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見
陸長廷自歸隱後,就在雁蕩山裏找了處地方安了家,平日裏隻管調教三個徒弟,甚少再去管江湖閑事。那雁蕩山離著杭州不遠,同在浙江境內,若是緊著趕路的話三、四天便到。
陸長廷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性子,失了心中摯愛也隻悲痛欲絕一陣子,傷心過了便想著如何教養無念成人,不負風箏所托。他怕無念心中難受,也不急著趕路,帶著無念一路遊山玩水,時不時離了官道跑進山裏摘果打獵,全當散心。
初秋時節,正是果熟獵物多,每次出手,必有收獲。師徒兩個往往就近找條小溪,將獵物洗剝幹淨,架上火一烤,就是一頓美味。
陸長廷闖蕩江湖二十餘年,見聞廣博,為逗無念開心,常撿些武林掌故、逸事來說,無念前生加上今世,奇聞異事比陸長廷知道的隻多不少,兩人湊到一塊兒談談說說,相處得甚是融洽。陸長廷偶爾提及各派武功,比較長短優劣,無念的武術根基由風箏所受,風箏在世時也時常點評各家各派,此時說出來相互印證,得益非淺。言談間,陸長廷對各派傳授武功的規矩和門派之別嗤之以鼻,無念就從金庸、古龍的武俠小說中挑些相得的話來附和。
十幾天路程下來,陸長廷直歎相見恨晚,大有將無念引為知己之感。
陸長廷隱居的地方是在一處隱秘的山穀裏,三麵環山,剩下的一麵種了一片竹林,剛好把進出的道路封住,竹林按五行八卦布置,除非懂得奇門五行,方才進得去出得來。
這日,兩人終於到了穀外,隻需穿過竹林就算到家了。陸長廷離家將近一月,不免有些掛心,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拉著無念在林間三轉五繞,直把無念繞得七昏八素,終於出了竹林。
無念呆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美景,幾疑是在夢中。山穀東、北兩麵均是山坡,鬱鬱蔥蔥生滿了各種花樹,各類鳥雀、鬆鼠穿越其間,坡下五六間木屋連城一排;西麵則是一座直上直下的崖壁,並不算高,從山上流下一條細小的水練,刷過壁麵,在崖底匯入一個直徑三十幾米的水潭,這潭水不知通往何處,水流源源不絕地流入,卻並不見溢出,潭上浮著幾朵青萍白蓮,煞是雅致。
無念心中暗歎,師父可真會享福,這樣一個人間仙境,也不知他怎麽找到的,別說二十一世紀見不到這樣的景色,就是這幾年跑遍大江南北,也未見哪裏景致比得過這裏。
正看的出神,突然耳邊響起一陣歡呼,不知何時蹦了三個少年出來,圍在陸長廷身邊問長問短,想必就是那三個徒弟了。
三人見師父出去這長時間,甚是想念,又看帶了個孩子回來,都有些好奇,問候完了師父,便開始打量起無念來。稍大的兩個倒還沉得住氣,最小的一個憋不住話,伸手指了無念,問道:“師父,這個是……”
陸長廷哈哈一笑,揮手打斷徒兒的問話,將無念推倒三人麵前,說道:“這是風無念,為師新收的徒弟。無念,這是你三個師哥,大師兄陸元澤,二師兄沈清雲,三師兄展傑。以後你就跟著他們一起習武了。”
無念衝著三個師兄挨個叫了一聲,算是見禮。
陸元澤皮膚微黑,生得濃眉大眼,看上去開朗又不失穩重,今年剛滿十七,已有了幾分大人的樣子,衝無念一樂,點了點頭。
沈清雲人如其名,眉目之間清淡飄逸,性格上也是冷清自持,平日與人相見,隻微微一笑,此時見了無念,隻覺叫人說不出的憐愛,臉上透出的笑容帶了三分暖意,愈發顯得玉樹臨風。
展傑還是個孩子,虎頭虎腦的,比無念隻大了三歲,一副猢猻般的脾氣,見他生得這般清秀可愛,心中喜歡,上前就要拉他的手,要不是被沈清雲摁著肩膀不讓亂動,說不得已合身撲在無念身上。
陸長廷替他們師兄弟引薦過後道:“無念,咱們這兒沒有多餘的房間,你大師兄和三師兄睡一間,你就去和你二師兄一起住吧。今天是來不及了,明天咱們去砍些木頭來,給你搭個床,今晚且先和清雲擠一擠。”
三個徒弟聽完,無不露出詫異之色,沈清雲一向沉得住氣,也不禁有些愕然,猶豫道:“師父,無念雖然還小,畢竟是個女孩家,同我住一時尚可,再過些時日,還是單為她蓋間屋子妥當些。”
陸長廷與無念聽完這話,均是一愣之後才反應過來,彼此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原來風箏怕秦鳳遊的眼線厲害查出無念下落,一直讓無念做女孩兒打扮,從未給他縫製過男裝,陸長廷怕路上出現意外,故此一路上依舊讓無念著了女裝,此時在三個徒弟眼中看來,無疑是個嬌俏俏的女娃娃。
兩人笑完,陸長廷才對三人說道:“無念是個貨真價實的男娃娃,隻是從小被當成女孩兒養大,今日入了這靜心穀,便不用再穿女裝,清雲,你把你舊時小些的衣裳找出來給無念換上吧。
三人聽完師父的一席話,驚得闔不攏嘴,展傑更是一聲哀怨脫口而出:“我以為能有個漂亮的小師妹了呢!”
無念穿了十年女裝,本就鬱悶得要死,今天能換回男裝,實在是高興之極,聽了展傑的抱怨也不生氣,做了個鬼臉,笑嗬嗬地道:“可惜這回不能讓你如意了,不如你求師父下次給你帶個真的小師妹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