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相愛成恨 第二十七章 危四伏(3)

水吟抬起頭,眼中是欲知卻又怕知的矛盾:“我指的不是這個,是李全,你我入宮多時,對宮中的奴才見的多了也看得清了,除了身邊能信任的幾個心腹以外,有哪個奴才不是跟高踩低的,李全是宮中的老人了,其中利害關係看得可能比我們還要明,他怎會為了一個素無幹係的嬪妃而開罪佟妃呢?”

經她這麽一提醒,清如也覺得確有些奇怪,她遲疑了一陣道:“或許……或許是他良心發現了吧?”這個理由清如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能,宮中的奴才早被磨練的圓滑透頂了,良心?能值幾錢幾兩?

手上珊瑚色的珠鏈無聲地轉動著,清如的心亦隨著這珠子起伏轉動不定,突然一陣蘊人的冰涼染上繁星微點的眼眸,遠山黛眉亦高高挑起,她扯著有些幹澀的聲音道:“難道說是有人在背後操縱這件事?”這樣的聲音好生陌生,她幾乎不能確定這是不是從自己嘴裏發出來的。

在她的直視下,水吟沉重地點下了頭,也就在她頭點下的瞬間,清如感覺一陣寒意從背後慢慢爬了上來,纏過脖子,一直延伸到頭皮裏,與那日的感覺一模一樣,這種未知而又滲人的感覺讓她好生不安,心仿若被凍結了一般!

佟妃的手段絕對是高明的,否則她也不能爬到貴妃的高位,可即使是這樣的她依然死在這個人的手裏,甚至可以說是被她玩弄於股掌之上,而最最可怕的是他除掉了佟妃,自己卻依然牢牢的掩在幕後,不露一絲痕跡,他……到底會是誰?宮中何時竟有了這麽一個可怕的人?

“是誰?”清如怎麽也想不通這幕後的人,隻能用希翼的語氣問水吟,希望她能知道一些,隻這一會兒功夫,兩鬢的發絲已被流出來的冷汗粘在了臉上,衣更是緊緊貼在了身上。

水吟用指撩開清如汗濕的發絲,讓她美絕的臉露在外麵:“我也想知道呢!宮裏有這麽個人在,著實叫人害怕,比當初的佟妃還叫我等寢食不安!”略帶些無奈的聲音從她一點絳唇中逸出。

這個問題如千斤重擔壓在了兩人的心頭,沉沉得喘不過氣來,默默的兩人都失了再說下去的興致,良久,清如才強作歡笑道:“吟姐姐,先別想這個了,咱們在這裏怎麽猜都猜不到,我這裏倒真有件事想問問你。”

“哦?什麽事?”水吟一振色,順著她的話詢問著。

清如一撐桌子站了起來,漫行幾步道:“我想知道的就是半年前觀星樓之事!”

水吟亦跟著站了起來附聲道:“你不說我倒也忘了,那日到底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你怎麽就跌出去了,還那麽不湊巧撞在先皇後的身上。”

“我要說的正是這個,姐姐,我記得你那時正站在我後麵,可曾見到是誰推的我?”清如頭也不回地道,幾許寒恨之意從那雙眼中射出,這個仇她一直都記著,半年來沒有一刻忘記過,雖然在宮中被陷害是件很稀鬆平常的事,但她決不能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人害了。

“有這等事?”水吟不意會聽到這麽個消息,驚得雙目圓睜,一下捂住了大張的嘴:“怎麽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想問你有沒有看到?”清如再一次詢問道。

水吟止了驚容,低頭想了一陣,不甚確定地道:“我當時一直將注意力放在先皇後身上,沒注意你這邊,直到你跌出去我才看到。你心中可有懷疑的人?”

“有幾個,不過不能確定。”清如緩緩說著,心頭掠過一絲失望,涼似正月飛雪,看來這個要暫時放放了,既揪不到她,就隻能自己格外小心,以防再被她鑽了空子。

清如揉著額角,望了簾外晃動的人影道:“姐姐,怎麽隔了半年,月淩乃是常在之位,她容貌即使放眼宮中也不算差,為甚一直沒有得皇上青睞?”

“月淩性格靦腆怕羞,空有一身驚人舞藝卻無展示之機,反倒不若日夕受皇上注目。”轉來轉去,水吟又將話題轉到日夕身上去了。

清如默然片刻道:“姐姐如今不也是容嬪了嗎,日夕稚氣嬌憨,於宮庭之事或許不懂,但姐姐是玲瓏人,隻要在皇上麵前提一提不就可以促成了月淩嗎?”隱隱有一絲不滿的意思在裏麵。

“容嬪?嗬!”水吟麵露譏色,連連搖首:“妹妹,你是不清楚我這容嬪是怎麽來的所以才會這麽說,你禁足的日子裏,皇上的心思從來就在先皇後的身上,當日是為平息冊立太子一事帶來的影響,所以才大封六宮,以掩眾人之口。若非我阿瑪是湖南巡府,隻怕這嬪位還輪不到我呢!我是如此,宜嬪亦是如何!”自傷之情不言而喻同,昔日如滿月般潤滑的臉,而今亦有了一絲殘月涼風的意味。

宜嬪,也就是澤溪,在她還是澤貴人的時候,清如曾在日夕的晉封宴上見過她,那是一個很冷,很清傲的人。

“姐姐何必這般妄自菲薄,都是做妹妹的不好,惹得姐姐不高興。”清如愧然道,更為剛才自己的話而後悔。

水吟望著碧琳館裏新換上的雨過天青紗,薄如暗翼,輕若無物,她突然笑了起來,一種墨意淡寫的笑停在臉上,伸手扶了一下清如頭上鬆垮的絨花,將它重新固定在發髻上:“進宮這麽些時日,我算是看明白了一件事,所有的美貌還有性格都是給皇上一人看的,隻有恰合他脾意的才能得恩寵,若他不喜歡,咱們就什麽都不是,不過幸好……”她撫著清如的臉頰續道:“幸好你得到了皇上喜愛,再也不用孤守寒宮,有你在旁,也可以讓我依靠一下,既使皇上不喜歡我,至少還有你這位寵妃護著,不怕被人欺負。”最後一句換上了玩笑的口吻。

清如到底臉皮子還薄,被她這麽一說頓時窘了起來,嗔道:“你笑話我!”說罷從桌上取了粒蜜餞塞在水吟嘴裏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水吟輕笑著,無拘溶合的氣息在兩人之間盤旋,她把蜜餞的核吐在桌上的空盆中,又停了半晌方才開口道:“有一件事,我一直要想要不要告訴你,是關於日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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