太殘忍了。”藍小友皺著眉頭,道,“又不是沒肉,幹嘛讓小灰咬死它們?”

“弱肉強食,很正常。”

“你這弱肉強勢分明就是人為的,不能作數。”

“就算是人為的,那也是弱肉強食,誰又能說這世界不是人為的呢?”江墨竹笑著,帶著無法捉摸的奇怪表情笑著。

藍小友側首,那一刻她覺得江墨竹好像是透明的,並不屬於這個世界,而是高高在上的神:“江墨竹,你好像幽靈哦。”

“幽靈?”

藍小友點頭:“恩,高高在上的幽靈。”

“高高在上的不應該是神明麽,怎會事幽靈?”

“因為江墨竹是幽靈啊,沒有生氣耶。”藍小友說道,“神明應該是慈愛的,可是你一點也不慈愛。”

“或許,充滿殺戮的世界才是神所希望看到的。”江墨竹轉身,神情有些疲憊地進了屋子。

而那一刻,藍小友又覺得江墨竹似乎從高高在上一下子跌落到了萬丈深淵。沒有人能夠看懂他,沒有人能夠了解他。雖然身體已經不似從前那般孱弱,武功也已全部恢複,但那種蒼涼寂寞的感覺卻更加濃重了。

“小灰。”藍小友輕輕呼喚著。可小灰根本不理她,而是慢悠悠地朝著屋子裏走去,“脾氣真臭。”藍小友噘著嘴巴,對小灰做了個鬼臉。

清晨,陽光穿破雲層。

自從接手監察院院長之後,淩月基本都在破曉起床,然後坐在床上翻越資料,並詳細列明一天所要處理的事情,按照優先順序一一處理好。所以雖然所要處理事務繁多,但淩月還是能夠滴水不漏的處理好。

然而,這一天,她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翻越資料,而是坐在床上思考一個被所有人忽略的問題。

流夜去哪裏了。她所說的自然不是每天往太子宮跑去找綠豆糕的流夜,而是那個跟著蘇柔的流夜。雖然夏帝告訴她,蘇柔已經化為粉末消失,但並沒有提及流夜,這始終讓淩月放心不下。

除此之前,淩月發行水聚雲都的守衛更加森嚴了,在接手監察院院長之時,夏帝便明確告訴過她絕對不能夠進入水聚雲都。之時,越是這麽說,淩月就越想進入其中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隻是,夏帝既然敢明確下旨,勢必有能力阻止一切好事之徒。

因此淩月隻能將疑問壓在心中,不去思考。

在雲兒和杏兒的服侍下,淩月換了一身男裝,倒也顯得合適。

“公主您穿男裝,真是俊俏。”雲兒將早膳放在桌上,走上前不住讚歎。

“嘻嘻,還是男裝好,不然還要弄發髻什麽的,麻煩死了。”淩月望著銅鏡中,秀發高束,不施粉黛,別有一番幹練的感覺。

“咦,姐你怎麽穿男裝?”流夜已經不似之前那般,在一般場合下開始叫淩月姐,開始杏兒他們還有些不習慣,但久而久之也覺得挺好。何況淩月本就將流夜當作弟弟一般對待。

“好不好看?”

流夜看了一會,說道:“好看是好看,可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我知道,公主您是少了配劍。”雲兒立即說道。

“配劍,我不會用劍還是算了吧。”淩月說道,“有流夜在,還需要劍做什麽?要是手槍倒是可以考慮弄一把,走吧,去監察院,還有好多事情要處理呢。”

監察院,吳用還是老樣子,手捧茶杯。柯承洋依舊不見蹤影。

“吳老頭,早啊。”淩月已經習慣將吳用成為老頭,吳用也不介意,反而有些高興。

“早啊。”吳用抬起頭,笑眯眯地從抽屜裏拿出一疊綠豆糕,“這是太子殿下放在我這裏的。”

“啊,綠豆糕。”流夜毫不客氣地接過,滿意地點點頭。

“除了綠豆糕,沒有別的東西麽?”

“有啊。”吳用又從抽屜裏拿出一包茶葉,但是卻隻是拿在手裏,“這個是太子殿下放在我這裏的,說是給院長您的。”

“那給我吧。”

“呃……這個。”吳用正色道,“院長,能不能分給我一半?”

“不行。”淩月很認真地說道,“分三分之二給你。”

“多謝院長。”

“柯承洋呢?”

“承洋今日將一封信交給我後,便離開了。”吳用從抽屜裏取出一封信函遞給淩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