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背上肉手
當時,聽到那個小兵訴說的場景,程主一也禁不住滿臉駭然。他從事陰人鬼事一輩子,怪異的事情見得多了去了,但是,卻也從來沒有見過這麽離奇的場景,當下,禁不住抓著小兵的手,沉聲問道:那王老二死了沒?
當時,當時還能動,小兵滿臉的痛苦和緊張,似乎對當天的事情依舊心有餘悸,那時候,我們就見到他躺在地上抽抽著,身體一動一動的,一邊動還一邊咧嘴笑著,似乎非常開心。
當時大夥都嚇傻眼了,後來有個膽大的招呼大家趕緊把他抬去找大夫救治,於是大夥就抬手抬腳,把他抬著往外走,結果你猜怎麽著?小兵說到這裏又停了下來,使勁地咽了咽唾沫。
怎麽了?程主一看著他問道。
結果,結果我們把他抬到門口那兒,突然間,從他脊背下麵伸出一隻手來,一把就扒住了那門框,當時帶的大家都是一晃蕩,然後大夥也都看清了那個狀況,立時每個人的頭皮都麻了,寒毛都豎了起來。那隻手,細細長長的,白白滑滑的,一看就是女人的手,那手指甲甚至還塗著紅胭脂,看著紮眼。小兵說到這裏,下意識地縮縮肩頭,又四下看了看,這才看著程主一道:老先生,那個,那個,對不住哈,小子先前慢待了,我聽人說,您老人家是神人,有的是道行,早年就幫這城裏的人做過不少法事,每次都是消災解難。這次,這次您可得幫我們消除這個東西呀,這,這要是再繼續下去的話,可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啊,哎呀,不和你說了,我在這兒站了一會,都感覺身上冷颼颼的,我先回去了,您老自己進去找太爺吧。
那小兵可能是因為當天的事情,有點被嚇壞了,結果講到一半就撐不住了,左顧右盼的,直擔心有鬼盯著他,拉開架勢就要逃走。程主一拉住他,皺眉道:莫急,有我在,什麽事情都不妨礙的。你先說說後來的事情。後來的事情咋樣啦?
後來,後來大家看到那隻人手,都嚇擺子了,站都站不穩,誰還敢留下來啊,發一聲慘叫,把那王老二丟在那邊,都撒丫子跑了,我最倒黴,跟在他們背後,是最後一個,往外跑的時候,一腳沒踏實,就踩在那王老二的肚子上,結果‘噗嚓’一聲,王老二的肚子都裂開了,崩了我一腳的肉血,我嚇得摔了個狗啃泥,就隻能爬著往前跑,那幫勾日的也都不等我,瞬間都跑沒影了,然後我就感覺自己的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了,一點力氣都沒有,一邊嚎著一邊往前爬,老半天也沒能爬出那個大院門,後來好容易爬到大院門口了,剛想出去,結果就感覺身邊突然一陣陰氣森森的,然後,然後我下意識地側頭看,就看到,就看到——小兵說到這裏,嘴巴張開,兩眼空洞,已經忘神,就看到一隻白白的手臂,用五根指頭在地上走路,像一隻大屁股的蜘蛛一樣,‘嗤嗤嗤嗤’從我身邊爬過去,先我一步出了大門去了。我,我嚇得動都動不了,當時牙齒就‘哢哢哢’不停打顫,然後頭一歪倒地上了,什麽都不知道了。
老人家!小兵說完之後,一把抓住了程主一的胳膊,滿臉驚恐道:你說我會不會也被那鬼東西害死?您老可要救救我呀,我給您跪下了,我不能死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從來不做虧心事,跟咱們太爺一樣光明正大,我是好人啊,嗚嗚嗚——
小兵說話間,真的給程主一跪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了起來。
到了這時,程主一大約了解了情況,不覺皺了皺眉頭,先觀了觀那小兵的麵相,發現他印堂漂浮黑色,很顯然是沾染了晦氣的原因,但是卻並不致命,於是對他道:放心吧,你不會有事的,你再給我說說接下來的事情吧。
接下來,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後來第二天我醒了,才聽人說,王老二死了,那手也找不到了。這些事情,還都是後來天亮了之後,大家壯著膽子回去查驗情況發現的。當時太爺得知了這個事情,氣得把桌子都快拍碎了,說我們沒事瞎搗鬼,害他白白給王老二家裏賠付了不少安葬費。後來大家口風一致,都說看到了,太爺也沒辦法,就找來那個狗韃子商量,把我們這夥人都換掉了,不再負責看守監房了。但是,他們新換的那批人更糟,這不才沒兩天,就又死了一個,說是掉井裏死的,不過我跟你說,根本就不是那麽回事,那人撈上來的時候,身上都沒穿衣服,全身都是青紫色的,兩眼張得雞蛋大,麵上的表情嚇死人,像是笑又像是哭,根本就沒法看。小兵說到這裏,頓了頓道:還有兩個人,聽說是和那個死掉的人同班值更的,人都嚇迷糊了,瘋瘋癲癲的,隻會傻笑,跟那個劉禿子差不多,現在都被狗韃子偷偷關起來了,也不知道咋樣了。
那監牢裏麵有多少人?程主一皺了皺眉頭,琢磨著怎麽就這些值更的兵丁出了事情,裏麵的囚犯反而沒有出事呢?
聽到程主一的話,那小兵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歎了一口氣,對程主一豎起了一根手指。
就關了一個人?也就是那個劉禿子?見到小兵的舉動,程主一不覺是驚訝地問道。
嗯,小兵點了點頭,低聲道:本來這個事情不能說的。不過既然都到了這個份上了,那我就告訴你吧。這個事情其實是我們太爺的主意,他老人家的胞弟在西北的棗山上麵開了個礦,需要人手幹活。然後咱們太爺琢磨著這些犯人關在牢裏白吃飯不幹活,倒是自在,於是就全部給戴上腳鐐手銬,趕到礦上幹活去了。說不得讓這些為非作歹的東西好好吃一番苦頭。那個劉禿子是要問斬的,又是個瘋子,所以就沒送過去,牢裏十幾間屋子,就關他一個人。就是平時上頭來巡查了,來不及把那些犯人趕回來,也都是我們幾個人換了衣服進去充數的。